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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元亮迟疑一下, 摇头, “我既然已经在御前说过, 就该承担起这责任。”
性德闻言也不多劝。老李家退出朝堂中心已久, 想借力重新进入,一门好的亲家乃是常规操作。无疑,长公主是个好选择。
李安安闻言笑说:“既然你已决定,那就去做吧。只是不知二大娘是什么意思?”
李元亮道:“母亲自然是高兴的。”
“她高兴,我可不高兴。”三人闻言往院门处瞧,就见翠花换了衣裳,新洗了头,披散着头发进来, 抬手冲李元亮扔个东西,“鞭子不错。还你。”
李元亮赶紧站起来接了鞭子, 低头不敢直视。李安安与性德对视一眼,跟着站起来,行礼问安。
翠花也不往前走, 对李安安道:“明儿有空陪我去趟尼姑庵。”李安安嗯一声, 问什么事。翠花两眼望天,“学学武则天小姐姐, 把头发绞咯。回来好抢皇位。”说完, 转身走了。外边喜鹊、鸳鸯打着灯笼, 海兰珠一张脸吓的白不拉几的, 回过神来, 翠花已经带着鸳鸯走远, 急忙对性德与李安安行个礼,转身领着喜鹊跟上。
李元亮跟性德大眼瞪小眼,齐齐转头去看李安安。李安安呵呵笑一声,小心翼翼举起双手,诺诺道:“不是我挑唆的。”
这俩男人心道,不是你挑唆的,也跟你脱不了干系。眼看入夜,性德跟李安安说一声,请个小太监去后院叫海兰珠回家。李安安叫人来送李元亮回书房,叮嘱他安心过完这三天,三天后的事儿,三天后再说。李元亮无奈,只得应了,拱手告辞。李安安回礼,看着他二人先后出了院门,叫来个婆子,锁上门进屋睡觉。躺在床上,摸摸头上毛刺儿,心里琢磨,以前头发长的时候,也没觉得长这么快啊。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进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起床,海兰珠便来了。李安安叫她进来,一面洗脸,一面问她何事。海兰珠瞅着李安安光头,十分不适,避开眼睛道:“我爹叫我来拦着长公主,别叫她进庙里绞头发。”
李安安闻言噗嗤笑了,洗脸水弄了一脖子。伸手拿毛巾一面擦,一面道:“放心。长公主头发厚着呢。”
海兰珠喃喃:“他哪儿是担心长公主的头发呀。”李安安闻言侧目,海兰珠立马不吭,转身盯着中堂牡丹图欣赏。李安安冷笑一声,擦干净脸,回里屋抹了猪油膏护肤,没一会儿出来。刚要招呼海兰珠一块儿往后院儿去寻翠花,就瞧翠花一身家常衣裳,挽了个圆发髻,随意插根簪子,倚在门框上,冷冷瞧着屋里。
海兰珠站在中堂下,敛衽行礼。翠花搭理都没搭理,冲李安安道:“还不走。等着吃午饭呢。”
李安安苦笑,“谁惹您了。冲我们娘俩儿发脾气。”翠花瞥海兰珠一眼,嗤笑,“你可得了吧。你愿意当这个娘,人家大小姐未必愿意当着闺女。”
李安安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贫尼就不能有俗家亲戚了?”
翠花不搭话,只催促李安安快走。李安安摆手,“再急也得等我吃完饭呐。”
翠花上来拉住就走,道:“马车上备着了。管饱。”一面说一面大步走了。留海兰珠一人在屋,好没意思。没一会儿,李元亮跟着小太监来找,瞧见海兰珠,问堂姐何处。海兰珠没好气,“跟你媳妇儿尼姑庵剃头去了。”
李元亮心道,小姑娘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闻言不敢耽搁,急忙扭身就走,请小太监备马。公主府上下昨日就得了宫里杨太妃消息,知道这位就是日后新额驸,闻言不敢耽搁,急忙传话叫马棚准备。
不提李元亮如何着急追人,单说翠花只身带着李安安,坐上车就叫车夫快走。李安安一个没坐稳,险些跌倒。好容易坐好了,在车厢里左翻右找。翠花斜她一眼,问忙什么呢。李安安一面翻找,一面问:“早饭呢?”
