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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7)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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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春日清晨,天朗气清。
    因为兴奋,荣小九早早的爬起来了,换了一身单丝碧罗花笼裙,这件也是她从未上过身的,最爱之一,上面用金线织成玲珑精致的芙蓉花,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接着又端坐在梳妆台上,化了精致的淡妆,梳好发髻,插上一对珍珠头花。
    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淡雅的奢华,没有任何做作的感觉。
    满意的点点头,真是日日都能被自己给美醒,哎呀,真是的!
    她知道这会莫泫卿在书房读书,迫不及待的就过去找他了,泫哥哥说今日要给自己个惊喜,至于是什么,也没有丝毫的消息透露给她,只让她梳妆打扮起来。
    书房,莫泫卿听到轻快的脚步声,抬眸瞧去只见小姑娘,乖巧地提着裙裾走到他面前,美美地转了个圈圈,眨了眨眸子,笑问道“泫哥哥,小九今日可还端庄?”
    莫泫卿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来,道“与端庄不搭边,不过姿容却极美,身姿飘似云烟,脸蛋灿若朝霞。”
    怕是连小姑娘自己都未察觉,她有多美,素日里寻常打扮都能引得路人频频注目,如今这一身足够成为史上的祸水了。
    荣小九听到“与端庄不搭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嘟着嘴不去看他,但待听到“极美”时,心情却是大好。
    眉眼弯弯的望着他,道“泫哥哥,什么惊喜,给人家透露一下呗?”
    “自然......不能。”瞧着乖萌乖萌的她,莫泫卿只觉得十分娇憨可爱,起了逗弄的心思。
    “唉!”荣小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退数步,无力的摊倒在圈椅上。
    莫泫卿静静地瞧着小姑娘,做戏似的垂头丧气着,小手还似模似样地搭在额角,只是那双眸子却做贼似的扑闪,时不时的侧眼回眸瞄他。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臧凛低声,道“主子,荣府人来提亲了,属下打听出边舓,不,现在是改名为荣舓了,荣慎由让荣燕她们来咱这提亲!”
    荣舓来找谁提亲不言而喻。
    荣小九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道“呵!果然够惊喜。”语气中特别强调“惊“这一字。“人家都要登门提亲了,抢你家未过门的妻子了,您老还能安稳淡定的坐在这里,小女子真是由心的佩服。
    唉,他们从村口过来,这会儿村民还都在地里侍弄庄稼地,定会被吸引过来,这回有意思了。”
    “走吧,出去瞧瞧。”
    说着,莫泫卿拉着幸灾乐祸的荣小九,走到了院子。
    院外的小路上,只见荣舓带着人马到了洛水村,按照村民的引路到了小院。
    不远处跟着整整十八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来。
    入目皆是拴着大红花的檀木箱子,看热闹的村民早就汇集了十里八村,满满的都是人头!
    荣小九掸了掸锦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瞧着下马车的荣燕。
    故意上前去找她,微笑道“稀客啊,荣大姑娘还没出小月子了吧?
    这么劳师动众给的,不年不节的还带着厚礼来拜访,真是太客气了,弄得小女子都不好意思了。”
    荣燕早知道她嘴皮子利落,淡笑不语,拿着手帕摆弄着,给旁边的妇人递了个眼神。
    一个叼着旱烟袋,且嘴角挂着一颗大黑痣的、太阳穴贴两片黑膏药,画着夸张无比媒婆妆的妇人上前。
    她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道“俗话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王媒婆我提前恭喜姑娘,荣、程两家结秦晋,通二姓之好。”
    王媒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喷出的口水,继续道“荣家公子玉树临风,举世的才华,将来必定是金榜题名。
    程家姑娘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更是贤良淑德。
    今日王媒婆我从中说合,千里姻缘一线牵,听说两家连婚书都写好了,婆子我也就不多说了,荣家的诚意很足,后面这十八辆马车都是给您程家的聘礼。”
    话落,王媒婆对着后面的车队招手,道“后生们,快搬进来吧!”
    荣小九瞧着荣燕按捺不住喜色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有再次确认青玉镯里面的婚书。
    真是疏忽,吼吼!
