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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许敬宗之资历、能力、年纪,早应在贞观朝便担当大任,结果却始终未被太宗皇帝托付重任,寄予厚望,虽然不至于投闲置散却也未曾担任要职,其中最大原因便是其品性问题。
直至贞观书院筹建、运营,许敬宗参与其中,对房俊阿谀逢迎甚至“认投门下”,如此才青云直上。
朝野上下谁都知道许敬宗乃是房俊之“鹰犬爪牙”,任何时候都毕恭毕敬、马首是瞻,倘若当真有机会问鼎中书令官职,也必然是由房俊全力扶持、运作。
可现在不仅未与房俊沟通,直至当下也装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必然是其改换门庭、背刺房俊。
极为可耻。
房俊喝着茶水,不以为意道:“官场之上哪有什么谁是谁的人?要么志同道合,要么利益相契,陛下能够给予其更多的利益,又有大义名分在,再是正常不过。”
奸臣也好,逆贼也罢,很多时候都是环境使然。
所谓“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有那个环境,没到那种地步,王莽也未必会做出那样的事。
许敬宗亦然。
固然其骨子里的奸臣本性终有一日会爆发出来,但若是没有供他恣意妄为之土壤,也未必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总不能因知其在原本历史之中是个奸臣,便一股脑的都斩草除根杀个干净吧?
便是李义府如今也在武媚娘麾下混的风生水起......
刘仁轨依旧满是担忧:“刘虽然平素与太尉作对,但多是文武之争,还是顾全大局的。但许敬宗此人既然这般寡廉鲜耻背刺太尉,必然成为陛下手中针对东宫的一柄快刀,威胁极大。”
房俊拾起一颗松塔丢进红泥小炉,火焰再度腾起:“未有许敬宗,也必然有他人,陛下不会容忍中书令这样的宰相之首不与他一条心,没有中书令的支持他也难以完成易储之心愿......所以根源在于陛下,而非他人。”
刘仁轨不解:“中书令任命需要政事堂诸位宰相一并推举,最次也要获取多数人的支持,陛下就那么有信心会在政事堂通过新任中书令之任命?”
顿了一顿,又有些恼火:“陛下执意易储,对于朝野上下之舆论不屑一顾,此种祸之根源也。”
“倒也不能都怪陛下......”
房俊笑着说了一句公道话:“政事堂也好、军机处也罢,皆为制衡皇权而诞生,陛下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皇权在他手里倾颓式微,再不复至高无上之权威?即便陛下再是不堪,那也是太宗皇帝的儿子啊。”
从“皇权无上”至“君主立宪”亦或“虚君共和”,其本质都是将皇权限制于极其狭小的范围之内,说是“傀儡”亦不为过,但凡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王,又岂能甘心坐以待毙?
必然要经由长期的社会发展与权力斗争。
商品之流通、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再加上资本主义萌芽亦或者国家资本主义之诞生,需要长期推动与酝酿。
只要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迟早成为汪洋大势,不可逆转。
*****
太极宫内从来藏不住秘密,武德殿内陛下与一众大臣议事完毕,关于议事之过程、商讨之结论便已经四散开来,长安城内诸多权贵之家悉数知之。
一墙之隔的东宫收到消息的速度更快......
丽正殿内,正坐在下首饮茶的九江公主听到内待前来小声将武德殿的事情详细道来,愈发了然。
家中好不容易将长子执失绍德送入书院,又被选拔为“神机营”一员,自是欢喜无限,可谁料今日却在西市之外纵马致人于死,焦急万分。
不过想着区区一个孤寡老妪而已,多赔点钱财厚葬一番也就罢了,连个家人子女也无,又能有多大干碍?
结果听到被御史台“硬骨头”之一的韦仁约撞见,并且亲自羁押执失绍德去往长安县衙告状,家中上下难免紧张,等到长安县拒收案件,并且出具文书转呈于大理寺,连执失思力也慌了神。
区区一老妪而已,居然要大理寺来审,这本身就意味着事不寻常。
不过当得知大理寺也未受理,更建议转呈宗正寺的时候,执失思力反而安静下来,更让她入东宫求见苏皇后,告知不可为了犬子之事心怀愧疚......
现在听见武德殿之事,才知道自家那个突厥血种的莽夫,居然早早看透事情的本质。
待内待退下,苏皇后看向九江公主,果然面色愧歉:“令郎居然是因为东宫之事遭受牵连,如今连宗正寺都要过问,本宫实在是有愧于姑姑。”
“既然叫我一声姑姑那便是一家人,又何必来说这种话?”
