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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漂亮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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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是夜。
    值守的佣人拿着手电筒,例行巡视别墅,中途看到厨房灯光大亮。
    她以为是厨娘陶阿姨忘关了,困倦地揉揉眼睛,走过去想着给关一下。
    人刚到门口,意外见流理台前站着道修长清隽的身影。
    “小丶小少爷,您怎麽在这儿?!”佣人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她目光往下,看到少年手中的锅,问道:“……您是饿了吗?需不需要我给您煮点夜宵?”
    裴渡:“不用。”
    尽管白天的时候已经惊诧过一回,但佣人仍旧对小少爷开口说话这件事感到不真实。
    “小少爷,还是我来吧,怎麽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裴渡侧过头,再次婉拒道:“不用。”
    “……欸好好。”小少爷明显不想被打扰,佣人很有眼色的便不再坚持,只退出厨房前说了句:“如果您有什麽吩咐的话,随时喊我。”
    然後听见少年嗯了声。
    佣人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离开了厨房,句句有回应——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安静沉郁的小少爷吗?
    还有,小少爷怎麽突然对下厨感兴趣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
    佣人注意到厨房里的灯暗下去了,接着,是传来小少爷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
    裴渡端着甜水进来的时候,书舒刚无聊的把一个八阶魔方拧完。
    问:
    书舒为什麽会在裴渡的房间?
    是因为白天那碗“失败”的芋圆鲜奶麻薯,书舒表示不必再折腾,可裴渡坚持要重新做过一份。
    书舒第一次知道,漂亮木头执拗的方式,就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就这麽盯着她看,直到她同意为止。
    好吧~
    书舒没有拒绝掉。
    她原本是在厨房里等裴渡的,然後裴渡一到,就把她给“撵”了出来。
    书舒问为什麽。
    安静两秒,她看见少年皱着眉,口吻听上去颇为严重的解释:“会做出苦的。”
    书舒更是一头问号。
    漂亮木头什麽意思,难不成她还会给他捣乱吗?
    …
    书舒拿起勺子喝了口裴渡重新做过的甜水,然後赞道:“好喝。”
    这次是真的好喝。
    裴渡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因为在端来之前,他自己就已经先尝过了。
    书舒盘腿坐在地毯上,曾经被无视过的那个软垫也终於是被她坐上了。
    “漂亮木头,是什麽意思。”
    喝着喝着甜水,身後忽然传来这麽一句话。
    书舒拿勺子的手顿住,转过头。
    沙发一侧,眉目冷清的少年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连坐下的姿势都是乖乖的感觉。
    他目光静静地看向书舒,深色瞳仁里有淡淡的疑惑。
    “……”
    书舒才想起来。
    哦。
    这人梦游是装的,所以,他听见了那个她对他的别称。
    ——给人取的外号被当事人知道了以後应该怎麽高情商回答。
    书舒眨眨眼,给裴渡的回答是:“你,猜?”
    “很好猜的噢。”
    静默须臾,裴渡摇头,表示猜不到。
    书舒喝完甜水,准备回去了,回去前她给了裴渡两个提示。
    不。
    是明示。
    她说——外形和性格。
    …
    书舒离开。
    裴渡继续在沙发上坐着,他垂下眸,似乎是在沉思,片刻後起身,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找到昨晚那个“矛盾谘询师”。
    对话框秒弹出来:
    「您好,请问想谘询什麽问题呢?」
    都还没有等裴渡说话,又接着一连弹出两句。
    「咦,是昨天那位亲吗?」
    「请问您的告白怎麽样?是否顺利呢?」
    “……”
    还没有开始问,裴渡就有想把网页给叉掉的冲动了。
