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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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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朔北的风雪却比往年来得更猛烈。
“哲娜，您看这料子如何？”
一毡毛滚边左衽褶裙少女拿着一匹布料欣喜问向迎着风雪静立的女子。
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姣好的容颜却带着无端的苍白，许是浸了些寒风，女子一阵清冽刺耳的咳嗽，毡内另一名帮着裁剪布料的女子便连忙拾了件狐裘上前披在女子肩上，她便顺势拢了拢披风。
女子任由侍女扶侍着缓步至围炉旁，眸光逐渐从那肆意凌乱的风雪幽幽转至暖炕上那匹鲜妍浓丽的锦缎上，青葱玉指轻轻捻了捻，幽幽叹道：
“这是中原来的料子吧？”
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布匹的侍女阿兰目光满是赞叹，不禁艳羡道：“娜哲，你可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中原的料子，这布看着真美啊，就……就像彩霞一样”
半倚在炕沿上的女子并未接话，薄唇微抿，眸光深沉，好似透过了那绮红软绿的霞锦翻越了甘州顺着漠河眺望中原安京积苔巷的十里人间烟火。
直到阿兰的一声小心提醒，男子一身寒霜裹飞雪掀帐进来，她才幽幽拉着那缕远去的情思回到这具身体里。
耶律德烈下巴紧紧抵在她的细腻白皙的肩颈间，故意用那长长的青茬在上面来回绵密地细细摩擦着，硌得她有些不适，沉闷的鼻音喷在羊脂白玉上，冷热交融。
“阿词，你在想什么？”
顾明词眸光回聚，淡淡道：“妾看着这锦缎，忆起了儿时母亲在夜烛前挑灯裁衣的模样罢了，郎主何时来的？”
他似是有些许不悦，加深了手上的锢制力道，沉沉道：
“翻过春去，我便带你回中原如何？”
顾明词侧头定定看着他锐利的眼眸，浮上丝丝疑惑却不说破：“好”
“阿娜，给我做一身汉人的衣服可好？就像那些中原女子为她们丈夫做的那样”
他沉厚的声音隔着通红的火舌一起席卷过来，若是要仔细分辨，却能从中寻出蛛丝马迹的期冀。
“好”
他的荤热透过薄薄的皮肉一丝不余传送过来，丝丝寸寸贴着绒衣不停游走，将冰坨子一样的她逐渐烧暖了起来，思绪渐渐被那有意无意的挑拨点染一点一点带过，他的眸光似苍雪山上遨游的狼鹰，而她就是在草原上悄然探出头的幼狐，自以为躲得隐蔽，却早已被从头到尾看透窥伺。
阿兰赫敏余光见此情景，悄然退了出去，炉火越燃越旺，就要将她烧了进去，她微微挣扎间，又被带入另一场冰与火的折磨惩罚。
草原上博弈的虎狼，他有足够的待捕猎杀耐心，只要时机一到，他便迅猛出击，狠狠咬住幼狐的脖颈，剧痛传来，她被从地面带到了云端紧接着又被重重扔下，天旋地转，汗涔顺着起伏涌动的山峰缓缓倾淌下来，卷着雪山融就的寒冷润化成甘泉滋养着贫瘠已久的孤狼，而那孤狼，明显有些贪心。
昼短情长，荒唐梦醒。
梦里那头凶狠丝毫不留情面的头狼早已离去，连余温都不知何时就要流失殆尽了，她眉眼下一片青黑，媚眼如丝，清了清嗓子道：“阿兰，郎主呢？”
阿兰换了身蓝色的褶裙，眸光不经意间掠过那隐晦的巫山情痕脸上跟缀了两坨火烧云霞一样，羞涩回答道：“哲娜，郎主天刚黑就回主帐了，郎主还特地吩咐说叫您好好休息，晚上他要来与您一同用膳”
夜深了，阿兰将炉子烧得更旺了些，这位中原来的主子很怕冷，不仅怕冷，这位中原来的主子身子还很弱，甚至阿兰时时看着她咳嗽的样子，脆弱惹人怜的面容全部挤压在一起，她生怕她要生生咳出血来，她瘦弱得好像朔北的风只要稍微吹猛了些便能将她吹走似的。
她在长灯下捻着绮丽的霞缎，挑着根根殷红的密线一根一线裁剪缝合，阿兰赫敏在一旁帮忙捻着线头，跳跃的烛火不住晃动，刺得人眼睛酸疼。
不知几更时分，阿兰都已困倦难抵身子软在了暖炕上，赫敏出去热奶茶了，顾明词扯了毛被轻轻盖在阿兰身上，睡梦中的少女卷睫微颤，沉沉侵在缥缈悠远的世界里。
她挑了挑混乱不堪的长灯里的油芯子，在那一纶烫好的打算做衣边儿的布条上思衬着该绣些什么纹样，却在中途被猛烈的寒气冲散了思绪。
