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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最终,刘族老向董魁问道:“勃海国什么时候重立的?你有何为证?刘巨不是死了吗?”
听见问话,董魁温文尔雅的回应道:“有陛下的封国诏书和封相诏书为证,渤海王一脉并未绝户,有族谱为证。”
话语至此,董魁又说道:“董某不才,尚且还算有几分韬略武勇,承蒙陛下恩典,此番鲜卑大战,朝廷一败涂地。只因旗下尚有两万空闲无用之兵马,这才受令调集,欲要奔往前线支援战区。”
董魁在说话,胡赤儿则是捧着四份东西,走向刘族老。那四份东西,分别是:封国诏书,封相诏书,勃海王家谱,调兵战令圣旨!
封国和封相诏书,刘族老只是匆匆看了眼玉玺印章。他从未怀疑过真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毕竟这大汉江山开国至今,还从没有人伪造过封国诏书!
调兵战令也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反而是对那份勃海王家谱,刘族老却是前前后后看了三遍,他仔细思索记忆,一一对照族谱上的人名。
最终,刘族老很确认,这家谱是真的!
家谱未曾被收回皇室,这就足以证明,勃海王一脉,并未断绝!
看着刘族老,董魁心里暗自想道:还真是有眼力啊,四样东西,三假一真,你偏偏就是瞅着真家谱,反反复复的检验。
…………
董魁到达涿鹿县时,是十月二十三日的深夜!
与王同袍,就如我王亲临!
董魁以相国之身,行使勃海王的特权,代替刘巨点燃大鼎,祭祀天地,昭告天下勃海国重立。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董魁有很多事情要忙。
子时!也是就深夜凌晨的十二点到一点。
董魁忙着应付刘族老,讨巧卖乖,忍着气,受着委屈。给他送去了一箱金银财宝,才最终让这个老匹夫,点头同意,在天明时分,尽快举行祭祀天地的封王大典。
有钱好办事,财宝动人心。
刘族老贪财,在他的吆喝下,这个晚上,涿鹿县里的很多官员和贵族,都是甭想睡觉,都得起来忙碌封王大典的事仪!
…………
丑时!也就是一点到三点之间。
董魁带着法怨,去拜访众位官员,拿金钱开路,去跟他们借粮犒赏全军。
钱是用来送人的,不是用来买粮食的。
谈妥了调用钱粮之事,董魁写了借条,用相国大印盖了章之后。刚一出门,法怨就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道:“看见他们就恶心,一个个的都是伸手死要钱。拿钱买,他们压根就不卖。不给他们送礼,他们压根就不办事。”
话语至此,法怨还在抱怨道:“他奶奶的,我就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还是当官的好啊,别人赚钱,得起早贪黑,累的跟个三孙子似的。他们这帮尸位素餐的混蛋,只要往那一坐,就会有人给他们送钱。不仅得送,还得跪着给他们送,并且还得哭爹喊娘的求着他们收下。日他娘的,我恨贪官。”
法怨越说越怒,仍旧喋喋不休的说道:“这都叫什么事啊?买粮的钱,得用来给他们送礼。谈妥了事情之后,你还得再写一纸欠条,才能弄到军粮。他娘的,一份粮食,你得出两份的钱。”
“是三份。”董魁呵呵一笑,如此回应。
“什么意思?”法怨如此问道。
董魁回应道:“粮食不值那么多钱,在事后,我若真的拿钱还账,他们至少还得贪污一半的金银,剩下另一半,才会用来填充府库。”
听完董魁的话语,法怨皱了皱眉头,问道:“事后?若是真的拿钱还账?你什么意思?你就没想还账吧,对不对?”
董魁点了点头,说道:“你真聪明,你猜对了。实话不瞒你,我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想给他们一个铜板。给出去的钱,我能抢回来。今晚受的屈辱,得拿人命来填。”
法怨顿时就乐了,开口说道:“董少主,我支持你杀绝这帮混蛋。”
…………
寅时!也就是三点到五点之间。
封王大典的一切准备事宜,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毕竟这帮官员留守在这,其主要责任,就是办理这些礼仪之事。
他们熟门熟路,效率极快。
董魁见人就撒金豆子,笑面迎人,人人有份。
也因此,董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获得了很好的口碑,人人都说董魁大气有钱,知礼数,脾气好,体贴又温柔,一点都不像杂种蛮子!
是的,这里的人很傲气,眼高于顶!