    理直气壮的撸起袖子,叉起腰,正要上前一步和荣燕对峙。
    这在这时,莫泫卿上前一步,道“且慢!
    程姑娘与莫某可是由宿国公亲自定下的婚约,我们在十日后便是成亲之日。
    近数十载莫某都从未曾听过,程姑娘同其他人定下婚约,还写了什么婚书,休要污蔑莫某未过门的妻子?”
    反正对方认为宿国公不在了,想对证也没有地方,而他们也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话语间,莫泫卿散发着摄人的戾气,仅淡淡的被瞧上一眼,便觉着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媒婆壮着胆子上前,嬉笑道“好俊俏的哥儿,老妇做了一辈子媒婆,可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后生。
    瞧着打扮是读书人吧?
    是读书人呢!就要知理,守礼,宿国公可是一品的国公爷,人家国公爷亲自给程姑娘定下的婚事,这绝对是板上钉钉的。”
    莫泫卿也是有些埋怨老宿国公越俎代庖,乱写婚书的。
    随着媒婆的话,莫泫卿神色越发冷清,眼眸如同浸在冰中,流露出的眼神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冷冷道“口说无凭,证据呢?”
    王媒婆以为莫泫卿是舍不得美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且她做了一辈子官媒,什么暴脾气的人没见过,只要不揍她,她就不怕。
    她甩着帕子,侃侃而谈道“小哥儿啊,你这么可就没劲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媒婆我也年轻过,自然懂得,可万事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人家谢家和程家可都是门阀世家,门当户对,且已经有婚书为凭证,上报了月老大仙的……”
    莫泫卿打断王媒婆即将要说的话,低喝道“休要败坏人家姑娘清白名声,既然王媒婆说有婚书为凭为证,那就拿出来瞧瞧,令莫某开开眼。”
    他的一双眸子光射寒星,剑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涌出万夫难敌之霸气,好似要将对方斩杀于无形一般。
    这种霸气可不是谁都有的,立时,将王媒婆吓得够呛,退后几步,暗自请示荣舕。
    荣舕示意荣燕把婚书拿出来。
    这时的荣燕,哪里还有公堂之上落胎时的慌乱,腰板挺得笔直,满脸的幸灾乐祸,她早就看程澄那张脸与荣小九相似的脸不顺眼了。
    如今令其嫁给假太监,一辈子生不出子嗣,她心里才能痛快。
    荣燕小心翼翼的用宽袖遮盖着,只听微弱“叮”的一声,青玉镯的机关开了。爱书屋 uxs.
    仔细的从袖兜里拿出,那张画着鸳鸯戏水的婚书,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洪亮嗓音,一子一顿道“荣、萧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荣燕念着念着,好似察觉出哪里不对了,看到前面的姓氏,最后两眼圆睁,卡住说不出声。
    停顿了好一会儿,众人都没等到下文。
    王媒婆撸下袖子,抚着头上晃眼的金簪,道“继续啊!有不认识的字吗?”
    荣燕可是被荣慎由亲自启蒙的,和男子一般被大儒教导,她会有不认识的字?但自是因为认识才会卡壳的。
    众人的目光全部其中在荣燕身上,准确说是那张婚书上,个个垫着脚尖,望眼欲穿。
    王媒婆瞥了眼荣燕,暗骂:难怪未婚就被野男人搞大了肚子,还小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利落抢下婚书,正要再次重头念,却也依旧卡壳了。
    荣小九凑了过去,指着上面的字,道“咦,这不是荣家与萧家定下的婚书嘛,与我程家什么干系?
    只是不知是荣家嫁女,还是荣家娶妻啊!”
    霎时,底下一片议论纷纷,混乱起来,嬉笑声传来。
    “萧家千金要是嫁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假太监,那小爷我是不是能尚个公主?”
    “你做梦吧,就你那皱儿性!不过这荣家两女虽然脸蛋不错,但可比勾栏院的姑娘都脏多了,未婚先孕,都不知跟了多少个了!”