毡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些，她微微动身，起身去掩，不意和掀帘而进的男人撞了个满怀，耶律德烈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只片刻，笑意便浮现上来：
“我的阿娜，要往哪儿去？”
顾明词眸光动了动，凝上一丝温度，清晖眸光漠声道：“郎主，风雪紧了些，妾只是想掩实门帘罢了”
他鹰目在她眸光里肆意凌略，终于堪堪捕捉到那一丝慌乱，将她牢牢禁锢，语气温情贪婪里带着一丝乞求带着一丝疏离又带着一丝期冀，隐隐约约似是而非像她呢喃。
“阿娜，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不曾听到她的回答，便有些生了气，有些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偏要在那神女山上点染出一丝颜色来，她抗拒地糯糯出声：“阿兰??还在”
他便带着她冲入了那狂暴的风急雪紧里，她一受冷，便止不住颤抖，想要寻求温暖，但四下寂静漆黑冰冷如渊，置身于泥潭的神女同样会如普通凡人一般感受到肌肤被施予的温暖，而他，在她一眼平川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上成功点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是她最难受的一夜，真正的冰寒火热的交迫，身上的重量将她从那凌乱不堪的思忆中拉扯回来，阿兰在她身上又加了一重毛毡，压得她额间浸出些密汗来。
巫医在她身上把着脉，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在背立着的耶律德烈耳边说了什么，他突然狂喜起来，紧随着阿兰赫敏也跟着欣喜起来。
她静静看着他们，只觉他们的欢喜雀跃与她无关，直到阿兰开心地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哲娜，你怀小宝宝了，长生天庇佑……”
炉火劈里啪啦在她耳边炸开，隔着火焰，她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但直觉他是欢喜的，那她呢？她欢喜吗？她好像似乎听到了不知是他还是阿兰亦或者是赫敏向着她这样询问。
她好似淡淡答了句欢喜又好似沉沉睡了过去，梦里铁马冰河，繁华如烟，尽是些不着边际的陈年旧事，亦或者是草原孤狼点起的火焰。
立春。
朔北的风雪停了，她护着愈来愈大的腹肚，感受着里面的心跳，近来她越来越嗜睡了，朔北的姑娘已经换下了厚厚的毛裙，穿上了新鲜的红裙子，在草原上二三成双，期待着情郎的回顾。
“大抵春天过去，你便能出生了吧？懿儿”
她温柔凝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软浓道。
远远便听见军帐里传来议事的声音，纷纷嚷嚷。
“郎主，趁着冰雪消融，咱们不如直接踏河而上，直取了那安京便是”
耶律德烈被吵得耳仁疼，很是不耐烦地出了军帐，正好和顾明词撞上：
“你怎么来了？”
顾明词斟酌着看他神色，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护着她好生温言劝了回去，眸光却不经意划过一抹狠厉。
夜深时，一只雪白的信鸽踏着寒霜飞出了天际。
……
立春一战，两军交战，朔北军和汉军死伤无数，然而曾经蒸蒸日上的中原王朝却在异族的铁骑下逐渐落下了帷幕，短暂地从历史的中心舞台上退了下来。
中原王朝，迎来了改朝换姓的年代。
华丽的琉璃宫殿里，竭力的叫声穿破天际，宫人不断进进出出。
太监在殿外小心翼翼地劝慰：“陛下，还是去偏殿等待吧？”
男人明显此刻很暴躁，在那窄小的天地里来来回回踱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朗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大殿，耶律德烈喜出望外，一股浓烟却冉冉升腾起来。
宫人惊慌走动：“走火了，走火了——”
男人脸上浮现焦急之色，便欲夺身闯入火海中，一群人不要命地禁锢住他的手脚。
这时，一名少女抱着一个襁褓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哭倒在男人面前：“陛下，是小皇子——”
耶律德烈冷声：“哲娜呢？”