翠花恨不得把李安安掰过来,翻个白眼给她瞧。拍拍马车座下,李安安会意,抽出来一个食盒,果然,一盅小米粥还冒着热气,几个烧饼也焦焦的,刚出炉似的。也不用勺子,几口把粥灌下去,捏着个烧饼慢慢吃。翠花见状嫌弃道:“你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么吃个东西跟饿了几百年似的。”
李安安咽下嘴里烧饼,道:“你哪儿知道,住亲戚家,就算再亲,饿了渴了,也得忖度忖度,是不是给人添麻烦了。哪儿能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开火?”
翠花问:“这么说,我还虐待你了不成?”
李安安干笑一声,“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翠花冷哼,“长公主府还不缺你那一顿两顿的。”
李安安看翠花心情不好,不好多言,坐在一旁默默啃烧饼。没一会儿,马车停下来,李安安挑帘子问:“到了?”
车夫回话:“师太,白云庵就在前头。就是走不动了。”
李安安往前一瞧,李元亮正跨马拦路,太阳升起,照得他脑门锃亮,不用说,骑马骑了一头汗。
李安安瞧白云庵也不远了,索性下车,自己走路过去。这大热天儿的,坐马车上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找罪受呢。至于这俩人,他们之间的事儿,外人管不了,自己处理去吧。
李元亮看李安安迈步下车,也跟着下马,对李安安拱手。李安安双手合十还上一礼,念一句佛,越过他往白云庵去了。李元亮拉拉衣裳,对马车拱手。车夫觉着自己好像前后都烦人,索性把马车往路边一赶,栓树上,跟着李安安往寺里乘凉拉倒。
至于马车上下两人如何,关咱啥事儿?
白云庵在京城近郊,素来香火一般,不过斋饭倒是可口。每逢年节,蒸的枣糕乃是一绝。因此,日子倒也过得去。李安安先去方丈跟主持说了会儿话,得知葱香几个已经平安离京,安顿下来,遂放下心,随意在庵里逛逛。快中午时候,往伙房帮厨,挣了两份饭,先端出去叫车夫吃。自己拐回来吃自己的。等到车夫吃完把碗洗干净送来,这才出了庵,去车上见翠花。李元亮一直守在车旁,瞧见李安安回来,忙拱手行礼。李安安念一声佛,回礼问:“可吃过饭了?”
李元亮摇头。李安安便隔着车帘问:“下车去庵堂吃点儿素斋吧?”
这回翠花倒没发火儿,道:“家里鸡鸭鱼肉有的是,吃什么素斋。”
李安安瞧一眼李元亮,见他略带几分腼腆低下头,知道这二人说开了,一笑上了车。翠花容色如常,只眼圈儿略有些绯红,见她进来,也不多话,只吩咐车夫驾车回府。李元亮上马护送。李安安也不问二人说些什么,也不想问,一路安安静静回了府。府里丫鬟、婆子早迎出来,一路护着进了后院。又有小太监接应李元亮回书房休息。
翠花折腾一上午,肚子早饿了,吩咐厨房备饭。李安安看她仔细交待别往给书房送饭,料想二人心结都解开了,日后该怎么办,那是他们自己个儿的事儿。五月节后,天越来越热,一到中午头儿,就困得不行,懒得理那么许多,跟翠花说一声,自顾自睡午觉去。
夏日睡起无情思。到半晌时候,日头西斜,李安安醒了,换了身衣裳,戴上个渔夫帽,往后院找翠花说话。一路上没碰见几个人,正奇怪时,隔着院门,瞧见李元亮站在窗外石榴树下,对着窗下一丛兰花,手里拿个水壶,一面浇水,一面跟窗里的人说话。李安安脚步一顿,硬生生扭回来,转头回跨院儿宅着。
半晌无事。到了傍晚,翠花派人来请李安安一起吃饭。大热的天儿,就在院子里摆饭。李安安一面吃,一面往西窗下瞧。翠花问瞧什么。李安安唉一声,“我瞧着,今日这丛兰花儿,格外与众不同呢。”
翠花白她一眼,低头吃饭不提。二人正吃着,外头婆子来报,“明珠大人家老太太派车来接海姑娘了。”
长公主问李安安:“海丫头在你那儿?”
