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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吹得落叶纷飞。
莫泫卿手中柳鞭一收,将长长的柳鞭挽成了数道大圈,向刀疤飞去。
只见那柳鞭仿若有了灵性,打着卷,一圈一圈的绕到刀疤身上,碧绿的柳鞭如青蛇般在空中挽出数道,一下下重重抽在刀疤的身上。
刀疤穿在身上的甲胄,被抽成一片片的,落在地上,不过刀疤碍着面子,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未求饶。
莫泫卿用着小姑娘特制的柳鞭,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按照如此速度,这般打下去,这数百个马贼可不够他划拉的。
但莫泫卿心里清楚,马贼不辞辛苦的来荣府扫荡,定是另有目的,是以要留些活口,盘问出缘由。
想到这里,莫泫卿擒拿住刀疤,一脚踢在他的后膝窝上。
被柳鞭束缚住的刀疤,冷哼一声,被踹跪在地上,威胁道“咱们朝廷有人,若是识相的话……啊!”
不待其道完,莫泫卿手中的柳鞭一收,阻止了刀疤的狠话,担心小姑娘发现自己的狠厉,脸上还特别挂上浅笑。
面上端得彬彬有礼,可唇角弧度宛如剑尖,锐利得几乎能伤人,薄唇微启道“水虽柔和,却能滴水穿石;人若专注,定能劈山凿河。在下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刀疤明白,书生这是在隐晦的警告自己,要给他用刑,要说他也算是硬骨头,可面对书生的淡然,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一直在后面观战的边妩儿,发现己方大势已去,悄悄招呼倒地的马贼又纷纷爬起来,趁着莫泫卿正忙保护她逃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铁蹄声。
“来人啊,给我杀!”
“得令!”
率人来救的并非兵部,而是皇次子李渼。
方才,臧凛本拿着武威郡王令牌去寻兵部救援,待赶到了宅子,却发现兵部侍郎蒋伸失踪了,整个府邸的人都在寻找他。
年迈的兵部老尚书精神不济,将所有的活计都推给了蒋伸,可蒋伸却在下朝后就没有回府,好似腾空蒸发了一般。
给臧凛急得,连薅了自己一把头发,莫家军都在洛京外驻扎,留在他们郡王府能上手的人,根本凑不了多少。
臧凛一脸愁色的抬头望了望天色,这个时候宫门落钥,他也没办法去找圣人,他是暗卫,虽然认识的人很多,但是宫中没有熟人,无法传进去消息。
其余几个臧也不知去哪里传信儿了,竟通通都失联。
就在臧凛叫天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时候,他发现忘归楼里正在喝花酒的次皇子。
虽然李渼做事不靠谱,但好歹也是皇子,还是他家郡王的跟屁虫,不,是仰慕者。
就这样臧凛双眼冒着精光,将喝得半醉的李渼给提溜出来。
半醉半醒的李渼,视线模糊,只觉得眼前人眼熟,一时没认出这是臧字辈的顶级暗卫,舌头打着卷,道“喝……喝……喝喝!”
臧凛都急疯了,也顾不得眼前人的身份,道了一句“失礼了!”
随后,将次皇子就这般丢进大水缸,动作干脆利落,这是防止城中走水的大缸,里面的水无人更换,雨水丰沛都长出了青苔。
李渼身边的暗卫,见是武威郡王身边最得力的臧凛,也没有出手拦,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就是欠收拾,再说臧字辈的人他们打不过,就当看不见吧!