阿兰不住掉着泪，吱吱艾艾哭声道：“哲娜……哲娜没了”
天旋地转，周遭的人声，走动声，惊呼声全部隐没在黑暗里。
……
大隆二年春，哲敏孝纯王妃薨，追封哲敏皇后，遗下皇长子，次年封为太子。
阳春三月，朔北的风雪却比往年来得更猛烈。
“哲娜，您看这料子如何？”
一毡毛滚边左衽褶裙少女拿着一匹布料欣喜问向迎着风雪静立的女子。
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姣好的容颜却带着无端的苍白，许是浸了些寒风，女子一阵清冽刺耳的咳嗽，毡内另一名帮着裁剪布料的女子便连忙拾了件狐裘上前披在女子肩上，她便顺势拢了拢披风。
女子任由侍女扶侍着缓步至围炉旁，眸光逐渐从那肆意凌乱的风雪幽幽转至暖炕上那匹鲜妍浓丽的锦缎上，青葱玉指轻轻捻了捻，幽幽叹道：
“这是中原来的料子吧？”
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布匹的侍女阿兰目光满是赞叹，不禁艳羡道：“娜哲，你可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中原的料子，这布看着真美啊，就……就像彩霞一样”
半倚在炕沿上的女子并未接话，薄唇微抿，眸光深沉，好似透过了那绮红软绿的霞锦翻越了甘州顺着漠河眺望中原安京积苔巷的十里人间烟火。
直到阿兰的一声小心提醒，男子一身寒霜裹飞雪掀帐进来，她才幽幽拉着那缕远去的情思回到这具身体里。
耶律德烈下巴紧紧抵在她的细腻白皙的肩颈间，故意用那长长的青茬在上面来回绵密地细细摩擦着，硌得她有些不适，沉闷的鼻音喷在羊脂白玉上，冷热交融。
“阿词，你在想什么？”
顾明词眸光回聚，淡淡道：“妾看着这锦缎，忆起了儿时母亲在夜烛前挑灯裁衣的模样罢了，郎主何时来的？”
他似是有些许不悦，加深了手上的锢制力道，沉沉道：
“翻过春去，我便带你回中原如何？”
顾明词侧头定定看着他锐利的眼眸，浮上丝丝疑惑却不说破：“好”
“阿娜，给我做一身汉人的衣服可好？就像那些中原女子为她们丈夫做的那样”
他沉厚的声音隔着通红的火舌一起席卷过来，若是要仔细分辨，却能从中寻出蛛丝马迹的期冀。
“好”
他的荤热透过薄薄的皮肉一丝不余传送过来，丝丝寸寸贴着绒衣不停游走，将冰坨子一样的她逐渐烧暖了起来，思绪渐渐被那有意无意的挑拨点染一点一点带过，他的眸光似苍雪山上遨游的狼鹰，而她就是在草原上悄然探出头的幼狐，自以为躲得隐蔽，却早已被从头到尾看透窥伺。
阿兰赫敏余光见此情景，悄然退了出去，炉火越燃越旺，就要将她烧了进去，她微微挣扎间，又被带入另一场冰与火的折磨惩罚。
草原上博弈的虎狼，他有足够的待捕猎杀耐心，只要时机一到，他便迅猛出击，狠狠咬住幼狐的脖颈，剧痛传来，她被从地面带到了云端紧接着又被重重扔下，天旋地转，汗涔顺着起伏涌动的山峰缓缓倾淌下来，卷着雪山融就的寒冷润化成甘泉滋养着贫瘠已久的孤狼，而那孤狼，明显有些贪心。
昼短情长，荒唐梦醒。
梦里那头凶狠丝毫不留情面的头狼早已离去，连余温都不知何时就要流失殆尽了，她眉眼下一片青黑，媚眼如丝，清了清嗓子道：“阿兰，郎主呢？”
阿兰换了身蓝色的褶裙，眸光不经意间掠过那隐晦的巫山情痕脸上跟缀了两坨火烧云霞一样，羞涩回答道：“哲娜，郎主天刚黑就回主帐了，郎主还特地吩咐说叫您好好休息，晚上他要来与您一同用膳”
夜深了，阿兰将炉子烧得更旺了些，这位中原来的主子很怕冷，不仅怕冷，这位中原来的主子身子还很弱，甚至阿兰时时看着她咳嗽的样子，脆弱惹人怜的面容全部挤压在一起，她生怕她要生生咳出血来，她瘦弱得好像朔北的风只要稍微吹猛了些便能将她吹走似的。
她在长灯下捻着绮丽的霞缎，挑着根根殷红的密线一根一线裁剪缝合，阿兰赫敏在一旁帮忙捻着线头，跳跃的烛火不住晃动，刺得人眼睛酸疼。
不知几更时分，阿兰都已困倦难抵身子软在了暖炕上，赫敏出去热奶茶了，顾明词扯了毛被轻轻盖在阿兰身上，睡梦中的少女卷睫微颤，沉沉侵在缥缈悠远的世界里。
她挑了挑混乱不堪的长灯里的油芯子，在那一纶烫好的打算做衣边儿的布条上思衬着该绣些什么纹样，却在中途被猛烈的寒气冲散了思绪。
毡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些，她微微动身，起身去掩，不意和掀帘而进的男人撞了个满怀，耶律德烈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只片刻，笑意便浮现上来：
“我的阿娜，要往哪儿去？”
