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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神策军中尉王宗实连夜率领兵士赶过来,接手了黄金车队与边觋。
莫泫卿需要避讳莫太后一脉,没有同神策军一路回洛京,但他也不能闲着,掉头回了鸡冠山,去处理那些尸首。
有莫泫卿的地方荣小九自然也在,她摸着树上的残剑、断箭,道“小九瞧这些羽箭的做工甚是精良,同普通铁器不同。”
他们大获全胜,臧凛心情大好,抢答道“这些人可都是莫太后的亲侍,武器自是精良,这些均是玄铁所制。”
荣小九指着地上凌乱的断箭,道“那这些兵器还有用吗?”
臧凛瞧着莫泫卿冷冷扫了自己一眼,即刻站直了身形,立着军姿,规规矩矩道“回县主的话,若是按照惯例,这些是应是焚毁的。”
霎那间,荣小九犹如听到了一个冷笑话,无奈的笑道“焚毁,如此浪费?将羽箭的玄铁头搜集起来,不管是再次使用,还是融了做新的兵器都可,勤俭节约乃传统美德。”
莫泫卿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道“按县主的意思做。”
接着点了几个没有受伤暗卫,道“你们几个去割下敌方的左耳,收拾好后先行回洛京,给众人请赏。”
众暗卫齐声,道“领命,多谢郡王提拔!”
暗卫只能活在黑暗处,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如今武威郡王说记功,就代表他们可以活在明面上了,可以作为堂堂正正的人活着了。
莫泫卿顾念这次的事,关系到日后朝中局势,不可将事闹大,遂淡淡道“要谢就谢县主,若是呆在洛京安稳度日,哪有这机会立功?”
众暗卫很快便去忙活起来,想着向朝廷请功,封妻荫子便热血沸腾。
荣小九瞧着这群暗卫如切菜砍瓜似的一个个割下左耳,不忍直视的撇过头,道“等等!”
尴尬的假咳一声,继续道“咳咳,在毁尸灭迹之前……是不是应该翻翻袖兜。
咳咳!荷包里面也要看看有没有密信,或者银票,值钱的物件……”
莫泫卿对小姑娘的财迷习以为常,笑了笑,便对着脚边的尸首翻兜,掏荷包,摸摸有没有夹层,再看看鞋里。
不要说众暗卫傻了,就连臧凛都懵了,但立时便反应过来了。
莫泫卿一面做示范,一面义正言辞道“照着县主说的做,有不明白的便看本郡王示范。”
众暗卫瞧着武威郡王那个熟练的姿态,就估摸着不是首次做这样的事儿了,也不知芙蓉县主幼时吃了怎样的苦,才会养成如今这般节俭的性子,那边氏的继母真是个坏的。
半个时辰后。
臧凛拿着财物,快步上前,道“郡王,此次搜出银钱共一千八百九十五两二钱。”
莫泫卿微微颔首,没有给银子一个眼神,道“交给县主便好。”他所有的银钱都由小姑娘管着,这叫男主外女主内,如此他心里才有满足的感觉。
荣小九笑眯眯的接过一大摞银子,随即右手拿银子,快速掂过了一遍。
她秒速挑出几块带着血迹的银子给臧凛,大义凛然,道“这些给大伙们吃酒。”
说着,荣小九便把干净的银子仔细踹好,收进自己的包包里,觉得太沉,又递给了莫泫卿。
臧凛瞧着荣小九熟练地掂银子的动作,再一次赞叹,他用了一刻钟才估算好银子,人家县主不过片刻便数好了,真是日后掌管中馈的奇才,他家郡王捡到宝了。
众暗卫再一次看的愣神,难道这是江湖上失传的千手观音!
