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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163)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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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泫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风雨无阻,只盼能早一刻见到他的小姑娘。
    这时只见几名学子勾肩搭背在一起往龙门走来,得意洋洋说着各自的文章,还哼唱了起来,各自沉醉其中。
    莫泫卿自是无心瞧这些人,但那哼得不成调的小曲儿却直往耳朵里钻。
    实在是太难听,太刺耳了。咿呀呀不说,还配上兰花指扭着苹果腰。
    挪开视线,余光又瞥见几个哭得满脸鼻涕的学子,简直就是乌云盖顶。
    再往远处瞧还有几个被号兵拖着,踢了秃噜丢出过来的。
    莫泫卿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有些不合群,但瞧见这些学子,瞬间便觉得自己正常多了。
    “嘎吱!”这时龙门大开。
    门设重重,老苍头专司锁钥;前前后后,得喝号提铃。
    众生百态,阅入眼底,莫泫卿提着包裹,大步跨出龙门。
    但见,龙门外挤满了人,乌泱乌泱的,就算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也不减他们的热情。
    莫泫卿并未急着下台阶,而是借着高度往下瞅去,下面乌泱泱的,人头攒头,人挨人,人挤人,像蚂蚁一样多。
    马车是不准进入贡院前街的,他迅速扫了一遍。
    他的小姑娘很聪慧,应不会挤在里面吧,若是......万一给挤坏了,可如何是好?
    “泫哥哥!”在嘈杂中一道靓丽的女声,被莫泫卿的耳朵捕捉到。
    他迅速追着声音找到了小姑娘,就见一棵两个人环抱粗壮的杨树上,小姑娘一只手抱着树杈,另外一只手抓着小帕子对他挥舞着。
    看见他瞅见她了,还在树上垫起小脚尖。
    莫泫卿心头一颤,生怕她摔下去,受了伤,但这么多人瞧着了,他也不能大声指正出来,小姑娘面皮薄,会生气的。
    电闪雷鸣下,青橘给她打着伞,青栀、青柑护佑在侧。
    她衣抉翻飞立于高树之上,娉娉婷婷,白嫩娇美,宛如初绽的芙蓉花,一颦一笑都在无声的描述绝代风华。
    小小的人儿一面气喘吁吁地唤着自己,一面扶着树干,垫着脚尖朝龙门口张望。
    注意到小姑娘的人不止仅有他一人,随他一起出龙门的举子,也注意到了她,有的称赞她娇而不媚,有人称赞她当世无双。
    临风而立的莫泫卿,冷眸中不禁透出星星点点的暗芒,那见了小姑娘的暖色,也迅速消散,变回他高冷深沉的姿态。
    他既希望她能被众人称赞,可却又忍不住想藏起她的光华。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他无法把控,也无法驱逐,十分矛盾。
    不待他多想,荣小九就灵活的跳下树,拎着裙角,朝龙门飞奔过来,裙摇曳多姿。
    眼看着越到前面人越多,莫泫卿皱了皱眉,只觉担心得心脏砰砰直跳,道“雨天路滑,别摔了”。
    话音未落,正颠颠儿地奔过来的荣小九,道“泫哥哥.....啊!”
    她跑得太急,绣着芙蓉的绣花鞋不小心踩到裙裾。
    登时,手中的油纸伞飞落出去,不知砸到了何处。
    眼看着,她整个人就要与水洼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要破相了!她的花容月貌啊!
    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觉一阵天旋地转。
    脸下一片柔软,她蹭了蹭。
    咦?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熟悉的皂角香,迎面扑来,她鼻头一扭一扭的嗅着,下意识的抬头看。
    “泫哥哥,呵呵.....咱们离开这里吧!”
    荣小九小脸红透,憨笑了两声,紧接着她如鹌鹑一般,把小脑袋死死埋在他的衣襟里,压根儿不敢抬头去瞧周围人的脸色。
    被这么多人瞧着她马失前蹄,好尴尬啊!
