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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已到!
再看苏凌,看似后仰失控的身形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脚下步伐诡异地一错一旋,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硬生生向左前方旋出了半尺!
这半尺距离,恰好让过了女忍乙那势在必得的背心双刺!同时,他蓄势已久的左手并指如剑,中指与食指并拢,一缕凝练到极致、蕴含离忧无极道纯阳破邪内息的指劲,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点向女忍乙因全力刺击、身形微微前倾而暴露出的背心灵台穴!
这一指,时机妙到毫巅,正是对......
月光如练,洒落满地清辉,将庭院中横七竖八的尸首映照得影影绰绰。血迹尚未干涸,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宛如大地裂开的伤口,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苏凌跪在地上,单手撑剑,喘息如风箱拉扯。每一口呼吸都牵动左肩撕裂般的痛楚,脚底被撒菱刺穿的创口更是钻心蚀骨,鲜血顺着靴沿缓缓渗出,浸湿了脚边一丛野草。他体内真气近乎枯竭,经脉空荡如荒原,识海亦因魂攻震荡而隐隐作痛,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脑中游走。
但他没有倒下。
哪怕膝盖抵着冰冷的地面,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寒夜中不肯折断的孤松。衣袍早已染成暗红,发丝凌乱贴在额角,可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像是燃尽残躯也要烧穿这无边黑夜的火种。
韩惊戈扶着他臂膀,指尖微颤,声音沙哑:“苏兄……你疯了吗?明知是陷阱还硬闯进来!若非你早有准备,这一战……”
“若非我早有准备?”苏凌低笑一声,咳出一口带血的浊痰,“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靠的是运气?”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满院狼藉。六具尸傀已化为腐朽黑泥,村上贺彦的尸体从中劈开,内脏外露,死状极惨。那支曾操控亡魂的竹杖断裂于地,幽绿宝石碎成粉末,隐约可见其中封存的一缕婴孩啼哭般的怨灵,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太高估自己了。”苏凌冷冷道,“以为借些邪术、玩点幻象,就能压我一头?呵……离忧山的剑,不是用来对付死人的。”
韩惊戈默然。他知道苏凌从不逞强,但今日之战,实乃九死一生。若非苏凌早在斩杀第一具武士时便以离忧无极道剑气封入一丝“剑魄”,又随身携带招魂引激发反噬,破其控尸之术;若非他对音波幻术早有防备,以守心诀护住灵台;若非最后关头拼尽性命使出“破妄斩”与“斩邪归正”两式绝学此刻躺在这院子里的,恐怕就是他们二人。
“阿糜呢?”苏凌忽然问。
韩惊戈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还在后堂厢房,我用布巾蘸冷水敷过她额头,气息尚稳,只是昏迷未醒。”
“好。”苏凌点头,艰难地想要站起,却被韩惊戈一把按住。
“别动!你伤得太重,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死?”苏凌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我早就死过一次了。前世烽火连天,我亲眼看着村子被屠,父母兄妹尽数惨死倭寇刀下。那一夜,我也躺在尸堆里装死,听着他们的狞笑和女人的哀嚎,咬碎了舌头都不敢出声……那种地狱,我才真正走过。”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所以我活着回来,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是为了清算。”
韩惊戈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为何苏凌面对那些异族手段时,眼中从未有过畏惧,只有滔天恨意。原来他所背负的,不只是大晋督领的身份,更是一整个时代的血债。
“你说他们是‘弹丸岛国’,可他们背后,真的只是几个跳梁小丑?”韩惊戈低声问道。
苏凌闭目片刻,似在调息,良久才道:“不。这只是冰山一角。村上贺彦不过是先锋,真正的‘棋手’,还在幕后观局。这些人能跨境潜伏多年,布下眼线,收买官吏,甚至在我身边安插‘内应’……没有庞大组织支撑,绝做不到。”
他睁开眼,眸光如刃:“而且,他们的术法……融合音律、毒蛊、幻术、尸傀、式神,已自成体系,远超寻常忍者流派。这不像民间秘传,倒像是某个古老宗门倾力培养的死士军团。”
“你是说……东瀛有类似我中原武林门派那样的势力,在暗中图谋我大晋江山?”
“不止图谋。”苏凌冷笑,“是早已动手。”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留的樱花碎瓣。其中一片飘至苏凌眼前,他伸手接住,指尖轻轻摩挲花瓣背面,竟有一道极细的朱砂符印,形如蜈蚣盘绕,隐含咒力。
他瞳孔骤缩。
“这是……传讯印记!”
韩惊戈凑近一看,脸色顿变:“你是说,他们早把消息送出去了?此地已被标记?”
“不错。”苏凌缓缓站起,不顾剧痛,拔出插入地面的江山笑,剑尖轻挑,将那片花瓣挑入掌心,“他们不是来刺杀我的,至少不只是。他们是来试探的。试我的实力,试我的底牌,试朝廷对此类事件的反应速度……然后,把情报传回母国。”
他抬眼望向东南方夜空,那里黑云低垂,星月无光。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风暴。”
话音刚落,远处城墙上骤然响起三声铜锣!
紧接着,马蹄声如雷奔袭,火把连成一线,自四面八方迅速逼近!