瞧着众人匪夷所思灼灼的目光,荣小九才察觉出自己的不妥,哎,摸了钱就这样,又犯财迷了。
尴尬的假咳,学着莫泫卿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道“咳咳,快点忙活起来,本县主疲了。”
半月后,清晨,朝霞染红了西面的天空。寒风凛冽,天薄云远,周围野草枯黄灰败,显得苍远空寂,让人看了就觉得冷。
两宫太后从行宫回洛京过年,车队缓缓驶进宫门,从城门一路入紫薇街。
神策军深严戒备着,手持着金刀,站在街两侧开道,百姓们害怕又想要瞻仰,纷纷跪到了两旁的街边。
当打头的奢华马车已经出入了宫门,最后一辆还未入城门,浩浩荡荡的,宛如一条威武的巨龙,看不到首尾……
莫太后与郑太后并肩登上了勤政楼,再见繁华盛京,作为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她们从心底透出愉悦。
莫太后头戴镶嵌了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的凤冠,闪着珠光,衬托得华丽雍容,一身正红的凤袍,金线繁复,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协调地裹在她身上,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引人注目。
郑太后一身孔雀羽毛的凤衣,每一根都是鲜艳的色泽,阳光折射在上面,绚丽夺目,好似随时都能展翅高飞一般,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
同耀眼夺目、极尽奢华的两宫太后不同,李怡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旁边都衬托得不起眼了,更不要提文武大臣穿得飞禽走兽的官服了,这一对比都好似隐形一般。
李怡站在冷风里迎接,脸上挂笑,心里却倍感压抑,看来这个年又要乱了,过年都不让人安生。
随后,李怡压下心神,对着两宫太后嘘寒问暖一番,亲自给二位引路,往内宫走去。
宫门巍峨,红漆高柱,画栋雕梁一路连绵,坐在华贵的凤辇上,很快到达太极宫。
殿内华丽璀璨,正红色的纱帘随着柱子垂挂而下,虽是白日,但依旧挂着喜庆的宫灯,殿中摆放着上前的席案,没个上面都有美酒糕点。
慢慢的公卿百官与仕宦贵妇们鱼贯入殿。
待人都上齐了,莫太后与郑太后从殿后徐徐走出,一左一右入主座。
莫太后左下手坐的是,她的外孙莫裔、莫袅,邠国公莫淙,岐阳庄淑公主的两子。
下面右边是皇子、公主,皇亲国戚,再后是按照当家人的官位,依次坐着华裳贵女与贵妇。
其中有一名少女,看起来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与郑太后有数次的眼神交流,她穿着银红色芍药花半臂,貌美绮丽,腰肢婀娜,正是工部尚书萧邺之女萧芗。搜书吧 .soshuba
等了一会,外面突然响起,声高唱声,道“武威郡王驾到。”
众人抬头瞧去,武威郡王缓步走来,一身鸦青天丝锦圆领蟒袍,赤金荔纹角带封腰,腿形修长,随着他的走动,袍服微漾,身后墨色的青丝轻拂。
他将身为武将的霸气,与皇亲国戚的贵重之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是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凝,不带一丝笑意。
众贵女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边立刻被他吸引住了,仿佛他的身上有磁石。
在场好些贵女看到风华无双的武威郡王,眼神便冒着热切,不见了素日里的矜持,她们多希望武威郡王能看到她们,哪怕只有一眼,便是此生无憾了。
如此想着众人往席位间寻找荣小九,那个被赐婚给他的芙蓉县主,咦,这么盛大的场合,芙蓉县主怎么不在呢?
“拜见两宫太后,拜见圣人。“莫泫卿对着主位上的人行礼,淡然开口,不卑不亢,姿容出众,仪态不凡。
如今莫太后那心情,真是难以形容了!
她向来提防着武威郡王,但好在是个遗腹子,又是个病秧子,万万想不到,病秧子痊愈了,还跟她可劲的作妖!
她的心里带着点酸溜溜的,三个外孙之间难免有比较,出身都差不多,只是莫泫卿容貌太盛,压了莫裔与莫袅一头。
且李怡这个王八羔子是样样贡品都供着莫泫卿,而对邠国公府却是如此薄凉。
纵然在前朝邠国公府是千娇万宠,等失去恩宠,便滚入了泥泞,翻不了身,风光已不再,而武威郡王却被人前呼后拥的。
如今就是她,也要点头哈腰地迎着,道“哀家的好外孙,快快起来,泫卿能亲自来为外祖母接风洗尘,哀家已是大喜,还弄这些虚礼做甚?”
