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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杂乱的光影突然涌入识海。
无数头颅堆积出的矮山、被无首尸体挂满的梧桐树、蛆虫、腐肉、还有树下一滩乳白苔藓。
李言随之猛然惊醒,整个大脑开始剧烈疼痛。
他躺在潮湿的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疼痛才逐渐消失,便挣扎着起身。
他骇然发现,自己除了姓名之外,几乎忘却了所有事物,唯一记得清晰的便是方才那些诡异光影碎片。
“那是梦吗?”
低低呢喃从他口中传出,自身畔回荡。
借一束自左上方投下的一缕明光,李言探查着周身环境。
这像是一方山洞,面积不大,且昏暗潮湿,充斥着发霉腐烂的臭气,直往鼻孔里钻。
先离开这里,李言顾不得多想,谨慎的向洞壁摸去,这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气氛,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石壁非常干燥,但李言感觉那不是石头,因为摸起来有些柔软,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摸了一圈,这洞内居然没有出口!那他是从哪进来的?李言有些恐惧,将目光放在了那道明光上。
洞顶有条细小缝隙,明光从那里涌出,像是一只眼睛,凝视着洞中一切。
金黄明光照耀之处,似乎还有几个人影。
“方才我过于慌乱,没有发现吗?”李言自语,定睛一看,那确实是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喂,醒醒。”
李言轻声呼唤,刚出声就有些后悔,这里太过诡异,而这些人说不定又是什么危险的存在。
其中一个人咂了下嘴,嘟囔了句听不清的话,李言瞬间戒备起来,可那人仅是翻了一个身,就沉沉睡去。
丢失的记忆,纷乱的光影,古怪的石洞,还有几个也许是同样被困在这里的人,让李言心头疑虑重重。
正当他脑中一团乱麻之际,石洞一角突兀的传出一道声音。
“它的血肉,带回来了吗?”
语调激动无比,伴随着几声铁器交错的声响,让李言吓了一跳。
哗啦啦。
像是铁链在抖,李言惊疑不定,朝着出声方向看去,瞥见了一个模糊白影,可那里太黑,还是看不真切。
那个位置刚才真的有人吗?李言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要探查真相的心还是大过了疑虑,李言迫不及待出声询问。
“你又不记得了,也罢也罢,每次都是这样,需要我给你解释清楚。”
那人沉声道,似乎是冷静了下来。
“又不记得。”
这话让李言心脏骤停,嘴唇哆嗦着开口道,难道说自己已经有了许多次这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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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从头再给你解释一遍。”那人叹息着道:“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许多血腥场面。”
“不错,血腥无比,我现在都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李言轻轻点头。
“那片血尸地并不只是梦中场景,但也只有通过梦境可以踏入其中,据说那里藏着一件至宝。”
“可这和我们身处这里有什么关系。”
这时,躺在地上的人中有一个突然怪叫起来,发出“嗬嗬”的声音,高举双手,浑身颤抖不止。
紧接着那人手臂开始翻转,关节反方向扭动,卡擦卡擦几声,竟然直接被一股莫名力量扭断了。
李言大吃一惊,吓得连连后退。
咯嘣一声,那人手臂彻底翻转了一圈,筋骨折断声清晰可闻,但他依然没有醒来。
下一秒,李言眼睁睁看着他双腿也是如此扭曲,随后是腰身、头颅、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洞顶明光犹如活物,悄然流转到了那人身上。
李言看的真切,他像一根被拧散的麻花,森白骨茬穿破血肉,暴露在光中。
那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光!李言骇然暗道。
“看清楚了?要不了多久,你我都是这个下场!那些人把我们丢在这里,让我们的意识梦境连接血尸地,最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人影语气突然愤怒起来。
“谁把我们丢在这里?!”
亲眼看到有人以如此恐怖的死法死在面前,李言直欲抓狂。
话音刚落,李言脑海中又钻出许多残破画面。
几十个白衣人面朝自己,然后把他架了起来,放上了祭坛,那些人都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阴森面皮。
然后又是一些杂乱画面,自己拿着一把刀,捅入了一个老人心脏,老人咬牙切齿,面目可憎,但其眼底又有一丝笑意若隐若现。
李言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一副画面让他心跳不已,刚一看到,就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麻衣少女抓着他的衣角,她披散着头发,秋水明眸中写满了慌乱,那看一眼就要让人沉醉其中的倾城容颜上,满是血污。
两人一起跑着,踏入了一片密林中。
“幽儿……”
无意识的话语从李言嘴中颤巍巍的发出,那个女孩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人,他无比确定。
那是种深深铭刻在灵魂中的羁绊之情。
“我要逃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李言几乎是嘶吼着出声。
“你上次入梦就是为了逃出去,忘掉了吗,血尸地深处那棵梧桐树!”
李言猛然惊醒,梧桐树上遍布血管的诡异模样出现在脑中。
他伸出右手,只见指缝中有一抹乳白色苔藓。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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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真的可以从那里带出它的血肉。”
那人激动到发狂,从黑暗中挣扎着爬出,其身上有数条粗大铁链,被他拖拽着,绷得笔直。
“快给我,快给我!”他眼中都冒出一道精光,直勾勾盯着李言右手,喊道:“有了它,我们就能逃出去。”
“要怎么做。”
“抹在眉心,这洞是那片血尸地的造物,会困住一切外来事物,我们把那梧桐树的血肉抹在眉心,裹住识海,这样就能骗过它。”
“好!”李言顾不得多想,手指沾染苔藓,涂在了额头上,此刻他心神都被那名叫幽儿的女孩占据。
“对,就是这样。”
那人脸上露出喜色,叫道。
苔藓冰凉一片,浸透了意识,让李言舒爽无比。
“剩下的给你,你叫什么名字?”李言向那人伸出右手,那苔藓似乎在微微发光,裹住了李言的意识。
他感觉如同跌入了温暖的水中,阳光落在全身,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我叫……噫?我叫什么?我应该叫什么?”那人歪着脑袋,茫然出声,连李言递到面前的苔藓都视若无物。
“别多想了,出去再说。”李言抬手将苔藓往前送了送。
可那人没有接,忽然狞笑起来,尖叫道:“嘿嘿,我叫聂玉楼,嘿嘿嘿嘿。”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洞中,那道会吃人的金光轻轻挪动,让李言慌乱无比。
“你疯了吗?快点,我觉得我的意识正在慢慢飞升,像是要离开这里了。”
李言焦急催促,想让此人和自己一起离开,意识越发朦胧,这方洞穴也逐渐模糊了,好像真的要从中跌落而出。
“哈哈哈哈!我是聂玉楼啊。”人影聂玉楼忽然抬头,面庞上竟然没有了五官,只余一张惨白面皮。
李言被吓得张大了嘴巴,这不正是梦中光影之人吗?!
“哈哈哈”
“他信了,他真的信了!”原本已经扭断全身的死尸从地上忽然爬起,指着李言叫道。
这诡异场面让李言心底一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大手狠狠攥住了。
所有昏睡在地上的人一起大笑起来,笑声中,石洞变得支离破碎,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言眼前一片黑暗。
那苔藓侵蚀着自己所有的意识,抽丝剥茧一般将身体和灵魂都慢慢分离,李言无力挣扎着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李言已经完全掌控不到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感觉到一点东西。
他的心脏在极速跳动,三个莫名光点自心头浮现。
“哥哥。”
耳边传来少女呢喃声,饱含思念之情,李言竭尽全力睁眼,满脸血污的幽儿浑身泛着光,悄然出现。
“幽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