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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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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竞价继续, 一切正常，随着商品一一成交，鬼斗蛋也近尾声。而朱彦圣眉头似乎越来越紧，神色显出了一丝焦急。钟承止一直在看着朱彦圣动静, 就见他对临帮一人招了招手，那人走上前，朱彦圣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那人便赶快地离开了大间。
最后场上只剩了两件货品, 虽未开箱，但钟承止知道，一是瓷的小舍利塔, 二便是《兰亭集序》，这两样都是钟承止好奇的东西。正见着台上人在打开瓷舍利塔的匣子，等着听介绍。
啪嗒——
突然, 门板相撞的声音, 大间门被猛然推开, 数位临帮的人冲入。其中有几人拖着那被弄晕的俩人, 走到客人中间大声说道：“诸位客人！十分抱歉，今日船上有歹人闯入！恐怕货品有被调换, 未免诸位买到调换的赝品, 成交最后竞价货品的客人，请放下货品, 待我们一一检查。”
场内客人顿时面面相觑, 再度唏哗一片。待临帮的人一一站到客人身边, 有人拍案而起：“你们当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当这里是哪？鬼斗蛋百年来从未出过如此笑话，在座的人又岂是容你们开玩笑的？你们临帮做的什么事！居然让他人混入，还到现在才发现？”说完全场立刻附和之声四起。
正如此人所言，在场的非富即贵，皆是有身份的人。鬼斗蛋历经百年长久不衰，自是因为其规则完善，制度严密，虽为灰色地带却百无一失。尽管规则上不管真伪，但百年来真正出现过的赝品，一只手都数得清，且卖家都受到了严厉处罚。这样一处地方，就好似法外有法，被另一种世外法则所规限，甚至比寻常世间更让人放心。于是自然而然成了富贾权贵专属的私下结交之所。如今却如此混乱，侍从都站到客人身边了，这鬼斗蛋的百年信誉置之何地？
看着全场抱怨声一片，朱彦圣走上台：“诸位客人，今日让歹人混入确是我们临帮失职，但刚刚已搜遍全船，绝无人隐藏在船内其他地方，若是跳入湖中，那船头甲板上的人定能察觉，所以……”说到这里，三王爷带着其他十来人走入了大间。朱彦圣便接着说道，“这是今日实状封投的卖家，现在船上所有人都聚集在此，歹人必在大间之内。”
朱彦圣话音刚落，全场立刻如炸锅一般，远非之前的唏嘘声。有人愤然站起对着朱彦圣质问：“朱副堂主，不知刚刚所言何意？难道意思是我们这些客人里有强盗窃贼了？”
又有人站起说：“还是朱副堂主想说，出这样的事与你们临帮无关，是客人中有人有歹念？为何不是你们临帮里有人监守自盗？”
附和之声也不同于方才，不少客人似乎相当生气。
朱彦圣正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三王爷走到了台上，拍了一下朱彦圣肩膀，朱彦圣赶快鞠躬见礼。
三王爷转过身，对着台下：“在座各位想必也知道，鬼斗蛋不管卖出的货品真伪如何，都无法退货。既然如此，今日就算有人潜入偷换了货品，临帮只要假装不知，不言不提，便不用为此负责，岂不是大家都好。朱副堂主冒着被众人指责的后果，也依然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正是为在场的诸位着想，为免有人买到了被调换的货品。如此恪尽职守，令人钦佩啊。”说完对着朱彦圣笑了笑，又转回头继续说道，“至于歹人究竟为谁，我们也非是官府，无法深究。但今日大家是客人，银子不能白花，那关键便是找出哪样货品被调换了，把这笔交易取消了便是，其他的，便由着他去吧。诸位意向如何？”
三王爷这话合情合理，而且关键，是出自三王爷之口，还说得挺是客气。即便现在三王爷被赶出京城，住在商丘，但对于明了朝廷局势的人，都心知肚明，三王爷至今余威未散。甚至有人在私下认为，孙煦实在是妇人之仁，不找个理由把三王爷给杀了，迟早要酿成祸患。也正是因此，有多少人依然持着观望之态，虽不得而知，但绝非寥寥。
台下的埋怨声戛然而止 ，其实有些人本就无所谓，例如尤天，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脸的兴奋，热闹看得不知多开心。还有些矜重的人，从头到尾也未见波澜，例如白夫人，一直静静地坐着，头都没回一下。但白夫人身旁的牧恬淡转过头看了钟承止一眼，如此发展下去，这瑶琴的箱子势必要被打开了。
而钟承止，却在看着跟在三王爷身后的那些实状封投的卖家。
