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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长安再有意识之时,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缓缓睁开双目,正看到曦北单手撑着头,伏在自己身畔打着瞌睡,此刻长安的喉咙处如同冒烟一般,直要烧着了,看到不远处桌上摆着的水壶,强忍着痛苦就要去拿。
谁料刚刚抬出一条腿,顿觉周身一顿撕裂般的痛苦传来,长安一个趔趄竟是从床上滚了下去,曦北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响动,一睁眼,长安已然是四仰八叉躺倒在地上,不断的倒吸着凉气。
曦北大惊,赶忙将其一把扶起,有些嗔怒道:“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长安如今渴的一句话都是说不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桌上,曦北了然,赶忙将茶壶给他拿了过来,长安一把抢过茶壶,直直灌了一壶茶下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嘶哑道:“看你睡得香,便不想叫醒你了。”
曦北将其慢慢扶上了床,给他盖上了一层被子道:“还要逞强,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这副模样。”
长安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你你看还好意思怪我,若不是你,我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么?”
曦北一听这句话,顿时是将手缩了回来,有些难过道:“对不起,我,我当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长安淡淡一笑,将她的手抓了过来,一眼便是瞥到了其手上那些纵四五处的血痕,心下一疼,将其握紧道:“没事的,这不是没死么。我不怪你,反而若不是你救我,恐怕我如今早已是死透了。”
曦北挣扎了几番,却发现长安将自己的手握的死死的,也就任由他握着道:“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况且,你若真要谢,还是谢象龙吧,若是没有它,只怕你还未到这医馆,便已经是不行了。”
“果然是养马千日,用马一时。”长安打趣道。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老者推门而入道:“公子怎的这么快就醒了,老朽还准备再给你换一剂药呢。”
长安听罢,心下明白这便是大夫了,双手抱拳道:“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急忙摆手道:“不不不,老朽只是为你清理了伤口处的一些坏肉,用上了我家中的金疮药罢了,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你若非要谢,还是谢谢你的娘子吧,小姑娘昨天夜里,挨家挨户的敲门求救,承诺若能救你,愿做任何事情,若不是送来的及时,老朽也是难从那阎王爷手底下要人啊。”
听罢此言,长安先是一惊,自己居然已然是昏迷了整整一日,接着心下便是有些感动,看着面红耳赤的曦北轻声道:“谢过娘子了。”
曦北白了她一眼,低声道:“不许喊我娘子。救你,是因为你这条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准杀你。”
老者走到长安身畔道:“公子,你这受的伤可是不轻,不知是何原因啊?”
长安揉了揉眉心道:“昨夜出去,不料竟是碰上了那剪径小贼,冷不防让其捅了一刀,不过所幸没什么大碍,让老丈费心了。”
“无甚大碍?公子你有所不知,若不是你常年习武,身强体壮,这一刀换做常人来受,当时便可倒地毙命,更别说能撑到老朽施药的时刻了。而如今你只要安心养伤,很快便可痊愈,不过记住,未来一月内不可动武,否则轻则伤口撕裂大出血;重则便有性命之虞。可记住了?”老者板起了脸边换药,边对长安说道。
长安赶忙道:“记得了,谢过老丈了。”
长安本想如今便走,可是曦北说他如今太过虚弱,不可下地。老者也是一再坚持,不肯放他离开。长安无奈,运功内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此次受伤极重,失血过多,如今虚弱不堪,若是半路上碰到了什么危险,恐怕是自保都难,遑论保护曦北了。再加上实在拗不过二人,只得在医馆内住了两日,每日全力运功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两日下来,在曦北的悉心照料下,老者再给长安换药时,不禁是啧啧称奇,感叹长安绝非常人,想不到如今这上势已然是恢复了六成。长安再三谢过,问询老者路遥镇离此处还有多远时,得知不过半日的路程,长安顿时是心下大喜,终于是要归家了。
翌日清晨,长安与曦北早早便是醒了过来,在屋内桌上留下五锭银子,也未与老者告别,以免横生枝节,悄然牵了象龙,直奔路遥镇而去。
看到路遥镇三个大字时,长安心下不知是如何形容,只感觉一切熟悉的记忆又是涌上了心头,看着这些面孔,都是极为亲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拜会一番万事通前辈,毕竟出来这么久了,江湖上遇到的事有些多,很多心下不解的都想去请教一番,而且,长安心中其实对万事通极为信任,毕竟是师父年轻时候的好友,而且从小看着自己长大,自然是比较亲近,也算是自己的长辈。
长安美滋滋的领着曦北走到了那颗大柳树下,发现唐堂居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在此处开张,不禁是心下有些疑惑,拉住一个路人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唐堂前两日刚刚离开此处,说是回家探亲去了,过两日自会回来。