    有荣小九在眼前,莫泫卿的视线本能地追逐着小姑娘,见她要摔跤,动作远比思维要快得多,想也不想的纵身跃起。
    将距离地面还有一寸的她,一把捞了起来,由于惯性太大,周围人群密集,他在空中旋转几圈才缓缓落下。
    拥着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莫泫卿心中无比的踏实,指尖更是不自觉地抚上珍珠编织的发带。
    “泫哥哥.....”小姑娘弱弱的催促着,声音稚嫩软和,融在簌簌细雨之中,轻如雨雾,敲击着人的心弦。
    当下,莫泫卿嘴角勾起,足尖轻轻点地,将她拦腰拥起。
    完全忽视了周遭人投来的目光。
    忽然的失重感,让荣小九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不用看也知道速度有多快,因为人太多,没地方下腳,莫泫卿一路飞檐走壁。
    三个青的轻功远远不如莫泫卿,一开始还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待到后面便追不上了,不过她们也没有多担心。
    肯定是主子刻意甩掉她们的,小别胜新婚嘛,可以理解。
    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众人的惊呼声,荣小九惊讶的瞪大双眸。
    眼看着飞檐反宇,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飞快地从她面前掠过,身体却非常的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
    “泫哥哥功夫好俊俏.....”荣小九朝他顽皮地眨了下水汪汪的杏眸,她很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乖巧可爱,顺便将他吹捧一番,如此就会忘了她失态的囧样吧!
    莫泫卿一怔,这个鬼精鬼精的小东西。
    眸色温柔的望着她,道“小九今日的衣裙也很美,很适合小九。”
    荣小九红着脸,快速瞄了一眼自己的新衣裳,这是昨夜她抱着一堆漂亮的衣裙,一件件往身上比划,让三个青一起帮着挑出来的,自然好看了。
    可她今日不止穿了漂亮衣裙,还有别的特殊打扮呢!
    泫哥哥怎么就没发现呢?
    如此,荣小九用小爪子帮他正了正衣襟。
    莫泫卿瞧着刻意在他眼前多晃悠了半圈弧度的小手,立刻发现了不同,原来在小姑娘的指尖,还新涂了红酥清艳的丹蔻。
    本应配上纤纤玉手的丹蔻,硬是按在了那双小肉手上面,嫩嫩地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兔兔飞 .tutufei.
    见莫泫卿貌似没有发现,荣小九又刻意撬起尾指,再次帮他拉了拉衣襟。
    “指甲很美.....”莫泫卿笑得提不起内力了,停在一家的屋顶,将她放下,捏了捏小肉手正要再开口时。
    倏忽,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街角。
    “嘘!”莫泫卿的六感异于常人灵敏,第一时间发现了鬼祟的搜检官,对小姑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莫泫卿重新将她拦起,悄悄绕道那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鬼祟的搜检官。
    搜检官也是个狡猾的,担心有尾巴便东绕西走了很多巷子,最后停在一家绣庄的后面,一再检查没有跟着的尾巴,才进了后门。
    紧随而至的莫泫卿目光一凝,这不是萧家名下的绣庄嘛?
    莫泫卿停下思绪,悄悄蹿上高处,俯视着搜检官人进了绣庄内间顶层,趁着无人,他拦着荣小九便纵身一跃上了楼顶。
    随手掀开块瓦片往里一瞧,屋中气氛阴沉。
    有一男一女久候在堂中。
    定神瞧去,原来是边舕和萧芗!
    小半年不见,萧芗哪里还有曾经萧门嫡女的贵气矜持,迥然换了一张刻薄的脸,就算是过目不忘的莫泫卿,也差点没认出来。
    边舕卑微地立在萧芗的下手,脸上挂着纵欲过度浮肿的大眼袋,殷勤伺候着萧芗,先是倒热茶,又是捏肩捶背。
    与此同时,搜检官战战兢兢的跪下,卑微道“求小姐救救小人,我按照您的吩咐给莫沦涟投毒后,刚出了贡院就被人尾随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好似鬼魅一般。”
    “可有留下证据?”萧芗眉头一皱,脸色严厉问道。
    搜检官连连摆手,道“眼下已是死无对证了,小人亲眼瞧见莫沦涟口吐黑血,咽气的。”
    边舕见萧芗要发怒,赶紧唱起了白脸,道“既然死无对证,却还吓成这样,你可知花了芗妹妹多少银子和人脉……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带着毒药入贡院?”
    听了暗示,搜检官吓得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在贡院时的嚣张,双眸含泪,道“小人能有现如今的舒坦日子,一切均是仰仗萧小姐的怜惜,但却连做点小事都疑神疑鬼的,呜呜,小人罪该万死!”
