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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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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彻底失去了意识。
良久之后。
李言觉得身下一片湿润，许多粗糙细小的事物磨得自己生疼，耳畔传来习习风声，风中略带些腥味。
是海风？
他虚弱无比，脑袋昏昏沉沉，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入眼之处，一片清朗碧空，天高水远共一色，居然是在一片海滩之上。
聂玉楼那无脸面庞在脑中挥之不去，那些狞笑也在耳边回荡，李言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洞中那些人在谋划什么，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满脸血污的女孩，李言瞬间心痛无比。
“幽儿。”
他爬起来，目光如炬，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真相，那女孩让自己如此牵挂，肯定和自己关系匪浅。
李言四处打量一番，这海滩极为广阔，和身后那片海一般，看不到尽头。
而且，除了自己之外，这里没有一个活物，除了海水就是沙子，空旷寂寥，单调的有些吓人。
朦胧间，右边地平线尽头似乎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李言迟疑片刻，朝着那和周围景色唯一有区别的事物前行。
走了很久，那庞然大物的轮廓才放大了些，让本以为是幻觉的李言生出些希望。
“啊！！！”
直到李言双腿麻木，还是不见那东西的真容，焦躁情绪在心中蔓延，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
“这是深渊地狱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无人回应，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自己，李言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这还是在梦中？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待在洞中，等待着身体扭曲至死。
可那洞中似乎也是假象，李言想起了那些无脸人的怪叫。
“他们好像是要摧毁我的意志，一旦我相信了某些超出理解的事物，就会被他们得逞。”
李言自语，开始尝试分析。
可脑海中思考了半天，还是摸不清头绪，毕竟没有之前的记忆，能掌控的信息实在太少。
一边思索，一边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不知多久，可那地平线尽头的影子还是只有一个略微大了一点的轮廓。
“怕是走不到它近前，我就会死在半路。”
李言坐在沙滩上休息，双腿疼痛难忍，脚上已经起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水泡。
忽而，李言瞪大了眼睛，想到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
在石洞中失去意识时，自己心头出现的三个光点在哪？
念及至此，李言识海像是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许多杂乱记忆涌入。
一个七八岁男孩坐在山崖上，抬头望着天，稚嫩小脸上依稀能辨认出李言自己的轮廓。
除了自己，还有个小女孩，用手指着一颗星星，奇异的光芒洒落，她将那光用指尖承着，点在了自己胸口。
记忆碎片破碎，同时闪过许多看不清的画面。
“星光？”李言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右手无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这光是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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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放在自己心头的，此时正保佑着自己。
李言将食指与无名指收拢在一起，其余手指高高翘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
可这动作真的有玄妙之处，他将指头放在胸口，一如记忆中那女孩的举动，刹那间，胸口光芒大盛。
李言激动起来，这也许是摆脱困境的钥匙！
远方那影子忽然不见了，消失在视野里。
李言心脏狂跳不止，那些光也闪烁不定，像是要冲破身体远去。
一股浓郁血腥味从身后传来，混着海风，极为难闻，李言剧烈咳嗽起来，转身一看，愣在了原地。
鲜红血水染透了沙滩，粘稠无比，像是不断蔓延的岩浆蠕动着。
血水中央，是那棵曾经见过的梧桐树，灰白树上挂着许多无头尸体，无风自动，宛若纸扎风筝，飘荡不止。
树体上，遍布着蛛网状的血管，盘根错节，和那些血水交相呼应，也在轻轻颤动着，诡异万分。
“啊！”
那血水几乎要淹没了脚踝，李言惊叫一声，后退一大步，却结结实实撞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眼前的景象轰然破裂，被撞的那东西发出了难听的尖叫声。
“你个游手好闲的东西，老婆要生了还在这喝酒。”
喝酒？李言一愣，茫然转过身，看到那尖叫出声的是一胖大妇人，她满脸肥肉耸动，将嘴巴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缝。
见李言傻楞，妇人咬牙切齿说道：“每次喝酒就只会说些醉话，哪天喝死才好，我那苦命妹妹正好改嫁。”
李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一条大街上，手里还拎着一瓶酒，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味。
可那海滩梧桐都去了哪里，难道是环境？
看着那壶酒，他似乎回忆起许多事。
他本是一秀才，靠着一身才气，讨到了这胖妇人的美人妹妹，婚后不过几年，不知怎么沉迷上了修仙，诗书学业都被搁在了一旁，荒废已久。
只是他一心想要修行，却被告知没有那份天资，整日借酒消愁，还编了一本修仙小说。
方才那些经历，都是书中情节，他喝的伶仃大醉，分不清心中执念与现实，竟真的将心神沉了进去。
宿醉的头疼袭来，似乎在告诉李言，这里才是真实的。
李言努力回想，这次的记忆格外完整，不像之前那些残破碎片。
幼时读书，少年成名，再到后来结识妻子，一切都历历在目。
妻子明媚笑颜在心中闪过，不正是幽儿那张脸？
怪不得总是想到她，原来她是自己的妻子。
可那声哥哥，是怎么回事？李言大张着嘴，从记忆中寻着和幽儿的点点滴滴。
啪！