    对面的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八卦,一秒就恢复成和他头像一样的专业:「亲,请问您今天想要谘询什麽问题呢?」
    裴渡打字:「除了矛盾,还可以问别的吗?」
    对面:「可以的哦亲,只要是与人有关的,我们通通都能为您进行专业的答疑。」
    专业一词,裴渡并没有反驳。
    如方案里所提到过,书舒的确没有生他的气。
    稍顿片刻,他发了条信息过去:「有人喊我漂亮木头,我问这是什麽意思,对方说了‘外形和性格’五个字,怎麽理解?」
    对面:「这个“有人,”是您昨天提到过得那个“她”吗?」
    “……”
    裴渡:「是或者不是,很重要?」
    对面:「当然啦亲,这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判断,造成给您提供的答覆偏颇哦。」
    裴渡:「是。」
    和昨天一样,又间隔了一分钟左右,对面先是甩过来张九块九收款码,等裴渡支付完毕后,熟悉的文档秒发送了过来。
    约莫是昨天的“方案”带来的冲击力太大,裴渡握住滑鼠的指节紧绷了瞬,才点进去。
    依旧是几行字。
    「亲,这边根据您提供的信息,进行的分析如下——」
    「对方喊您漂亮木头,且提示您这是根据外形和性格来的,那麽我们首先从“漂亮”来说,您的长相一定属於出众的那类,退一步说,也起码是在她喜欢的范围之内,说明您符合她的理想型哦。」
    「再是“木头”,有种说法叫做性格木讷,您平时一定不善於表达自己,习惯性沉默寡言吧,在她的眼中,您的形象大概率是单一的,更甚是无趣的。」
    「对方能给您取漂亮木头这种称呼,前提是注意到了您的,但引起她注意的因素,大部分来源於您的外貌,对方眼下暂时是对您感兴趣的,但会很容易会因为您无趣的性格而失去兴趣。」
    「所以,这边建议您,需要做出一定的改变,勇於表达自己的想法。」
    裴渡看完,把那句理想型截图发过去。
    「理想型,是什麽意思?」
    对面回复:「理想型通常表示一个人理想中的伴侣,即,她想要谈恋爱,在一起的人。」
    第二次。
    裴渡手忙脚乱关掉页面。
    (2)
    书舒觉得,漂亮木头的失眠症似乎加重了。
    餐桌前。
    少年漆睫恹恹的耷着,冷白眼下挂着的黑眼圈看上去比她来到别墅第一天的时候还要更深。
    “你,怎麽了?”
    书舒端着为了回报裴渡甜水的板栗南瓜糕,凑到裴渡跟前看他。
    不同於昨天的闪躲。
    裴渡掀眸朝书舒看来,视线落在女孩子白皙的脸上,从她光洁的额头,到秀气的鼻尖,到线条柔和的下巴一一掠过,最後回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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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她对视片刻,他嗓音低哑:“没事。”
    裴渡又看向书舒的手里,无声询问书舒这是什麽东西。
    “板栗南瓜糕,要尝尝吗?”
    裴渡颔首。
    ——您平时一定习惯性的沉默寡言吧。
    裴渡又补充了句:“好。”
    书舒把小银勺递给裴渡,陶阿姨说漂亮木头不常吃甜食,可她会做的基本都是甜的,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
    “怎麽样?”
    “很好吃。”裴渡顿了顿,问:“是你做的吗?”
    书舒:“昂,是的。”
    裴渡抿唇了几秒,看着书舒,启唇说道:“……你好厉害。”
    书舒:“???”
    不是,她听见了什麽。
    如果说漂亮木头开口说话稀有度为五十的话,那麽从他口中听到这种“主动的夸奖”的稀有度简直可以瞬间飙到一百。
    书舒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你真的没有怎麽样吗?”
    裴渡:“为什麽这麽问?”他刚才明明已经回答过没事了的。
    书舒严肃地说:“因为,你有点ooc了。”
    见裴渡目露不解,她通俗易懂的解释了一遍:“就是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
    裴渡问:“平时的我,怎麽。”
    “平时的你——”书舒尽量用比较委婉的词语:“嗯……安静,内敛,含蓄。”
    安静,内敛,含蓄。
    裴渡听入耳中,默默思忖着。
    这些都与昨晚方案文档里面所说的“不善於表达,沉默寡言”相符合。
    所以在书音眼里,他的形象真的是单一,无趣的。
    “……”
    裴渡望向书舒的眸色若有所思。
    *
    书舒认为漂亮木头靠梦游拧魔方来应对失眠症是个不可取之策。
    这天。
    她对裴渡说:“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看?”