顾明词眸光动了动，凝上一丝温度，清晖眸光漠声道：“郎主，风雪紧了些，妾只是想掩实门帘罢了”
他鹰目在她眸光里肆意凌略，终于堪堪捕捉到那一丝慌乱，将她牢牢禁锢，语气温情贪婪里带着一丝乞求带着一丝疏离又带着一丝期冀，隐隐约约似是而非像她呢喃。
“阿娜，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不曾听到她的回答，便有些生了气，有些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偏要在那神女山上点染出一丝颜色来，她抗拒地糯糯出声：“阿兰??还在”
他便带着她冲入了那狂暴的风急雪紧里，她一受冷，便止不住颤抖，想要寻求温暖，但四下寂静漆黑冰冷如渊，置身于泥潭的神女同样会如普通凡人一般感受到肌肤被施予的温暖，而他，在她一眼平川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上成功点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是她最难受的一夜，真正的冰寒火热的交迫，身上的重量将她从那凌乱不堪的思忆中拉扯回来，阿兰在她身上又加了一重毛毡，压得她额间浸出些密汗来。
巫医在她身上把着脉，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在背立着的耶律德烈耳边说了什么，他突然狂喜起来，紧随着阿兰赫敏也跟着欣喜起来。
她静静看着他们，只觉他们的欢喜雀跃与她无关，直到阿兰开心地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哲娜，你怀小宝宝了，长生天庇佑……”
炉火劈里啪啦在她耳边炸开，隔着火焰，她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但直觉他是欢喜的，那她呢？她欢喜吗？她好像似乎听到了不知是他还是阿兰亦或者是赫敏向着她这样询问。
她好似淡淡答了句欢喜又好似沉沉睡了过去，梦里铁马冰河，繁华如烟，尽是些不着边际的陈年旧事，亦或者是草原孤狼点起的火焰。
立春。
朔北的风雪停了，她护着愈来愈大的腹肚，感受着里面的心跳，近来她越来越嗜睡了，朔北的姑娘已经换下了厚厚的毛裙，穿上了新鲜的红裙子，在草原上二三成双，期待着情郎的回顾。
“大抵春天过去，你便能出生了吧？懿儿”
她温柔凝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软浓道。
远远便听见军帐里传来议事的声音，纷纷嚷嚷。
“郎主，趁着冰雪消融，咱们不如直接踏河而上，直取了那安京便是”
耶律德烈被吵得耳仁疼，很是不耐烦地出了军帐，正好和顾明词撞上：
“你怎么来了？”
顾明词斟酌着看他神色，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护着她好生温言劝了回去，眸光却不经意划过一抹狠厉。
夜深时，一只雪白的信鸽踏着寒霜飞出了天际。
……
立春一战，两军交战，朔北军和汉军死伤无数，然而曾经蒸蒸日上的中原王朝却在异族的铁骑下逐渐落下了帷幕，短暂地从历史的中心舞台上退了下来。
中原王朝，迎来了改朝换姓的年代。
华丽的琉璃宫殿里，竭力的叫声穿破天际，宫人不断进进出出。
太监在殿外小心翼翼地劝慰：“陛下，还是去偏殿等待吧？”
男人明显此刻很暴躁，在那窄小的天地里来来回回踱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朗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大殿，耶律德烈喜出望外，一股浓烟却冉冉升腾起来。
宫人惊慌走动：“走火了，走火了——”
男人脸上浮现焦急之色，便欲夺身闯入火海中，一群人不要命地禁锢住他的手脚。
这时，一名少女抱着一个襁褓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哭倒在男人面前：“陛下，是小皇子——”
耶律德烈冷声：“哲娜呢？”
阿兰不住掉着泪，吱吱艾艾哭声道：“哲娜……哲娜没了”
天旋地转，周遭的人声，走动声，惊呼声全部隐没在黑暗里。
……
大隆二年春，哲敏孝纯王妃薨，追封哲敏皇后，遗下皇长子，次年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