妇人甩了李言一耳光，咒骂道：“该死的，让你出来找接生婆，你倒跑来喝酒。”
接生婆？！
是了，我的妻子还在难产。
李言慌忙把酒壶扔在一边，跌跌撞撞跑向医馆方向，胖妇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拽着他往回走去。
“老娘知道要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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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那苦命妹妹早就死了！赶紧给我回家，接生婆已经在了。”
李言想要挣脱开，却发现自己因为常年酗酒，身子骨已经弱的夸张，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一路上，不少人都是对李言指指点点，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大多都是鄙夷和嘲弄。
跌跌撞撞跑到自家门口，破落小院因为妻子怀孕无人打理，长了不少杂草，刚一靠近，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呀！”
李言心惊，生怕妻子出事，急忙冲进屋子，只见有一妇人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咋了王婆，我家妹子出事了？”
幽儿的姐姐焦急问道。
“她……她将孩子掐死了！”
李言如遭雷击，一把推开两人，朝着那破布帷幕里钻去，帷幕掀开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潸然泪下。
幽儿脸色煞白，虚弱无比，嘴唇干裂的像是枯树皮，眼中也都是血丝。
她浑身都是汗水，面无表情，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体型极小，几乎看不出人样，加上她亦是因为时常挨饿，婴儿在她怀里如同挂在枯枝上的破布，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
“幽儿！”
李言伸出手想要抱住妻子，却被幽儿直接抓住手臂，尖利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肉。
“滚！”
幽儿木然开口，眼中一片死气。
“我错了，我不该沉迷什么修仙，不该冷落幽儿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会改过自新。”
李言痛哭流涕，几乎要当场下跪，但只换来幽儿一声冷哼。
“我的好夫君，每次都会发誓呢，妾身算算已有十六次了。”幽儿嘴角扯出一个凄苦笑容。
李言心中悲怆万分，撕裂般的心痛弥漫全身，脑中那些清晰的记忆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务正业所酿的苦果。
妻子每日忍饥挨饿，到最后根本没有足够营养哺育体内孩子，现如今没有因为难产而母子双亡已经是万幸。
“孩子呢？！”胖妇人叫道：“孩子是无辜的，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听到孩子二字，幽儿脸上狞笑不止，串串泪珠自她凄美脸庞上滑落。
她眼神空洞，将已经死绝的孩子放在腿上，在三人骇然目光中，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十六次赌命的誓言，总要有人替他死十六次不是？”
“幽儿不要！！！”
李言哭嚎着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幽儿将孩子的脖子再次拧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咔吧、咔吧、
一如山洞中那被莫名拧断全身之人。
“小玉楼乖，替你那不中用的爹再死几次。”
悲伤和恐惧一下子随着那名字占据了李言的内心？
玉楼，玉楼！
又是那个名字。
幽儿还在狞笑着，接生婆和她的姐姐已经消失不见，房中只剩下她和李言。
还有那宛若一块破布的死尸。
李言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抬头一看，幽儿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颗血色梧桐树。
（本章完）
李言彻底失去了意识。
良久之后。
李言觉得身下一片湿润，许多粗糙细小的事物磨得自己生疼，耳畔传来习习风声，风中略带些腥味。
是海风？
他虚弱无比，脑袋昏昏沉沉，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入眼之处，一片清朗碧空，天高水远共一色，居然是在一片海滩之上。
聂玉楼那无脸面庞在脑中挥之不去，那些狞笑也在耳边回荡，李言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洞中那些人在谋划什么，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满脸血污的女孩，李言瞬间心痛无比。
“幽儿。”
他爬起来，目光如炬，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真相，那女孩让自己如此牵挂，肯定和自己关系匪浅。
李言四处打量一番，这海滩极为广阔，和身后那片海一般，看不到尽头。
而且，除了自己之外，这里没有一个活物，除了海水就是沙子，空旷寂寥，单调的有些吓人。
朦胧间，右边地平线尽头似乎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李言迟疑片刻，朝着那和周围景色唯一有区别的事物前行。
走了很久，那庞然大物的轮廓才放大了些，让本以为是幻觉的李言生出些希望。
“啊！！！”
直到李言双腿麻木，还是不见那东西的真容，焦躁情绪在心中蔓延，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
“这是深渊地狱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无人回应，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自己，李言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这还是在梦中？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待在洞中，等待着身体扭曲至死。
可那洞中似乎也是假象，李言想起了那些无脸人的怪叫。
“他们好像是要摧毁我的意志，一旦我相信了某些超出理解的事物，就会被他们得逞。”
李言自语，开始尝试分析。
可脑海中思考了半天，还是摸不清头绪，毕竟没有之前的记忆，能掌控的信息实在太少。
一边思索，一边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不知多久，可那地平线尽头的影子还是只有一个略微大了一点的轮廓。
“怕是走不到它近前，我就会死在半路。”