长安这才放心对曦北道:“既然唐前辈不在此处,我们便直接回山里便是。”
曦北点点头,二人一路往山中赶去,回了山中,便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般,看着长安如同孩童一般,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曦北似乎也是被其感染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山中的颜色,是刚刚浸染过的初夏的翠绿,苍翠的岭头上,是几株清新的树,在此刻明净的天空下,连叶子都透着新生的青嫩。山间的动物此刻都是藏在树中,怯生生的看着来人。
长安拉起了曦北的手,向那个存满了长安年幼时所有的记忆的茅屋拔足而去。回家的路永远是那般的迫不及待,快乐到长安甚至忘记了身体的伤痛,回头看着曦北道:“快些走,等一阵便到了。”
“你走的慢些,我如何能跟得上你。”曦北无奈道。
长安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咧嘴一笑道:“这样快些。”曦北如今对长安这种亲昵的举动的抗拒已然是少了几分,看着此刻如那孩子一般的长安,眼中泛起了深深的矛盾,心下道:“长安,我不知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可是我感觉,那大概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吧。”
思绪刚刚及此,只听长安道:“曦北,我们到了,你可以下。。。”
“长安,你怎么了?”曦北看着突然怔住的长安喊道。
长安望向茅屋对面的大青石,眼中一片震惊,下一刻全身皆是难以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长安,出什么事了,你与我说便是。”曦北与其已然不似之前那般平静。
长安没有答话,将曦北轻轻放在了地上,一个箭步奔向了茅屋对面的大青石。青石旁正是师父与师娘的墓冢。此刻,只见半块大青石已被全部掀了过来,长安跪倒在旁边,用手拼命的刨着已经被翻动过的泥土。自言自语道:“师父,师父,徒儿在,徒儿在,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终于,那暗红色的棺材已然是露出了一角,长安将其一把掀开,目之所及,棺中空空如也,师父与师娘的骨灰,随身的衣物,以及一些零碎物品,皆是已经被翻的七零八落,长安发了疯似的寻找,遍寻无果。最终,整个人似乎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的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望向天空喃喃道:“没了,什么都没了,师父没了。。。”
曦北从未见过长安这样,面色有些严肃道:“长安,你说到底怎么了。”
“没了,师父没了,师娘没了,什么都没了。”
曦北顿时明白是方尽知的墓被盗了,看到如今也是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就在附近走了一圈,突然她发现大青石的背面则是刻了些字。赶忙喊到:“长安,你快来看,这里有字。”
长安闻言,一个鲤鱼打挺,急忙走到了曦北身前,看完青石上的字,顷刻间便是睚眦欲裂,只见那半块青石上写道:
剑魔方尽知,实乃武道之耻。
为祸武林,祸害苍生。
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
江湖义士,掘其棺木。
取其残灰,奉于胜地。
千人唾骂,万人践踏。
百死难辞咎,何以赎其罪?
唯有魂镇九幽,让其永无宁日。
三生三世,受尽折磨。
惟此一途,莫做他论。
读罢此言,长安顿时血灌瞳仁,一张脸庞变得狰狞恐怖,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面前青石顿时四分五裂。只见长安仰天长啸,周身真气顷刻间喷薄而出,如同千军万马冲锋一般,在其周身汇聚起一个漩涡,怒道:“到底是谁,是何人?究竟是何人?给我统统死来!”一道道霸道无匹的真气在万顷竹林中不断肆虐,一场毁灭一切的真气风暴正在逐渐成形,与此同时,只见长安小腹处隐约可见了一丝血迹。
在远处的曦北看到已然疯魔的长安,赶忙走了上去,大声喊道:“长安,停下来,别这样了。你这么做于事无补,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看到长安丝毫不为所动,曦北奋力走上前去,“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长安的脸上。
所幸长安灵台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被曦北一个耳光打醒了过来,怔在了原地,看着对面曦北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可眼中却是满含关切,长安摇了摇头,神智逐渐恢复了清明。
只见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看着茅屋,往事历历在目,那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十七年的朝暮相伴,幼时的嬉戏打闹,学剑的废寝忘食,山上的把酒言欢,传剑的泣血叩首,临别的相顾无言。长安叹道:“如今,我居然连师父盒师娘的骨灰都保护不好,我,我到底还有何用。”
想到此处,长安再也是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曦北怀里。此刻的长安,笑到忧伤,怒至癫狂。曦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怀中面如金纸,怒气攻心昏迷了的长安,心下也是悲伤无比,突然间她灵光一闪道:“长安,或许我们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