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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阻止这一切,只要能毁掉那万煞血魂核,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莫急。”幽影的声音却如同冰泉,浇熄了李玄的些许燥热,“此法…代价非轻。”
“借力通道强行贯通两界壁垒,需以汝肉身为桥,经脉为渠。”
“吾之力…至阴至寒,霸道绝伦,非汝此刻肉身根基所能承受。”
“即便有吾护持,强行灌入,亦如寒刃刮骨,冰锥刺髓。”
“事后…经脉必有不可逆之损毁,根基动摇,轻则境界永滞,道途断绝,重则…修为跌落,沦为凡躯。”
境界停滞、道途断绝、修为跌落、沦为凡躯。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李玄的心头。
对于一个矢志攀登仙道巅峰的修士而言,这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这意味着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机缘、所有的未来,都可能在这一搏之后化为乌有。
囚笼外,血魂核的光芒骤然暴涨,如同第二轮血月升起。
封印核心处,一块巴掌大小的暗金色碎片轰然崩碎,化为齑粉湮灭。
整个巨坑剧烈震动,如同地龙翻身。
屠万钧的吟诵声陡然高亢刺耳,充满了狂热的期待,破封,已在呼吸之间。
李玄的瞳孔因外界的剧变和内心的天人交战而急剧收缩。
识海之中,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幽影不再言语,仿佛在等待他最终的抉择。
那冰冷的代价,如同万丈深渊横亘在眼前。
走?
现在拼着重伤挣脱禁锢,还有一线生机逃离。
留?
接受力量,或可力挽狂澜,但代价是葬送自己的未来。
时间…没有了…
那崩碎的封印碎片,如同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
“呵…”一声极轻、带着无尽疲惫与疯狂决绝的笑声,在李玄的灵魂深处响起。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犹豫、恐惧、不甘,尽数化为一片燃烧着冰焰的死寂。
“前辈…动手吧。”
他的意念平静得可怕,如同冻结的火山。
“晚辈…已走过九十九步。”
“这最后一步…岂能回头。”
“道途断绝…便断绝吧。”
“修为跌落…便跌落吧。”
“此身…此命…今日便押在此处。”
“请前辈…借力!”
“善。”
幽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赞许?
又或只是对这份决绝的认可。
轰——
没有任何预兆。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源自九幽极寒之地的恐怖洪流,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囚笼的禁制,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又似万古冰川崩塌,以最蛮横、最狂暴的姿态,轰然灌入李玄的识海。
紧接着,顺着识海与肉身的连接,疯狂地冲向他全身的经脉!
“呃…啊——”
李玄的身体瞬间绷直如弓,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
那不是简单的寒冷,那是足以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绝对零度、
那力量如同亿万根淬了寒毒的冰针,顺着每一条细小的经脉,疯狂地穿刺、撕裂、冻结。
咔嚓!咔嚓!
他体表那层薄弱的煞气伪装瞬间崩溃,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寒气的坚冰。
捆缚他双手的黑色锁链,连同上面刻画的禁锢符文,在这突如其来的极致低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白色冻裂纹。
“怎么回事?”囚笼外的两名筑基后期亲卫骇然变色。
他们感受到一股令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寒意,如同洪荒巨兽般从囚笼内猛然爆发。
两人几乎是本能地催动全身煞气,反手拔出腰间淬毒的骨匕,厉喝一声,化作两道黑影,凶猛地扑向囚笼。
“找死!”
就在两人扑至囚笼门口的刹那,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从囚笼内传出。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厚重如山、冰寒刺骨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以李玄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通!噗通!
那两名气势汹汹扑来的筑基后期亲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万载玄冰之墙。
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和恐惧取代。
他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灵力、甚至思维都在瞬间被冻结。
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那恐怖的威压狠狠拍在地上。
坚硬的黑石地面被砸出两个浅坑,两人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眼珠凸出,布满血丝,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彻底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囚笼那粗大的黑石栅栏,连同整个简陋的石质结构,在这股骤然爆发的、远超筑基层次的浩瀚威压下,如同被巨锤轰击的琉璃,轰然炸裂。
碎石裹挟着冰屑,如同炮弹般四散射开。
烟尘与冰雾弥漫中,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是李玄,却又不再是之前的李玄。
他身上的破烂黑袍在方才的力量冲击下早已碎裂大半,露出精悍却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
此刻,那些伤痕仿佛被一层流动的幽蓝色冰晶覆盖,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由最纯净的寒冰雕琢而成。
原本因伪装而浑浊的眼眸,此刻却化作了两团燃烧的冰焰。
冰冷、深邃、漠然,不似人类,更似俯瞰众生的神祇。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金丹巅峰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冰原巨兽,以他为中心,肆无忌惮地席卷开来。
气息所过之处,翻滚的煞雾被瞬间冻结、驱散,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刺骨的寒意让远处那些修为稍低的外围弟子忍不住牙齿打颤,抱紧双臂。
假婴之境!
在这秘境规则压制下所能达到的顶点。
然而,这力量中蕴含的那股源自幽影的、至阴至寒、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本质威压,却让这股“假婴”的气息,透着一股令元婴修士都为之侧目的危险与…尊贵。
整个封印之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祭坛上,维持阵法的吟诵声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中断,百名核心弟子骇然转头,望向那囚笼废墟中走出的、如同冰狱魔神般的身影。
他们体内的煞气运转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极寒而变得滞涩、
骸骨祭坛前,屠万钧那枯槁的身影猛地一震、
他霍然转身。深陷眼窝中那两点猩红的鬼火,第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你?”屠万钧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死死锁定李玄,“这股力量…不属于你,你做了什么!”
李玄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屠万钧一眼。
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眸子,冷漠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巨坑边缘,那堆放着最后一批、即将被投入深坑献祭的妖兽干尸之上。
李玄动了。
他一步踏出。
脚下凝结的厚重冰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冰屑飞溅。
他步伐看似不快,却如同缩地成寸,瞬息间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径直走向那堆叠如小山般的妖兽干尸。
所过之处,冰霜蔓延,寒气凛冽,形成一条笔直的寒冰路径。
“拦住他!”屠万钧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