李言坐在沙滩上休息，双腿疼痛难忍，脚上已经起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水泡。
忽而，李言瞪大了眼睛，想到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
在石洞中失去意识时，自己心头出现的三个光点在哪？
念及至此，李言识海像是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许多杂乱记忆涌入。
一个七八岁男孩坐在山崖上，抬头望着天，稚嫩小脸上依稀能辨认出李言自己的轮廓。
除了自己，还有个小女孩，用手指着一颗星星，奇异的光芒洒落，她将那光用指尖承着，点在了自己胸口。
记忆碎片破碎，同时闪过许多看不清的画面。
“星光？”李言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右手无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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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动作真的有玄妙之处，他将指头放在胸口，一如记忆中那女孩的举动，刹那间，胸口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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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水几乎要淹没了脚踝，李言惊叫一声，后退一大步，却结结实实撞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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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读书，少年成名，再到后来结识妻子，一切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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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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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慌忙把酒壶扔在一边，跌跌撞撞跑向医馆方向，胖妇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拽着他往回走去。
“老娘知道要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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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想要挣脱开，却发现自己因为常年酗酒，身子骨已经弱的夸张，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一路上，不少人都是对李言指指点点，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大多都是鄙夷和嘲弄。
跌跌撞撞跑到自家门口，破落小院因为妻子怀孕无人打理，长了不少杂草，刚一靠近，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呀！”
李言心惊，生怕妻子出事，急忙冲进屋子，只见有一妇人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咋了王婆，我家妹子出事了？”
幽儿的姐姐焦急问道。
“她……她将孩子掐死了！”
李言如遭雷击，一把推开两人，朝着那破布帷幕里钻去，帷幕掀开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潸然泪下。
幽儿脸色煞白，虚弱无比，嘴唇干裂的像是枯树皮，眼中也都是血丝。
她浑身都是汗水，面无表情，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体型极小，几乎看不出人样，加上她亦是因为时常挨饿，婴儿在她怀里如同挂在枯枝上的破布，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
“幽儿！”
李言伸出手想要抱住妻子，却被幽儿直接抓住手臂，尖利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肉。
“滚！”
幽儿木然开口，眼中一片死气。
“我错了，我不该沉迷什么修仙，不该冷落幽儿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会改过自新。”
李言痛哭流涕，几乎要当场下跪，但只换来幽儿一声冷哼。
“我的好夫君，每次都会发誓呢，妾身算算已有十六次了。”幽儿嘴角扯出一个凄苦笑容。
李言心中悲怆万分，撕裂般的心痛弥漫全身，脑中那些清晰的记忆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务正业所酿的苦果。
妻子每日忍饥挨饿，到最后根本没有足够营养哺育体内孩子，现如今没有因为难产而母子双亡已经是万幸。
“孩子呢？！”胖妇人叫道：“孩子是无辜的，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听到孩子二字，幽儿脸上狞笑不止，串串泪珠自她凄美脸庞上滑落。
她眼神空洞，将已经死绝的孩子放在腿上，在三人骇然目光中，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十六次赌命的誓言，总要有人替他死十六次不是？”
“幽儿不要！！！”
李言哭嚎着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幽儿将孩子的脖子再次拧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咔吧、咔吧、
一如山洞中那被莫名拧断全身之人。
“小玉楼乖，替你那不中用的爹再死几次。”
悲伤和恐惧一下子随着那名字占据了李言的内心？
玉楼，玉楼！
又是那个名字。
幽儿还在狞笑着，接生婆和她的姐姐已经消失不见，房中只剩下她和李言。
还有那宛若一块破布的死尸。
李言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抬头一看，幽儿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颗血色梧桐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