    混在人群中的臧凛、臧冽扮演着路人甲,对来人冷嘲热讽起来。
    众人的嬉笑、怨毒、怒骂、全部集中在了王媒婆身上。
    王媒婆也被荣燕牵连挨了一顿骂,真是倒霉的媒婆,两头挨骂,白丢了人。
    一字之变如同寒风化成的利剑,将荣燕刺得遍体鳞伤。
    霎时,喉头用只觉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在地上,扎起一下片尘土,就连衣袖里的手心也被指甲穿破。
    荣燕的眉眼里如结了一层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苍天竟然如此无情,她绸缪安排的这一切,居然转眼成空,她明明亲眼看见婚书上面写的是荣姓和程姓,如今这婚书却怎么就变了?
    她忍不住拿着婚书仔细的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恨不得盯出一个洞,但婚书竟没有一丝涂改的痕迹,这世上谁又会有这样的本事?
    难不成是鬼怪作祟?
    是几乎死绝了的程家亡魂,回来了?
    如此一想,荣燕不再多留,脚下踉跄的上了马车。
    荣舕尴尬万分,瞧着熟悉的村民对他指指点点,也骑上了马,迅速离开。
    荣小九看见仇人不爽,她心里高兴,但不能表露出来,她的名声可不能有什么“爱看笑话”这些不好的东西。
    莫泫卿瞧着小姑娘那幸灾乐祸,又强按耐笑意的小表情,他就觉得美得恍若天人。
    嘴角微微勾起,淡笑不语,但衣袖下遮着骨节分明的手,悄悄握住她的小肉手,轻轻揉了揉,又捏了捏。
    某泫卿携手荣小九望着一路绝尘而去的车队,想起大半年前破败的芙蓉园,一切仿如隔世,他终究原谅不了边氏母女对小姑娘的狠毒。
    温暖的阳光让人十分舒适、惬意,荣小九不由得眯起双眼,静静地回想着往事......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正要回去的荣小九,回过身望了过去,细碎的阳光撒在她周身,好似镀了一层金光,璀璨夺目。
    人群还未散去,议论声嗡嗡的。
    臧凛无奈只能挤了过去,道“主子,姑娘,是宫里传旨意的人来了,属下去院里摆上香案。”
    登时,荣小九一愣,明日泫哥哥要去贡院考第二场,不会是会元那类的圣旨,如此说这圣旨是宣给她的,这能难道就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吗?
    每次接圣旨她都很兴奋,这次不知又是什么好事?
    能让泫哥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绝对轻不了!
    待她缓了会,收敛了心神,只见正门大开,正厅的堂上摆香案。
    李渼骑马走在最前,后面的侍卫均身着铠甲,手持金瓜,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望不到尽头。
    身穿香色蟒袍的太子下马,紧随其后的是上百位神策军。
    莫泫卿率众人迎接,不卑不亢的微笑,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诸位不必多礼,圣人的事要紧,孤先宣旨。”
    说着,李渼微微一挥手,后面一身穿大红锦袍的神策军便上前,把金黄色的锦盒双手递上送到他手中。
    随即,李渼对着荣小九微微点头,道“宿国公府遗孤程氏澄儿,上前谢接圣旨!”
    荣小九快步上前,正襟双腿下跪,上身挺直,郑重道“臣女接旨。”
    李渼这才瞧见荣小九一身精心的打扮,不由得一愣,目光微凝,表嫂子太美了,恍若天人啊!
    还好他面上不显,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宿国公府遗孤程氏澄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深慰朕心,即朕认为义女,册封程氏澄儿为一品公主,封号芙蕖。
    又闻之此女知书识理,贵而能俭。
    特赐:食邑万户,授世袭永业田万亩,年俸、禄米等均按照嫡公主规制。
    并赐:红罗画云气盘龙锦褾,金龙五色罗十七幅,宝装玉轴、金柳挂钗花冠、垂束华簪、缨络坠,珊瑚手钏……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幸福来的太突然,但荣小九脑子却格外清醒,高呼道“谢主隆恩,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并磕头伏地,三叩九拜后,双手接旨叩谢隆恩又三称万岁。
    一脸郑重的荣小九,珍重接着盖上玉玺的圣旨,那叫一个真意赤诚,完美诠释了忠君爱国世家女子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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