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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缘意识迷离,只觉自己身体逐渐变得沉重。没多久,“砰”一声,她摔到一块湿软的草地上,摔得她屁股开花。
疼痛感和晕眩感过去后,初缘睁开眼,恍若隔世。碧空如洗,满目翠绿,野草疯长,成片的矮树,自由生长的小黄花点缀其中,增添别样颜色。
这是在碎雨城郊外。城郊寂静,白天也没人经过,初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跺了跺双脚,鞋子踩在草地的感觉有些松软,她蹦哒几下,草地凹陷。
看到鞋子被黄泥沾上,初缘开心大笑。
如此真实。
如此熟悉。
离初缘不远处有一块湖泊,她走了过去,蹲在湖边,澄澈湖水倒映着她的脸,细长的眉毛,鹿般的圆眼,嘴角不笑时也微微翘起,一副纯良真善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初缘低头看看已经脏乱的衣裳,打算先去城中买些衣服。为仙时还可以用仙术自洁,现在为人自是少不得要在衣服上花费些银子了。
初缘来到碎雨城中。碎雨城古朴雅致,不是“宝马雕车香满路”,而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杨柳依依,绿水清波,真是人间好风光。
阳光明媚,初缘来到城中的商铺街,她站在街头,再次感受人间的微风吹到脸上的轻柔。
突然,初缘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被甩到一旁的地上。
“哎呦!”初缘忍着痛,费了老些劲才从地上坐起来,她扶着腰,抬头望向长街尽头,那头只能看到一个狂奔远去的黑色背影,那人背上还背着一柄很特别的桃木剑。初缘眯了眯眼,竟是个道士?
“哎呀,怎么撞了人就跑啊?”周围的大婶们见状,好心地围过来将初缘扶起。
初缘倒也没太在意,她连忙谢过大家,便去旁边衣店买了几套换洗的衣裳,她还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
初缘掏出云纹囊付了半个月的住店钱,老板掂了掂初缘递过来的银两,喜笑颜开地招呼小二过来:“你,快带这位贵客去天字一号房。”
这云纹囊是仙界给他们准备的钱袋子,以供他们在人间的花销,所以钱这方面他们倒是不用担心的。
初缘走到房中,正欲休整一番,她摸摸胸口,发现怀中空荡荡的。
糟了!
驭鹤扇不见了!
她翻了整间屋子,都未见到驭鹤扇的踪影。
也许是掉在了街上的某处吧。她赶忙溜出门,一路沿着来时的路线去寻找,皆无踪影。又去了方才摔倒的地方,问了周围的大婶们,她们都说没有看到一把掉落的扇子。
初缘仰天长叹,要是有仙术,还能追踪寻物,现在茫茫人海,只能用眼睛和双脚去寻了。
这时,初缘感到胃部一阵空虚感,是饥饿,这让她非常不适应。
她走到最近的面摊,坐下点了碗鸡蛋面。
在等面期间,一个眼熟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人一身黑衣背后,背着一柄桃木剑,背对着初缘那桌坐下。是方才撞飞她的人。
那桃木剑,着实奇怪,比一般剑还要长些,上面雕刻着诡谲的花纹。初缘忍不住的地多打量了几眼,在看到男子左腰侧别着的东西时,她无声冷笑,找到你了。
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朝那男子冲过去。
端面而来的老板险些被初缘撞到,老板灵巧地偏了偏身子,老板急忙大喊:“姑娘,你小心些。”
初缘没理会面摊老板,她冲到黑衣男子眼前,指着他,扬声喊:“你个小偷,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举杯的手一顿,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初缘。
云鹤本在悠哉喝着茶,看到突如其来的指责,不禁疑惑:“?”