可以看出，有几人，是万般无奈不得不跟着三王爷出来。今日这样一闹，鬼斗蛋的百年信誉可谓是真真正正地毁于一旦。被偷换货品，仅仅只会影响到买与卖的人，再埋怨一下临帮的守卫工作不力，担忧下来年会否一样。但让卖家走出到这么多人面前，便是鬼斗蛋建立最基础最关键的根柢被拔地而出。如果有暴漏于众的危险，有谁敢来卖说不清来路的东西？那些死要面子的宗族子弟又有谁愿意来卖自己的家产？而没有货品的琳琅，又如何来鬼斗蛋的兴盛？
钟承止眼里绿光一闪，转回身凑到尤天耳边说道：“胖哥，给你找个小弟如何？”
尤天热闹看得正大劲，被钟承止一下贴这么近，差点又授受不亲地喊出来，刚捂着耳朵就要开嗓子了，转而会到钟承止说的啥，变成一脸疑惑：“哪来的小弟？”
钟承止微微一笑，指了指刚刚进来的实状封投卖家里，站在最末靠近门口的那位。尤天循着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同钟承止差不多年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个子不高，耳朵上挂着一副水晶叆叇，此时眉毛都快成八字了，倒是颇有点韩玉的□□。不过韩玉多是撞上自己的麻烦事又没法子时才会如此，平常没啥事都同重涵他们闹得厉害，一点没丢了京城公子哥的意气名声。但这位，总觉得满面愁容就是骨子里的。若是放到重涵那圈子里，估计韩玉都足够欺负他了。
钟承止与尤天坐的位置离此人不远，尤天就这么毫不避讳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着他的“未来小弟”，嘟着嘴摇摇头，对钟承止回道：“不怎么样，不过尤爷我现在确实差个小弟，凑合吧。”
钟承止笑了笑，这还挑三拣四呢。转回看向前方，就撞上了牧恬淡的目光。钟承止微微摇了摇头，牧恬淡便会意点点头重新坐好。
三王爷说了这么一段后，大间内便再无客人有意见，临帮即开始一一检查方才竞拍完已交割的货品。其实若是货品真被调换成差不多的赝品，临帮这些武人又如何能分辨得出来。这检查，在钟承止看来，不要更欲盖弥彰。只是三王爷在场，不过东西被查看一下，无甚损失，谁也不会多嘴而已。保不准人家临帮有特殊标记，能知道货品是否被调换过呢。
待两个人走到牧恬淡身边，牧恬淡手指又在木箱盖上敲了敲，这次稍微用力，箱内瑶琴发出的曲音四周一圈人都能听到。牧恬淡说道：“恬淡的这琴看来并未被调换，确是一张良琴，无须检查。”
两个临帮的人未作坚持，正准备离开，朱彦圣走过来：“恬淡公子，虽是良琴不假，但保不准被人用别的良琴替代。不妨开箱查看一番，以防万全。”
牧恬淡桃花眼微微一弯，一脸柔情笑意，回道：“恬淡无才无德，唯有琴之一事，方可一现。朱副堂主难道认为恬淡还分不出此良琴还是彼良琴？若是恬淡都分不出来，朱副堂主难道认为临帮的二位兄弟便分得出来？”
“……”
朱彦圣被牧恬淡这话堵得完全无法反驳，眼角瞥了一眼三王爷，却见三王爷并未看向自己，而是在台上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面向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此处的谈话。朱彦圣略顿片刻，又说道，“在下并非质疑恬淡公子在琴上的判断，只是今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每样货品检查一下，大家都可放心。”
“哦？恬淡已是很放心，朱副堂主为何非要恬淡开箱呢？莫非有何隐情？”
“……恬淡公子为何一定要拒绝检查呢？不过开箱一看，既无损失又能换一安心，于情于理都无拒绝的必要。”
恬淡依然是一脸笑意：“朱副堂主，恬淡看来，似乎朱副堂主有弄错了一事。这琴，恬淡与成公子已付了钱，现在便是恬淡的私物。既然是私物，恬淡不想给人一看，岂非更加合情合理？难道朱副堂主认为，逼人拿出私物是理所当然？”
“……”朱彦圣看着牧恬淡那分不清虚实的微笑，顿了颇久，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箱子，搬上来的兄弟说，重量不对，如果仅放了一张琴，不应该有如此之重。”
“哦？既然搬上来时就发现重量不对，为何不在抬进这大间之前便检查，却偏要在成交后再做检查？”牧恬淡虽这样回答，但口气听起来毫无意外之感。
“……因为本想着竞价前总要开箱查看一番。没想成公子与恬淡公子居然不开箱便成交。”
牧恬淡轻轻一笑：“既然已成交，钱货两清，我与成公子也毫无不满。朱副堂主又何须一再要开箱呢？”
朱彦圣面色一沉，似乎已经不想与牧恬淡多费唇色：“恬淡公子。临帮既然负责鬼斗蛋的守卫与杂务多年，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下必要尽职尽责，货品一定要开箱查看以保万全。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说罢就指挥刚刚已经走开的两个临帮人过来强制开箱。