李安安道:“在我那儿吃饭还不带过来了。晌午回来时候就不没见。”说完二人都着急起来,喊进来明珠家婆子问话。一问,今日性德事忙,托了明珠夫人觉罗氏来接海兰珠。老太太一向疼爱孙女儿,知道她喜欢往长公主府来,索性叫她多玩儿一会儿,赶到晚饭时候来接。
翠花心道不妙,忙喊人去问门上。角门门子说,海兰珠上午进门,不到一碗茶功夫,就走了。李安安也急了,忙问跟谁出去的。门子那边说海兰珠自己带着丫鬟出去,马车还是门子帮忙到街上给雇的。
翠花扶额,“这么大半天,她就没回家?”
明珠府的婆子可给吓坏了,连声道:“我们大姑娘最乖了,最懂事了。怎么会不回家?定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转身就要回府喊人上街找。
翠花叫住她,“这半天了,你再回去,愈发耽搁时候了。”当即传下话来,叫全府家丁、婆子,除了守门看家的,俱到外头街上打听。明珠府婆子一旁埋怨,“这么多人出去找,嚷嚷起来,可叫我们大姑娘日后如何做人?”
李安安瞟她一眼没吭。翠花可不惯着她这脾气,几步上前啪一巴掌甩上去,骂道:“没眼色的东西,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还要再打,喜鹊看那婆子的脸立时肿了,急忙上前拦下来,一叠声叫人去寻药膏来,给翠花揉手。鸳鸯拉着婆子出去,埋怨:“你不嚷嚷,没人知道。”
李安安看翠花忙着安排人手,想了想,到书房寻李元亮,叫他回家找人,另外赶紧知会性德一家知晓。
李元亮一听,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跟李安安行个礼,匆匆骑马回家。李安安叫住:“若有什么消息,都叫先往这儿报。”李元亮答应一声,出门而去。先绕个路去明珠府,性德当差不在,揆叙、揆方出门接待,听李元亮说海兰珠丢了大半日,兄弟俩唬了一跳,不敢瞒着,一面叫人告知明珠老夫妻俩,一面赶忙带人去寻。李元亮又说了有消息往长公主府说一声,告别二人,回府找人手。李率泰夫人这几日都忐忑不安,见儿子平安回来,还没拉住问细情,就听说明珠家大孙女丢了。顾不得多说,把府里能用的人都撒出去。一时京城内大街小巷,都是寻人之人。
外头喧闹,隐隐传到烟袋斜街一处四合院儿里。海兰珠一面咬牙挪腾,一面埋怨:“都怪你,好好的逞什么强。这会儿好了,谁也逃不了。”
背后少年冷哼一声,“爷乃当朝太子,怎能叫个小丫头片子护在身后。丢不起那人!”
海兰珠冷笑,“别往脸上贴金,谁护你了?我是想着你是男的,跑的快,赶紧逃出去找人救我。谁知你个榆木脑袋!这回我要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太子刚要吵回去,就见外头一灯进来,灯后乃是一妇人,脸上有块烧伤的疤,映着灯光,黑暗中显得愈发狰狞。
海兰珠悄悄往里挪挪。太子冷不丁叫她推到灯影里,强撑胆量道:“你你你,你别乱来啊,你知道我身后这人是谁不?趁早把我们放了,好过走投无路。”
那人把灯放桌上,扭头对二人一笑。海兰珠看着害怕,低头不敢吭。太子也不知说什么好,这张脸,够人做几辈子噩梦了。
昏暗中,就听沙哑的女声问:“太子爷,您——当真不记得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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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子偿,猜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