他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几眼初缘,竟有几分眼熟,“这位姑娘,切勿胡说。”
初缘看到他时愣了一下,这人长得极为好看,皮肤白皙,那双桃花眼朝上看向初缘时,竟眼波流转,有股子柔弱感。这长相与他冷冰冰的声音很是不符。
初缘见他狡辩,皱了皱眉,“你方才在街上撞了我一下,还顺走了我的东西。”
云鹤疑惑,稍微想了想,“我方才有急事,匆忙之间好似撞到了一个人……我方才无意冲撞的姑娘,现在跟你道声歉。但,”
他顿了顿,含水的美目结了一层冷气:“但,我并没有顺走你的任何东西。”
初缘见他不承认,就指着他别在腰带上的东西,:“这扇子是我的,现在出现在你身上,肯定是你偷走了。”
云鹤蹙眉:“这是我的扇子,你误会了。”
初缘继续道:“这可不是简单的扇子,我肯定能认得,这绝对是我的。”
云鹤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倏地起身,想要绕过初缘离开。
初缘连忙跳到他面前,展开双臂拦住了他:“怎么,心虚要跑?”
云鹤不耐烦,伸手去推她,谁知竟被初缘一把抱住手臂。
云鹤低头,声音又低了几分:“你快松开,我有要事。”
初缘加重力,道:“什么要事,我看你就是想跑。”
云鹤的脸更黑了几分。
面摊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推搡吵闹。
老板走过来解围:“姑娘,你说这扇子是你的,那你说说看,这上面是何图画呢?”
初缘严肃道:“是驭鹤图,一个黑衣仙人坐在鹤背上飞往仙山,扇面左边,还题有‘闲云野鹤’四字,世上仅此一把的。单看这墨绿色的扇骨,就知不是寻常之物。”
老板见初缘一脸笃定,转头对云鹤道:“这位大师,您将扇子打开给这位姑娘瞧瞧,若是,您便将扇子还给人家。若不是,姑娘家给你赔个不是。”
云鹤望向街角,看到那正要消失在拐角的黑影。他蹙眉,从腰间取下扇子打开。
确实是初缘说的仙人驭鹤图。
初缘一脸果真如此的模样:“这是我的扇子,你就是个小偷。”
“这位大师,您看……”面摊老板露出一副“人不可貌相”的鄙夷表情。
云鹤还要去追那个黑影,没空在这磨叽。他不满地瞪了眼初缘,将扇子往旁边一扔。
初缘立马松了手,侧身跑去接扇子,云鹤趁这空档,立马跳上桌子,踩着轻功离开。
“这位姑娘,我劝你切勿执念过深。”云鹤离开时回头淡淡看了眼初缘,留下此话。
初缘寻到想要找的东西,很是高兴,对老板道了谢,坐下来大口吃着她那碗快要坨掉的鸡蛋面。
入口爽滑,葱香四溢,即使只是一碗简单的面,初缘依旧觉得很美味。
因为这面有种熟悉的味道,让初缘想起和那人在一起的日子。
老板见她吃得嘴咂咂响,汤底都喝个精光,老板暗叹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面而已,难道自己的厨艺这么好了?
云鹤没追上那匆匆离去的黑影,他站在面摊不远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还诬陷自己的女子。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他知自己为何觉得她眼熟了,他前天夜里在城北的月老庙看见过她。虽然二人的气场不同,但脸是同一张脸。
初缘为找仙器,在外面跑了老半天,身子有些乏了,她吃完面就回了客栈。
她躺在床上,掏出驭鹤扇仔细看着。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她眼角,初缘定睛一看,那金光竟是坐在仙鹤背上的男子背着的金剑发出的。唉,原来有这柄金剑吗?初缘想不起来,反正这肯定是她的仙器,迷迷糊糊间她睡着了。
初缘醒来时,天色已深,已是亥时。现在才是城中最热闹的时候。初缘思索着去无仙楼碰碰运气,要想办法与晏桑结交。
无仙楼是碎雨城最大,最热闹的歌坊,全城最美的舞蹈,最盛行的曲儿全都出自无仙楼。
无仙楼到了夜里便门庭若市,或是富家公子,或是文人雅客,或是达官贵人,夜幕低垂时便会到无仙楼听上几曲,放松一下。
初缘站在无仙楼的门前,看着这亮堂堂的八角尖尖的攒尖顶建筑,足有八层高。她方才在大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丝竹管弦靡靡之音。