牧恬淡眼帘往下一垂，未作回答，手往装琴的木箱上边上一握，木箱竟然就如掌心吸住一般被抓起来，牧恬淡迅速站起将木箱抓过头顶，接着手在木箱侧面一拍。木箱直直地朝着钟承止与成渊坐的方向飞去。成渊立刻站起接过木箱。俩人动作极快，旁的人看来，几乎在瞬间木箱就换了位置，那临帮的两个人才刚刚走到牧恬淡身边。
牧恬淡转过身对着朱彦圣说道：“这琴是恬淡与挚友的深情厚谊见证之物，实在不愿他人想看便看。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朱彦圣眉头皱起，事到如此，俩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知道这木箱里有蹊跷。且一人要打开，一人不要打开，根本无须再行争论。朱彦圣口气变得十分冷淡：“恬淡公子难道就是今日闯入之人，将调换的货品藏入了此箱，不想给人看见？”
“呵呵。”牧恬淡走前了一步，“恬淡很想说，朱副堂主真是聪明过人。只可惜恬淡今日一直被姑娘环绕，实在脱不开身。朱副堂主如此妄加揣测，难道是知道此箱中有何物，逼着恬淡打开不成？”
“……”朱彦圣眉头紧皱，对着临帮的人大声说了一句，“上！将木箱夺回！必有异物在内！”
牧恬淡转身对着成渊一笑：“挚友，我们走吧。”
※※※※※※※※※※※※※※※※※※※※
叆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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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客人顿时面面相觑, 再度唏哗一片。待临帮的人一一站到客人身边, 有人拍案而起：“你们当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当这里是哪？鬼斗蛋百年来从未出过如此笑话，在座的人又岂是容你们开玩笑的？你们临帮做的什么事！居然让他人混入，还到现在才发现？”说完全场立刻附和之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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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彦圣话音刚落，全场立刻如炸锅一般，远非之前的唏嘘声。有人愤然站起对着朱彦圣质问：“朱副堂主，不知刚刚所言何意？难道意思是我们这些客人里有强盗窃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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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彦圣正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三王爷走到了台上，拍了一下朱彦圣肩膀，朱彦圣赶快鞠躬见礼。
三王爷转过身，对着台下：“在座各位想必也知道，鬼斗蛋不管卖出的货品真伪如何，都无法退货。既然如此，今日就算有人潜入偷换了货品，临帮只要假装不知，不言不提，便不用为此负责，岂不是大家都好。朱副堂主冒着被众人指责的后果，也依然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正是为在场的诸位着想，为免有人买到了被调换的货品。如此恪尽职守，令人钦佩啊。”说完对着朱彦圣笑了笑，又转回头继续说道，“至于歹人究竟为谁，我们也非是官府，无法深究。但今日大家是客人，银子不能白花，那关键便是找出哪样货品被调换了，把这笔交易取消了便是，其他的，便由着他去吧。诸位意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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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止与尤天坐的位置离此人不远，尤天就这么毫不避讳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着他的“未来小弟”，嘟着嘴摇摇头，对钟承止回道：“不怎么样，不过尤爷我现在确实差个小弟，凑合吧。”
钟承止笑了笑，这还挑三拣四呢。转回看向前方，就撞上了牧恬淡的目光。钟承止微微摇了摇头，牧恬淡便会意点点头重新坐好。