李渼在秋风瑟瑟中终于醒了盹儿,正欲要发作的脸满是怒气,但一听臧凛说是芙蓉县主有难,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回宫,去找父皇要神策军。
甘露殿,宫灯辉煌,灯火阑珊。
虽是深夜但李怡并未入寝,拿着奏章看了又看。
北方种植的多为粳米,南方则以籼米为主。籼米细而长,粳米短又圆,口感上,两者也有着天壤之别。
籼米的生长周期短,可以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煮熟后颗粒分明,吃起来偏干硬,煲仔饭和炒饭离不开这种米。
粳米生长周期长,一年只能生长一季,口感软糯弹牙,品质高的粳米,煮成的白米饭会泛着一层薄薄的油光,米香扑鼻。
李怡当年隐慧时,空口也可吃下一大碗。若是让百姓都能吃上大米,而不是煮大豆饱腹,那该有多好。
这时,李渼也不要通传,直接冲了进来。
圣人不知李渼吃花酒之事,神色如常地看着疯疯癫癫跑来的儿子,他习惯了,傻儿子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管后也佯装不了几日正经,就又恢复原形。
随后,听了李渼的话,李怡脸色越发冷凝,连忙下令,差左神策军中尉王宗实亲自率人马去营救。
李怡还等着外甥下几个小崽子给他玩呢,荣小九决不能有事。
荣府有了神策军的加入,不到一刻便将马贼灭了,唯独让刀疤与边妩儿跑了,不过这也难怪,边妩儿住在荣府三十多载,极为熟悉地形,趁乱跑也是有的。
若是没有李渼营救的及时,荣府怕是损失更为惨重,如今已经将危害降到最低。
神策军将马匪全部绑了,带回审讯,洛京城乃天子脚下,京师重地,竟凭空冒出一队百人贼寇,这个疏漏也太大了,怕是受牵连的官员会满门抄斩。
李渼进了荣府后,上上下下打量着荣小九,发现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在渗血,登时,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要是被他表哥知道,怕是要将马贼的祖坟都给掀了。
荣小九不知李渼所想,自顾自的忙着。
她见莫泫卿为了救自己,手臂被刀疤砍了一个大口子,心疼得直抽抽,眼泪汪汪掉下来了,寻来药材亲手包扎好,才算稍稍安心。
马贼虽退,但荣府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女人的哭嚎声不断,荣小九在这里面也不算突兀。
眼下莫泫卿未戴面具,是莫沦涟的书生身份,正在李渼禀告今夜之乱。
王宗实的人事无巨细的记录着,三个青也在一旁做笔录。
李渼听得津津有味,就在方才,他亲眼见到眼前男子宛如战神临世,在马贼群中挥着长长的柳鞭,一扫就是一片,实在是太威武了。
他这辈子除了见表哥耍过一次,在别人身上从未见过此等功夫。三二 x
是以,李渼想要同书生套近乎,但他好歹也是皇子,不能太跌份,只能正襟危坐先留个好印象,之后再慢慢来,对于钦佩的人他有足够的耐心,就像他表哥,不就被他的魅力感染了?
一场大乱,马贼兴风作浪,无数主子、丫鬟被毁了清白,这其中就包括荣汀、荣潭。
边妩儿并没有按照约定那般,只要将荣小九交给他们,就放了这二姐妹。
程霏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儿,被马贼糟蹋,大骂边妩儿背信弃义,叫得声嘶力竭,可马贼面对如此佳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在叫骂中还觉得更起劲。
边妩儿连个眼神都未给程霏,就趁乱跑了,神策军不知边妩儿是内奸,见是女眷并未阻拦,只以为是吓疯的婆子,根本没注意她。
程霏见了亲生女儿被轮番糟蹋,一直低着头,神色恍恍惚惚。
忽然在一瞬间,猛地清醒过来,嘀咕道“是荣小九,是荣小九!是她报复我,一定是她!”
程霏低声呢喃着胡乱的走,众人都很忙,没留神她的疯癫,竟然真让程霏走到了荣小九附近。
方才,荣小九在院子里帮莫泫卿包扎好,又帮着其他伤患包扎,医术她是略懂些的,府内便有药房,常用的药材差不多都有。
忽然,感到一股杀气,荣小九回头瞧着,未发现任何异常,但清晰的感觉到不安,又四下看去,院中除了伤者,还是没有马贼啊!
可能是今夜受惊,过于敏感了,摇摇头,荣小九继续包扎。
下一位轮到荣慎由,荣小九看了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身上摔得青青紫紫,头发也乱了,锦袍上还有几个大黑脚印。
对于荣慎由来说,身体上的伤倒是其次,精神上才是受了大创,被最信任的枕边人背叛,掏心掏肺疼了二十多年的独子不是亲生的。任放在谁身上,也很难接受,何况是自命清高的荣慎由?
荣小九抿抿唇,心中无感,毕竟她的父亲从没有对她付出过父爱,凭什么要她感同身受?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秋的寒意,冷得荣小九打了个寒颤,拿起药泥接着帮下一人包扎。
“小心……啊!”