他们拿了董魁的钱,董魁忍着憋屈逢人就笑。可是他们对董魁的最好评价,就是那一句:这个董魁,不像是一个西凉杂种蛮子。
…………
卯时!也就是五点到七点之间。
此时,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军营中有了躁动和怨言。
起因很简单,只因董魁言而无信。董魁曾说过,到了涿鹿县就能好酒好肉,好好休息。
可是,这一夜都过去了,董魁仍旧没弄来好酒好肉。
军营怨声四道,面对如此局面,董魁只是微微一笑。
…………
辰时!也就是七点到九点之间。
军中的哗变,将要爆发。
涿鹿县里的人,贪婪无度。有人一觉醒来,听说有个姓董的有钱蛮子,脾气特别好,身段还特别低。逢人就笑,逢人就给金豆子,就只为了能顺顺利利的尽快举行封国大典。
于是乎,这些家伙,因贪婪作祟,他们开始给封王大典忙倒忙,他们就是故意捣乱,故意找茬,就只为了能从董魁身上敲下一点金豆子。
伸手要钱,行为举止越来越过分。
刚开始还挺好,他们至少还会说几句哄人高兴的好话。到了最后,都他娘是明目张胆,跑到军营里来要钱了。
不给还不行,他们气焰嚣张,只要董魁不给,他们扭头就回去捣乱,他们会拖慢弄乱封王大典的布置。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董魁无限度的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毫无脾气。
将是兵之胆,到了这个时候,甭管是军士还是军官,他们的愤怒,不再是叫骂董魁言而无信,而是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大骂董魁太软蛋!
面对如此情形,军中营帐里,董魁拍了拍法其的肩膀,笑道:“早就跟你说过,只要玩的好,军心就可以一用。性质变了味,愤怒也在开始转移,你给我盯紧军队,我得去一趟涿鹿县。”
…………
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封王大典开始了,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形式主义,走个流程而已。千篇一律的流程,涿鹿县的民众早就看腻了,没半点新鲜感。
…………
午时!也就是十一点到十三点之间。
封王大典还在继续,可是城外的军营,已经喧哗四起,快要炸了锅。
两万人,从昨晚到现在,饥肠辘辘,满怀一肚子的怨气和窝囊气。
法其在军营中,一直都在擦着汗水,念念叨叨的说道:“诸天神明啊,开开眼吧,再这么发展下去,我可没本事压住他们。一旦哗变炸营,就全完蛋了。”
…………
未时!也就是十三点到十五点之间。
繁琐的流程,终于他娘的结束了。前前后后,两个时辰有余。
董魁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粮仓要军粮。
只可惜,董魁没要到!
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只因董魁没钱行贿了。
粮仓官,是指着董魁的鼻子骂道:“别人都有,凭什么我没有。你这个西凉蛮子,你瞧不起我是吗?滚,赶紧滚,不拿钱,你就休想搬出去一袋粮食。老子知道你跟上面的人谈好了,可是,你可没跟老子商议好。”
当着董魁亲兵的面,粮仓官,他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
申时!也就是十三点到十七点之间。
回到军营里的董魁大发脾气,随后下令凑钱,想要去给粮仓官行贿。想要拿来,本就该属于两万大军的粮食。
董魁所遭受的侮辱,已经通过亲兵之口,传遍了全军。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堂堂相国,堂堂两万军队的主子,被逼着凑钱行贿,这口窝囊气,让至今还在饿着肚子的两万人,皆是心头冒火,怨念滔天。
对于这种局面,刚刚才当着外人的面,发了一顿脾气的董魁,他却是嘴角含笑,向法其和法怨二人笑道:“差不多了,火候将满。再稳稳,把火候养足了再行动。”
…………
酉时!也就是十七点到十九点之间。
董魁他拿着东拼西凑,拿着那属于两万人的军饷,去城中行贿。
拿着钱,去求人办事,可谓是窝囊至极!
钱不够啊,解决了粮仓主官,却是没有足够的钱,去贿赂底层那些办事的小官员。
官员们不办事,粮食没要到。
董魁一气之下,毒打粮仓官,抢回军饷。
再随后,董魁率领千余人,是拿着那些军饷,挨家挨户,从涿鹿县的民众家里,买来只够一万人吃一顿的酒肉。
没错,全军两万人,每人拿出一个月的军饷,却只够买来让一万人,只能吃一顿的酒肉口粮。
奸商,满城皆是奸商。
回到军营后,此事仅仅只在盏茶之间,就传遍了全军。
这顿酒肉吃的很窝囊,营帐中,看着全军边吃边骂,董魁微笑道:“火候足了,一肚子怨气,总得发泄发泄啊。”
…………
戌时!也就是十九点到二十一点之间。
法其带着黄忠和胡车儿,以及一千人,再次进城买吃食。没有任何意外,价格越来越贵,贵的离谱!钱不够,就买来只够几百人的吃食。
满城百姓,一边乐呵呵数着金银,一边叫骂:“那个姓董的,真是一个傻货。当他下次再来买粮,我们至少要把价格翻一倍。”
只买到几百人的吃食,回到军营后,全军喧哗!
吵闹大骂汇成一片,有一人,他拎着酒坛子,脸色泛红的大骂道:“钱,钱,钱,我们哪还有钱?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吃了今天这一顿,那明天呢?”
“是啊,董相国太他娘软蛋了,我们明天吃什么?吃屎吗?”