三王爷说了这么一段后，大间内便再无客人有意见，临帮即开始一一检查方才竞拍完已交割的货品。其实若是货品真被调换成差不多的赝品，临帮这些武人又如何能分辨得出来。这检查，在钟承止看来，不要更欲盖弥彰。只是三王爷在场，不过东西被查看一下，无甚损失，谁也不会多嘴而已。保不准人家临帮有特殊标记，能知道货品是否被调换过呢。
待两个人走到牧恬淡身边，牧恬淡手指又在木箱盖上敲了敲，这次稍微用力，箱内瑶琴发出的曲音四周一圈人都能听到。牧恬淡说道：“恬淡的这琴看来并未被调换，确是一张良琴，无须检查。”
两个临帮的人未作坚持，正准备离开，朱彦圣走过来：“恬淡公子，虽是良琴不假，但保不准被人用别的良琴替代。不妨开箱查看一番，以防万全。”
牧恬淡桃花眼微微一弯，一脸柔情笑意，回道：“恬淡无才无德，唯有琴之一事，方可一现。朱副堂主难道认为恬淡还分不出此良琴还是彼良琴？若是恬淡都分不出来，朱副堂主难道认为临帮的二位兄弟便分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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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彦圣被牧恬淡这话堵得完全无法反驳，眼角瞥了一眼三王爷，却见三王爷并未看向自己，而是在台上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面向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此处的谈话。朱彦圣略顿片刻，又说道，“在下并非质疑恬淡公子在琴上的判断，只是今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每样货品检查一下，大家都可放心。”
“哦？恬淡已是很放心，朱副堂主为何非要恬淡开箱呢？莫非有何隐情？”
“……恬淡公子为何一定要拒绝检查呢？不过开箱一看，既无损失又能换一安心，于情于理都无拒绝的必要。”
恬淡依然是一脸笑意：“朱副堂主，恬淡看来，似乎朱副堂主有弄错了一事。这琴，恬淡与成公子已付了钱，现在便是恬淡的私物。既然是私物，恬淡不想给人一看，岂非更加合情合理？难道朱副堂主认为，逼人拿出私物是理所当然？”
“……”朱彦圣看着牧恬淡那分不清虚实的微笑，顿了颇久，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箱子，搬上来的兄弟说，重量不对，如果仅放了一张琴，不应该有如此之重。”
“哦？既然搬上来时就发现重量不对，为何不在抬进这大间之前便检查，却偏要在成交后再做检查？”牧恬淡虽这样回答，但口气听起来毫无意外之感。
“……因为本想着竞价前总要开箱查看一番。没想成公子与恬淡公子居然不开箱便成交。”
牧恬淡轻轻一笑：“既然已成交，钱货两清，我与成公子也毫无不满。朱副堂主又何须一再要开箱呢？”
朱彦圣面色一沉，似乎已经不想与牧恬淡多费唇色：“恬淡公子。临帮既然负责鬼斗蛋的守卫与杂务多年，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下必要尽职尽责，货品一定要开箱查看以保万全。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说罢就指挥刚刚已经走开的两个临帮人过来强制开箱。
牧恬淡眼帘往下一垂，未作回答，手往装琴的木箱上边上一握，木箱竟然就如掌心吸住一般被抓起来，牧恬淡迅速站起将木箱抓过头顶，接着手在木箱侧面一拍。木箱直直地朝着钟承止与成渊坐的方向飞去。成渊立刻站起接过木箱。俩人动作极快，旁的人看来，几乎在瞬间木箱就换了位置，那临帮的两个人才刚刚走到牧恬淡身边。
牧恬淡转过身对着朱彦圣说道：“这琴是恬淡与挚友的深情厚谊见证之物，实在不愿他人想看便看。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朱彦圣眉头皱起，事到如此，俩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知道这木箱里有蹊跷。且一人要打开，一人不要打开，根本无须再行争论。朱彦圣口气变得十分冷淡：“恬淡公子难道就是今日闯入之人，将调换的货品藏入了此箱，不想给人看见？”
“呵呵。”牧恬淡走前了一步，“恬淡很想说，朱副堂主真是聪明过人。只可惜恬淡今日一直被姑娘环绕，实在脱不开身。朱副堂主如此妄加揣测，难道是知道此箱中有何物，逼着恬淡打开不成？”
“……”朱彦圣眉头紧皱，对着临帮的人大声说了一句，“上！将木箱夺回！必有异物在内！”
牧恬淡转身对着成渊一笑：“挚友，我们走吧。”
※※※※※※※※※※※※※※※※※※※※
叆叇：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