初缘跨过雕花门坎,走进无仙楼。里面灯火通明,笙箫入耳,琉璃光射。珠翠罗绮,八音迭奏,霓裳羽衣,奢靡迷离。
初缘仰着头打量四周,仙界清净,少有这么热闹的场面,她脑海中莫名想起那句:“仙界无情,也无聊”,跟眼前这般景象相比,仙界确实挺无聊的。
初缘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急匆匆往无仙楼后院那边走去。
是偷她扇子的道士。道士也会来风雅场所,听雅乐、赏丽舞吗?虽然那人长得一点都不像道士,可他却像道士一般背着一柄桃木剑,她就当他是个道士。
他是来此处抓妖的吗?初缘正好奇着,这时,漫天红色花瓣从顶上倾撒而已,初缘抬头看到五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伴着花瓣从顶上飘下,五位女子艳若桃李,细腰如柳,轻盈的身姿伴着仙乐不停舞动,天仙下凡不过如此。她们落到中央的高台上,美人舞如莲花旋,初缘痴痴的看呆了。
人间如此,无需有仙。
一舞毕,周围响起惊雷般掌声,初缘也跟着众人喝彩。一会儿,大厅中又恢复了古筝奏乐抚人心。
初缘如梦初醒,不行,那人来这还是太奇怪了,她得跟过去瞧瞧。初缘犹豫许久,最后她还是越过人群,走向后院处。
无仙楼的后院也很大,弯弯绕绕,这儿一座假山那,儿一座凉亭。初缘走了许久却没见着那人的身影。她咬牙,要是走完这条长廊还见不着人,她就撤了。
初缘正欲行至长廊尽头,忽然,她耳中传来一男子的沉重喘息声。她蹑手蹑脚躲到最近的假山后,透过小孔看眼前的情况。
是那道士。那道士样子颇为狼狈。他的黑色衣裳破了许多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尽了黑衣。他微微弓着腰,一手支着桃木剑抵在地上,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不断张着口喘气,本就如雪的面庞又惨白了几分在月色下明晃晃的,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随着他的抽动而飘动。
他对面站了个男子,虽然面色狠厉但是面容清俊,而且那男子举在胸前的十指如利刃一般,削铁如泥,长甲上面还留着血迹。
是妖,初缘暗道不好。
“臭道士,你已追了我两日,事已至此,你还不罢休!”那妖的声音飘渺空洞,初缘听到脑壳疼。
“若不除你,自然不休。”云鹤喘着气说着,还咳了几口血出来。
初缘一脚后退,反正不关她的事,走掉就好了。
不行,初缘退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神仙怎么能见死不救?
可她不会武功啊,现在也用不了法术,算了,走人吧!
不行,她身上不还带着护身用的仙器吗,带上那人一起走吧。
初缘几经内心的挣扎,最终还是冲到云鹤跟前,挡在他的前面。她双手握着未打开的驭鹤扇,对着那妖,故作镇定大喊:“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又来个送死的。”那妖怪轻蔑笑道,看她抖得像个筛子,故意一步一步慢悠悠朝她走去:“我偏要过来。”
看到妖怪越走越近,初缘低念一句仙诀,扇子没有反应。初缘疑惑盯着扇子,又念了几遍,还是没有反应。
初缘慌了,这仙器怎么没有用,月缘仙君不会坑她吧。
眼看妖怪就要到跟前时,云鹤幽幽开口:“你倒着念。”
初缘来不及思考,就听他的话把仙诀倒着念了一遍。
霎时,初缘握在手中的驭鹤扇金光乍现,变成了一柄金光剑。
妖怪好似畏惧那柄剑散发出来的剑气,连忙后退了几步。
初缘睁大眼睛,她懵了。不是说这驭鹤扇是用来护身的吗,她原先还以为这扇子能变出一只仙鹤来,然后他们骑着仙鹤离开,结果,竟然是一把剑,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用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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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缘:你个小偷!
云鹤:?那是我的东西。
初缘:是我的!
云鹤:行,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