    说着,便委屈的哭起来,他了解萧家的手段,怕是知道自己没有用处后,定会斩草除根,他真是昏了头,才会以为萧家会救自己。
    萧芗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紧紧攥着帕子,压着愤怒道“哼,知事就好!”
    随后,跪着的搜检官往边舕和萧芗身上一瞟,膝行过去,道“多谢萧小姐,边少爷的体谅,小人愿意将功补过.......听说莫沦涟的妻子貌美倾国,萧少爷不是正愁.....如何找美人提升情调,不如……”
    断了跟的萧茁,虽然被李元伯给接上了,却依旧没有办法用,一直在寻美人孕育子嗣,毕竟萧家还不想认下梁鹭腹中那来历不明的种。
    听罢,边舕和萧芗嘴角这才有了笑意,点头道“不错,不愧是我萧府的老人,够机灵。”
    屋顶上的二人自是把这三人的计划,瞧在眼里,听在心里。
    莫泫卿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不觉把瓦片攥成粉末,额角青筋凸凸直跳,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虽然荣小九不认得搜检官,但却认出了边舕和萧芗,听着里面的密谋,她将贡院号房里的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
    “别气,不值得。”荣小九拉过他的手,低声安抚,道“放长线钓大鱼嘛!”
    她不相信边舕和萧芗敢公然在贡院投毒,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莫沦涟才高八斗,确实是挡了不少世家子弟的路,但没想到只不过考个会试,就有人赶着来取泫哥哥的性命,颇有提前斩草除根之势。
    啧啧,不就是才华横溢些了嘛,他们应该不至于如此十恶不赦吧?
    必须一起挖出来,否则只为了解气除掉眼前的苍蝇们,但却留下后患无穷,得不偿失啊!
    莫泫卿压下身上的戾气,足尖轻点跃下楼顶。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黄昏的雨水深切切,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愁容似的,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雨珠晶莹透亮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在满是刚刚发芽的老树上,仿若开出了水晶一般灿烂。
    莫泫卿一路用上轻功飞奔,踏着刚长出绿芽嫩叶,急速掠过大街小巷。
    长街繁华,两人步于洛水河畔,两岸种满了桃树,此时正含苞待放。
    酒肆竹馆云集,河中画舫如织,丝竹管弦及笑语声不绝于耳。
    荣小九随手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插在了青丝上,期许的望着莫泫卿。
    他不禁看痴了,她被风吹动着裙摆衣抉翻飞,仿若临世的花仙一般娇俏,甜美到极致。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姝美之貌。”美人在侧,莫泫卿赞美的诗词,脱口而出。
    桃花的香气随着风雨,吹到莫泫卿鼻间,嗅着小姑娘的体香,他只觉得顿扫浊世阴霾,心里暖暖的充满阳光。
    “想吃什么?”莫泫卿想着一路低头沉思的小姑娘,心中心疼的紧,他只希望小姑娘一生平安喜乐,永远不要被这些俗世烦扰。
    “卖包子,皮薄馅大的包子!”河边的小竹屋传来吆喝声。
    今日下雨,客人同以往相比,并不算多,荣小九瞧着零星的人,提议道“泫哥哥,咱们去吃包子吧!”
    “好!”小姑娘说的要求,莫泫卿就没有不答应的,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小馆子的方向去,丝毫未在意是路边摊,损了身份。
    倏忽,隔在前面的一家酒楼里,传来推搡搡的声音。
    “啊,呸,一个孕妇也学人吃霸王餐,也不怕生了孩子没......”
    “推什么推,老娘告诉你,这肚子里面的可是萧尚书的长孙,伤了分毫,宰了你都赔不起!”
    “小心!”莫泫卿见小姑娘差点被撞上,迅速伸手揽住荣小九。
    荣小九对他笑得甜甜的,摆了摆手,道“不妨事。”
    “沦涟弟!”
    二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方才用肚子撞店小二的孕妇回过身,对着莫泫卿唤得如歌如泣,声音好不委屈。
    不是梁鹭,还是谁?
    荣小九愣了愣,暗暗翻了个白眼。
    梁鹭被梁明甫宠得娇纵,又自大无匹,如今这都快生了吧,竟还惦记着泫哥哥。
    哪来的勇气,没看见她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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