“礼不可费。”莫泫卿的声音与神色一样,依旧冷凝。
“你这个孩子,就是有孝心,听说待过了年,泫卿也要大婚了,还是你皇舅亲自给指得亲,是哪家姑娘?”
莫泫卿好似没听明白莫太后要见荣小九的意图,低垂着眉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眨动,在眼圈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淡淡开口道“待日后成亲之时,太后娘娘便知晓了。”
莫太后微微摇头,算计的波光在眼中流转,慈爱笑道“你这孩子,娶个亲还藏着掖着,害什么羞,还不叫出来给哀家瞧瞧?”
这时,李怡拂了拂龙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母后,今日是给您二位的接风宴,就放过两个小娃儿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让荣小九上来,不过就是为了奚落一通荣慎由入狱的事,趁机调侃他外甥,从而给莫裔、莫袅提高身份。
闻言,莫太后在心里骂了一顿这对儿舅舅与外甥,但面上不显,依旧笑道“圣人说的是,泫卿的侧妃定了嘛?”
“太后娘娘可还记得,泫卿的曾外祖父郭暧与曾外祖母升平公主,这对千古的佳话?
当年升平公主给莫家定下家规,男子私自纳妾者,赐以四十皮鞭,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
李怡一边说着,修长的手搁在一边的檀木雕花茶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茶几,发出冷凝的轻敲声。
他的话句句刺在莫太后心里,她脸色变得不愉,坐在凤椅上的身形僵硬起来。
一双凤眸闪过冷意,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牡丹绫帕,道“哀家的生身父母之事,哀家自然记得,但今时不同往日,吐蕃的金珠公主特别跟哀家请懿旨,说他爱慕哀家的外孙,只要她得偿所愿,吐蕃便百年不扰咱大溏边境。”
“这个好说,太后娘娘的嫡亲外孙可不止泫卿一个,您还有端州司马莫裔,给事中莫袅,对了莫袅的婚事还没定了,朕现在就下旨。”
李怡知道莫太后是什么性子,为了堵上她的嘴,赶忙下旨,语气快得跟快板有一拼,连个停顿都没有,道“兹闻:
今邠国公莫淙与岐阳庄淑公主之次子给事中莫袅,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吐蕃公主金珠品貌出众,待宇闺中,与莫袅堪称天设地造,莫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为成佳人之美,特赐二人成婚。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司天台夏官,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莫太后都惊了,他没想到几月不见,李怡就这么放飞自我了,完全没有顾忌,随意给她的外孙就指婚了。
那金珠公主不过就是名头好听,实则是个破鞋,还被荣蒸穿过的烂货,给莫泫卿是为了掣肘,赐婚给莫袅那就是羞辱。
身子一晃,面色发白,咬着后槽牙,嘴唇翕动,结舌道“你……圣……圣……人!”
“是朕理解错了吗?是太后娘娘说金珠公主瞧上您的外孙,待两国和亲后,便保边境百年的……”
李怡见她破功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紫,心情大好,嘻嘻,若是他不抢着赐婚,还等着您老下懿旨不成,这拼的就是个速度。
莫太后只觉得喉咙间呕了一口血,不上不下的,道“哀家说金珠公主瞧上的是武威郡王,不是莫袅。”
“难不成真的是朕理解错了,无碍,大不了将圣旨改了……
不,不行,如今朕是一代帝王,不再是光王,不能随便说说,那叫什么,那叫金口玉言来着。”
李怡眨了眨眸子,一脸无辜,完全是要成人之美的模样。
莫泫卿脸上虽无表情,可眼底黑云翻滚,悄然给上面的皇舅,投去一抹赞赏的神色,他埋伏在莫太后身边的探子,早就将金珠公主私下找上莫太后一事,给他传了信来。
事关两国之事,无数百姓的命运,他不得不重视,他又将细作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皇舅,抢着下圣旨是他们二人商量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计策。
莫太后与方才的喜色大为不同,神眼跟刀子似的盯着李怡,整个人变得很是阴郁,手中的绫帕被指甲戳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与主坐上暗斗的两人不同,莫袅才是最懵的,他一句话没说,就蹦出个媳妇,还是个不能退婚的。
听说这个金珠公主还是个荡妇,本想看莫泫卿笑话的,却叫仕宦勋贵看了自己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