    裴渡点头:“好。”
    书舒愣了下:“我都还没有说是什麽办法呢。”就答应得这麽乾脆。
    裴渡问:“怎麽做。”
    书舒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眠,程雅姐告诉她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累起来。
    很简单粗暴。
    直接用运动来充斥身体机能,让身体感受到生理性的疲累。
    书舒尝试过,觉得比吃药管用。
    她刚说完,裴渡就站起来回了房间,五分钟后,他穿着身运动服出来,走到书舒身旁,嗓音低淡道:“走吧。”
    书舒:“……”这麽迅速的吗。
    …
    这栋别墅背靠山,呈现从上往下的趋势,周围出入的路都是平整的柏油路,很适合用来跑步。
    彼时是晚饭过後不久,山间时不时拂来微风。
    两道一深一浅的身影以匀速跑步的姿态出现在某条蜿蜒的小径上,他们的目标是小径尽头往上的那座观景台。
    “你要休息下吗?”
    这是书舒第五次这样问裴渡了。
    此时的他们已经跑到了通往观景台下的台阶。
    裴渡停下,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麽吃力的痕迹,只眉锋拢起:“我,很虚弱?”
    为什麽总问他要不要休息。
    书舒会这麽问,当然是情有可原。
    毕竟陶阿姨天天念叨要给漂亮木头炖汤补身体来着。
    女孩子对了对手指,没有说话,但裴渡从她的表情,就已经得到了回答。
    看来除了不善於表达,沉默寡言以外,自己在书音这里还有个印象标签——孱弱。
    沉默片刻。
    裴渡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他走近两步,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朝书舒张开了双臂。
    书舒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干什麽。”
    下一秒。
    就听见少年眸光格外认真,吐出几个字:“我抱你上去。”
    书舒:“……!!!”
    这真的是漂亮木头吗?!
    她现在严重怀疑昨晚她喝完甜水离开后,他被神秘人给掉包了,虽然脸还是原来的脸,但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最後书舒还是拒绝了裴渡。
    可裴渡不解。
    他明明在按照方案上面所说的做,书音误会他孱弱,他提出可以抱她上去表达自己并不孱弱。
    但是,书音没有同意。
    …
    书舒特意让裴渡先把魔方全部收起来,跑完步的第二天,她迫不及待地验收成果。
    裴渡身上的疲态明显没有这两天重了。
    书舒眼眸亮晶晶的说:“看来这个方法,也对你管用欸。”
    也?
    裴渡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
    “你,也失眠吗?”
    书舒怔了下,回答:“以前有过。”
    裴渡问:“是有什麽心事吗,学习成绩不好,还是……失恋。”
    书舒口吻幽怨:“你怎麽盗用我台词啊。”
    “所以,是什麽。”
    书舒也学裴渡说话:“没学习不好,也没失恋。”
    裴渡:“嗯。”
    书舒赶紧扯开话题:“既然这个方法可行,那就要坚持下去哦。”
    裴渡看着书舒,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告诉她,他这两天严重失眠的真正原因。
    …
    坚持跑步的第三天。
    书舒和裴渡捡到一只狗。
    哦不。
    是两只狗,一大一小,蜷缩在路边的草丛当中,发现的时候大狗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窝在它怀中的小狗不断的发出嘤嘤。
    书舒脱下外套,将它包裹住,小心翼翼抱进了怀里。
    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崽,都还没有睁开眼睛呢,看上去好像很冷,察觉到热源,嘤嘤得更厉害了。
    “好可怜的狗狗呀。”
    裴渡瞥见书舒脸上显而易见的心疼,他说:“抱回去,养。”
    …
    书舒并没有养狗的经验,尤其是狗狗幼崽。
    还好,陶阿姨知道,她翻出袋羊奶粉,用塑料针管一点点给小狗喂了下去,她感叹:“这小家伙还挺争气,吃得多好呀,保管能养活的。”
    如陶阿姨所言,在连续照顾了八九天以後,狗狗睁开了双眼。
    也不知它是什麽品种。
    浑身米白色毛发,还毛茸茸的,鼻尖粉粉的,最特别的是,四只爪子竟然又是灰色的,就像穿了小袜子似的。
    书舒给它取名为,大福。
    就是那种香香软软的乳酪大福的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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