这是硬物入肉的声音,今夜听得太多了,荣小九回头一看。
只见程霏五官扭曲,簪子歪戴,松松的发髻散落下来几绺,鼻涕眼泪已经分不清全部糊在脸上,两缕碎发沾在脸庞上,竟真有几分疯魔的模样。
“吧嗒……吧嗒!”一滴滴血顺着荣慎由的衣袖流下血,鲜红鲜红的,如一朵朵红花绽放在青石上,那一声“小心”是他喊出的。
“父亲,父亲!来人啊,救命,救命!”荣小九声音叫得好不凄惨,同时利落抬腿,一脚踢在程霏胸口,脚下毫不留情。
荣小九厌恶透了程霏,就是她亲手将自己推到了马贼群里,没人知道她当时有多怕,多无助,若是她没了清白,要如何面对泫哥哥,清白对她有多重要,是这些人想不到的。
莫泫卿就在隔壁屋里,听到小姑娘凄惨的声音,不等李渼示意,快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见荣慎由紧紧攥着刀刃,心中莫明,又见程霏倒在地上蜷缩着捂着胸口。
不禁深蹙愁眉起来,一个无法置信的念头,从疑窦丛生中浮现,是程霏挟私报复欲要杀小姑娘,中途被荣慎由救下,真是迟来的父爱!
而李渼听到芙蓉县主的声音,几乎是逃跑般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疾走而来,走路都带着风。
程霏支撑着起身,红着眼斜瞥着荣小九,双眸满是恨意,用颤抖的哭腔,目眦欲裂的指责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引来了马贼,让他们在荣府兴风作浪,你不仅害得邠国公府悔亲,你还害了汀儿、潭儿的清白,我要为她们报仇!”
“休得胡言乱语,是边氏偷走小荣相的官印,是您,荣夫人私下窃了大荣相的令牌,没有这两物,那龙门山贼寇如何大摇大摆进了洛京?”
眼下神策军还在,荣府人员众多,李渼怎么能让程霏害了荣小九的名声,再说他言的乃事实。
程霏被噎了噎,随即,恼羞成怒,伸直双手,奔着荣小九抓来。
李渼挥了挥,招来神策军,命令道“来人啊,将荣程氏给本皇子绑了!”连一句荣夫人也不称呼了。
今日荣府遭此横祸,注定是没有办法按着圣意,风光迎娶金珠公主了,两国和亲被搁置下来。
听政殿。
勤政的李怡本就睡得极少,今日因荣府突遭横祸,更是一夜未睡。挂着一对黑眼圈,面对文武百官。
失踪的兵部侍郎蒋伸也被寻到,原来昨日在紫薇城里,他被人打了闷棍,丢在御花园的花丛里,直到太监们浇花才发现蒋伸。
他被蚊子叮得满脸的包,惨不忍睹,若不是身上的官服,真的是认不出本人。
倘若之前李怡仅是担心准外甥媳妇出了叉子,这会儿已经是盛怒。
听完王宗实的汇报,李怡看着跪在红毯上的大小二位荣相。
“哼!哼!哼!”冷笑三声。
荣慎由心知丢了官印罪责严重,轻则被贬,重则流放。可他不仅是丢了官印这般简单,还有妾室边妩儿引贼寇入洛京,大杀一片。
荣府死伤惨重且不说,要是贼寇人再多点,无声无息的杀进宫都是有可能的,作妖到这个地步,他怕是离死不远了。
就在李怡即将要爆发时,久不上朝的武威郡王踩着红毯来了,赤金面具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好似天神降临。
李怡估摸着外甥这是给他准岳山大人求情来了,可不至于啊!
不说荣慎由对荣小九不好,他外甥恨得荣慎由牙根直痒,他就算再怒,还能杀了荣慎由不成?他是明君,从不乱杀无辜,外甥来干啥?
圣人用眼神询问过去。
莫泫卿回了皇舅一个眼神,拱手上前,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圣人,臣有本启奏!”
他本来也不想管荣慎由的,反正准岳山又死不了,皇舅顾虑着他这层关系,八成会流放。
何况荣慎由纯属自作自受,若不是非要宠妾灭妻,哪里还会有这一遭?
可小姑娘泪咽无声,就这么用泪目瞅着他,那不染纤尘的剔透瞳眸如何能浸泡在泪水里?应该弯弯的像个月牙才对,他心里受不了。
算了,搭一把手的事,不管怎么说荣慎由也救了小姑娘,程霏那一刀子要是捅在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身上,他想都不敢想,就当是替小姑娘还个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