九江公主未及四旬且保养得宜,看上去雍容婉约,神情略带嗔怪:“太子天下正朔,犬子能忝为东宫护卫、保护太子实乃无比荣耀之事,倘若东宫有危险,他便是力战身死亦理所应当,更何况如今现在?说句心里话,能够受
东宫之牵连非但不是罪过,我们执失家反而倍感荣光!”
这番话语说的苏皇后心里慰贴,笑着道:“姑姑温厚可亲,安国公更是深明大义,太子有这样的长辈亲近、扶持,实在是幸运之至。”
无论如何,因东宫之事导致人家的孩子遭受牵扯,都要将态度给出来。
旋即又担忧道:“虽然死者只是一个孤寡老妪,且听上去令郎也不是有意为之,但毕竟牵涉到权力斗争,会否罪名加重?”
九江公主笑容亲和,似乎全不在意:“皇后再不必如此,效忠太子是我们全家的职责与荣耀,如今也不过是受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是对东宫好,对太子好,随他们怎么判罚就是。”
苏皇后感动道:“回头定要教诲太子,谨记安国公一家之忠贞拥护,时时刻刻不能忘却!”
不管是真心拥戴太子,亦或是“奇货可居”提前下注,安国公府这般态度都令她颇为感动。
况且执失绍德那孩子也是个有出息的,今日感谢的话再不多说,日后让太子大力栽培、提拔便是......
两人正说着,内侍快步而入:“启禀皇后,太尉求见。”
苏皇后奇道:“不是说从武德殿出来便回家了么?怎地这个时候入宫......快快召见。
“喏。”
内侍退出。
九江公主赶紧起身告辞:“我也不多坐了,改日闲暇再来与皇后聊天。”
苏皇后道:“马上到了晚膳时分,不如用过晚膳再走。”
九江公主感受着皇后的热情,却依旧婉拒:“太尉前来定是有要事与皇后商议,我在一旁不太合适………………”
说着,神情略有尴尬。
苏皇后眼波流转,瞬间便明白了九江公主的心思,忍不住笑容绽放,容颜明媚,握着九江公主的手,小声道:“姑姑该不会是担心忌讳太尉的名声吧?”
九江公主红了脸,很是羞赧:“虽然我一个四旬老妇断无这方面的担忧,但咱们高祖公主的名声都被房陵那个贱人给败坏了,还是要避嫌一些为好。”
她想着也应该提醒一下皇后,这等时辰与房俊会见最好旁边多安排几个人,免得有什么不好的谣言传扬出去,不过想到有关于两人的绯闻早已在坊市之间沸沸扬扬,也就闭上嘴。
已无必要…………………
苏皇后亲自将九江公主送到门口,正好房俊抬脚入内。
“微臣见过殿下。”
房俊站住脚步,微微侧身,躬身施礼。
九江公主略显紧张,赶紧回礼:“太尉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等到房俊起身,看着他这张清俊疏朗、英气勃勃的面容,心底没来由的一跳,勉强笑道:“本宫正待告辞,请太尉入内。”
房俊颔首,继而微笑着道:“刚才我去了宗正寺打过招呼,对执失绍德的惩罚不会过于严厉,一切依照律法行事即可,只是一些程序必须走完,会耽搁几日,还请殿下无需担忧。”
“当真?”
九江公主惊喜:“那就多谢太尉了,回去定会告知我家国公,让他请太尉吃酒道谢!”
以房俊的权势、地位打过招呼,宗正寺又是韩王李元嘉说了算,此事必然再无波折,一颗心算是彻底放回肚子里。
房俊笑着道:“喝酒就算了吧,想来安国公必然拒绝。”
九江公主愕然:“这是为何?”
房俊大笑:“他不是对手啊,上回被我给灌醉了,安国公指天起誓再不与我喝酒,哈哈!”
九江公主嗔道:“呸!你们男人酒桌上的誓言算个甚?回去我说说他,旁的也就罢了,喝酒这种事不能怂!”
“殿下女中豪杰,气概不让须眉!”
“喝酒而已,他不行那就我上,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Hi......
许是觉得言语之间过于熟络了,九江公主想起房俊的名声,脸颊微红,赶紧告辞离去。
房俊恭送,待转过身,便见到苏皇后目光莹莹、眼波流转的盯着他,俏脸上似笑非笑。
房俊:“......”
皇后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再是“好公主”,也不至于对九江公主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