“是禁军巡防营!”韩惊戈惊喜道,“看来府外暗哨已发出警讯,援兵到了!”
苏凌却眉头紧锁,非但未见轻松,反而握紧了手中长剑。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太巧了。”苏凌冷声道,“这场厮杀持续近半个时辰,死伤十余人,动静不可谓不大。若真有暗哨报信,为何直到现在才来?而且……”
他低头看向村上贺彦尸体旁散落的几枚黑色药丸,拾起一枚嗅了嗅,面色陡然阴沉。
“迷魂散?致幻毒?还有……金疮止血丹?”
“这些药……不该出现在敌人体内。”
韩惊戈一愣:“你是说……他们身上带有疗伤药物?”
“不止。”苏凌眼神锐利,“他们是有备而来,但也做好了受伤撤退的准备。可整场战斗,他们从未试图逃走,而是步步为营,层层递进,直至全军覆没。这不是刺客,是敢死队。”
“所以?”
“所以……”苏凌缓缓道,“有人不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谁?”
“能控制巡防营调度的人。”
韩惊戈浑身一僵。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寒意。
若是寻常刺客,朝廷必严密封锁消息,低调处理。可若有人故意放任刺客深入内宅,激战许久才派兵围剿,甚至可能提前清除现场证据那说明,朝中有人通敌!
“我们不能留在这儿。”苏凌沉声道,“一旦被禁军团团围住,说是‘剿灭奸细’,实则杀人灭口,到时候百口莫辩。”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脱身?”
“靠你。”苏凌盯着他,“帮我把阿糜带走,藏到安全地方。我知道你在城西有个旧友,是个郎中,行事谨慎,可信。”
“那你呢?”
“我得去一个地方。”苏凌望向皇城方向,眼神深邃,“去会一会那位一直躲在幕后的‘老狗’。”
“你要进宫?!”韩惊戈失声,“你疯了!你现在重伤在身,别说进宫,走出这条街都难!而且没有通行玉牒,根本过不了午门!”
“我不走正门。”苏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走地道。”
“地道?哪来的地道?”
“十年前,先帝为防北狄细作潜入,命工部秘密修建三条通往宫外的逃生密道。其中一条出口,就在离忧山驻京别院的地窖之下。那地方如今荒废已久,但我知道入口。”
韩惊戈震惊地看着他:“你连这种机密都知道?”
“因为我师父,曾是先帝亲封的‘护龙使’。”苏凌淡淡道,“有些事,本不该由我说出来。但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他将江山笑收入鞘中,踉跄一步,却被韩惊戈再次扶住。
“苏兄……”韩惊戈声音低沉,“你到底是谁?你真的只是个区区四品督领吗?”
苏凌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等我信号,再现身。”
韩惊戈咬牙,终是点头,转身疾步奔向后堂。
苏凌目送他离去,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过身,面向庭院大门。
此时,火把光芒已照进院门,铠甲碰撞之声清晰可闻。禁军的脚步整齐划一,越来越近。
他却不退反进,拖着伤躯,一步步走向院中央,将村上贺彦的断杖踢翻,又用剑尖挑起那枚碎裂的绿宝石,放入怀中。
随后,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具尸体旁的油布包那是他早先布置好的引火物。
火焰腾起,照亮他满是血污的脸庞。
下一瞬,他纵身跃上墙头,借着浓烟掩护,身形一闪,没入黑暗深处。
禁军冲入庭院时,只见大火熊熊燃烧,七具尸体横陈,血流成渠,唯独不见苏凌与韩惊戈踪影。
带队将领查看现场,面色凝重,低声下令:“速报刑部尚书李大人,就说……任务完成,目标已除,但主犯逃脱。”
与此同时,京城西南角一处废弃别院,地窖铁门悄然开启。
苏凌跌跌撞撞走入地下通道,身后留下一路血痕。
地道潮湿阴冷,壁上苔藓斑驳,唯有前方一点微光指引方向。他靠着墙壁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知道,不能停。
因为这场棋,才刚刚开始。
而他要下的第一步,便是掀翻棋盘。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抵达地道尽头。一道石门挡住去路,门上刻着离忧山徽记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莲。
他颤抖着伸出染血的手指,在莲花花心处轻轻一点,口中默念:“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石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间密室,四壁镶嵌夜明珠,中央摆放一张紫檀案几,其上陈列着三样东西:
一卷泛黄帛书,题为《离忧真解》;
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模糊,却映不出人影;
还有一枚玉玺模样的印信,通体漆黑,底部篆文赫然是“奉天承运,代天行罚”。
苏凌跪倒在地,双手捧起那枚黑玉印,眼中泪光闪动。
“师父……弟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他将印信紧贴胸口,低语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朝廷鹰犬,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是离忧山第七代山主,奉诏执剑,清君侧,斩妖邪,肃乾坤!”
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而在皇宫最深处,一座隐秘偏殿之中,一名身穿蟒袍、头戴玉冠的老者正端坐于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与苏凌怀中一模一样的黑玉印。
他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轻叹一声:
“孩子……你终于来了。”
风起云涌,江山如棋。
这一局,该换人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