“涿鹿县里的那帮官员都该死,本就是我们的粮食,他凭什么不让我们拿走?”
“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去找董相国。谁跟我去?”
“不,我们应该先去要粮,老子还饿着肚子呢,我去要粮,谁跟我走?”
“他娘的,讲理讲不通,我就跟他们抽刀子。我要粮食,老子饿了。”
……
…………
亥时!也就是二十一点到二十三点之间。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第一,有几百人去要粮,然后他们被涿鹿县守军给毒打了一顿,还死了三四十人。
第二,董魁拄着量天尺,立起一杆董字旗,在传令兵的吼声之下,使得董魁的话语传遍全军。
董魁就说了一句话:“此去前线,乃是为国效忠。路经涿鹿县,停军整顿,却遭遇贪官污吏,横征暴敛,目无法纪,无理乱杀我军士卒,贪并我军粮草军需。杀我四十余人,欺人太甚。本相国欲行刀兵讨公道,为国除贼,还天理昭昭,朗朗乾坤!”
“起兵入城,为国除贼,清肃纲纪,得我应得。”
当董魁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全军炸了营,满腔愤怒终于有了宣泄口!
…………
十月二十四日,这个晚上,是属于屠杀的夜晚。
董魁先是派军一千,以买粮为借口,骗开城门。一千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城门大权。
自此,涿鹿县对于两万怒火滔天,满怀牢骚和委屈的大军而言,就是一个没穿裤子,还自行分开了双腿的婊子!
只要你够强,那你就可以按住这个婊子,为所欲为!尽情发泄心中的怒火,尽情去宣泄你已经积压许久的暴虐。
军纪?
董魁可以很负责的告诉所有人,在这个晚上,没有军纪!
口号喊的震天响,有理有据,义正言辞。可是,所干出来的事,却与流寇土匪如出一辙!
一开始,是只杀粮仓官。
可是杀人见血之后,区区数十个粮仓官,可不够让两万人泄愤。于是乎,仇恨,转移到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身上。
官员都敢杀,杀人抢个劫,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钱财都抢了,那就放把火毁尸灭迹,一切都很自然。
…………
涿鹿县,火光四起,哀嚎怒吼和哭泣,竟然会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涿鹿山上,董魁再次点燃了祭天大鼎,董魁在疯狂的哈哈大笑,指着山下的火光冲天,指着山下的纵恶屠杀,董魁向法其说道:“看见了吗?哈哈哈哈,过了今晚,他们就是我的铁杆死忠。”
“以一座城池为代价!恭喜你,你养出了两万头想不忠心都不行的野兽。”法其摇摇头,心中不忍啊。
厮杀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董魁已经尽力躲到了偏远地方,可是那些声音,仍旧是在夜空下,传到了山巅!
白天封王大典之后,还有一些东西没来得及收回。
那其中,就有一些乐器!
董魁呵呵一笑,喝着酒,拿着琴,就在这涿鹿山巅,在这祭天大鼎旁,开始了弹琴。
太惨了,唯有琴声,才能掩盖住,那持续传来的罪恶乐章!
山下的惨状,就连董魁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都不忍直视!
董魁的心情,还算不错。
可偏偏,法怨看着山下那地狱一般的惨状,向董魁说道:“你真是一个屠夫,纵然涿鹿县里恶人不少,让你受气受委屈的人也有很多。但是,这满城百姓,难道,都真的该死吗?”
“涿鹿县有四个门户,我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在西门。能跑出去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话语至此,董魁指着法怨,冷声说道:“我于心有愧,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别再跟我讨论该不该杀这个问题。否则的话,我会揍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此刻,明月偏西,景色极美,山下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董魁饮酒作曲,空弹琴,有点无聊,董魁嘟囔着说道:“有曲无词,不尽兴啊。”
一念至此,董魁一边弹琴,一边即兴填词,吟唱道:“凉州急报烟苍苍,烽火惊涛雷硠硠。
今有涿鹿之急不急在祸急董郎,恰如弦上箭大张
力能撑开八万四千丈,敢让乾坤倒逆春结霜
都说我辈少年狂,我辈何许尽张扬?
古今中外天下事,只缺轻风寄语予人知
事非成败各一词,总有世人身迟迟
酒尽杯空离别去,此去应不归,黄泉人不回!
只见阴山山头笑,只愿后世刀兵太平消
只为花开花渐娇,只见红颜哭断桥
仰天大笑心无悔!不负此生男儿身!
茫茫天野谁能守?文豪只会泛玉舟!
宗王帝祖谁人授?我自横刀我自收!
气吞万里风云山河虎,青山有幸埋忠骨
破玉裂琼百姓苦,黑光中线月明枯
语罢月落西山山茫茫,但觉少年傲气烟茫茫、雷硠硠!挟之以风雨,浩瀚惊涛,敢逆九天扶摇,倒击银河拍大浪。
…………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
山下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