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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血墨图卷微微颤动,仿佛那十二邪祟在黑暗中窥视。
楚宁紧攥拳头,喉结滚动。
“可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力量吗?”
宋苍缓缓摇头,眼神愈发森冷:
“不止。”
“更有甚者,已走上‘血祭永生’之路。”
他手指轻敲玉简中那座血祭高塔的图纹,声音低沉压抑:
“传闻……若以十二灵血引子为祭,以千万生魂为媒,可逆天改命,打破人类的寿元界限,成就永恒不灭之身。”
宋苍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定楚宁,声音如铁锤钉入心口:
“灵血引子……”
“便是他们猎杀的首要目标。”
“你阿姐……若真是灵血引子,她将会一直被追杀,直至……”
他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涌出的雷鸣:
“直至死亡,直至血干魂灭。”
“在他们眼中,她是希望,也是一切。”
空气骤然凝固,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楚宁猛地站起,衣袍猎猎作响。
他低吼一声,眼中雷光迸现:
“那他们……究竟在哪里?”
语罢,他抬手,猛地扯开胸前衣襟。
“啪!”
裂帛声中,玄袍翻卷猎猎,雷纹流转。
只见他胸膛中央,赫然盘踞着一道暗红血纹,似蛇蟒缠绕,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纹络深处隐隐渗出血光,宛若一只正在沉眠的魔眼,透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宋苍瞳孔骤缩,面色在刹那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半步,手扶案桌,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
“这是什么?谁给你种下的?”
楚宁垂眸,冷声吐字:
“吞渊。”
两个字,如天雷坠地,震得屋内灯火剧烈摇晃。
宋苍指节发白,死死按着案桌,胸膛起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是谁?”他失声道。
楚宁眼眸幽深如渊,冷静点头:
“吞渊,在被镇压前,将这血咒种入我体内。若不能尽早清除……”
“终有一日,我会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得仿佛冰封。
宋苍深吸一口气,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罕见浮现出深沉的惧色。
他缓缓坐下,目光死死盯着楚宁胸口那道活纹般的血咒,声音沉如雷霆滚动:
“吞渊……七州邪祟榜榜首。”
“曾经三州血流成河,万城焚灭,三十年前被一品阁设伏重伤封印,世人皆以为他已死。”
“却没想到,他以血咒寄生,苟延残喘至今。”
他抬眸看向楚宁,眼神复杂如海:
“你能活到今日,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楚宁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道:
“暂时能强行压制罢了。”
宋苍眼神复杂,缓缓点头:
“若吞渊的血咒还在你体内,那你随时可能失控。更恐怖的是……”
他停顿了一瞬,压低声音,像怕惊动了什么:
“若血咒完全蚕食你的雷煞,吞渊可以通过你的身躯,重生于世。”
“那时的你,将不再是你。”
“而是与吞渊融为一体,是比原来的它更可怕的存在。”
“不知师伯可有解决之法?”楚宁缓缓攥紧了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宋苍沉声道:
“要彻底解除吞渊血咒,靠常规手段已然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
“便是寻到一品武者,请他出手才能将这血咒连根剥除。”
楚宁眸光冷冽,低声吐字:
“一品武者……”
宋苍点头,神色格外郑重:
“而且动静越小越好,若惊动炼血堂,他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你灭口,抢回‘血咒’。”
“因为对他们而言,吞渊的血咒,同样是一种至高的力量源泉。”
空气死寂。
火光在风中微微摇曳,将楚宁的影子映得又高又长。
他缓缓起身,披风翻飞,雷意自他体内流转不休,仿佛九天雷海即将倾覆。
“既然如此,我就是要动静越大越好,这样我才能找到他们。”
楚宁心头掀起狂潮,似千雷滚滚而过。
宋苍微微眯眼,声音压低:
“你要如何引出炼血堂?”
楚宁:
“简单。”
“杀人。”
“杀到炼血堂不得不注意我。”
“杀出一个让朝堂、江湖、邪祟都无法忽视的名字……”
“雷极刀君。”
楚宁站在破碎光影中,拳头慢慢松开又握紧,雷光在指缝中跃动,如同即将引爆的雷海。
……
楚宁缓缓步出伏龙居。
暮色如烟,府城街头人潮涌动,车马如流,灯火交错成一片喧嚣。
他行走在人群中,身影孑然,与四周滚滚人潮格格不入。
叫卖声、吆喝声、孩童嬉闹声,声声入耳,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幕帘,离他甚远。
他的脚步沉稳,却仿佛踩在一条无形的河流之上,被湍急的水流推挤着,一步步向前。
一路走来,青阳王家破灭,青云擂百战,雷煞血咒,灵血引子,炼血堂……
每一步,似乎都不是他主动迈出,而是被命运的洪流强行卷裹着向前。
从未有一刻,如今这般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从来没有选择。
即便每一次出手看似锋芒毕露,鲜血四溅,可归根结底??
他不过是困兽,被时代、血脉、因果、仇怨堆叠成的一堵高墙,死死压在背上。
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被推着走。
就像此刻身边拥挤的人流,一浪叠一浪,无数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无数模糊的背影远去。
没有人真正停留,没有人关心你被推向何方。
楚宁垂眸,眼中雷光微微跳动,似乎在极力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
“或许,未来也将如此吧……”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被风声湮没。
被裹挟着,一步步走进更深的黑暗。
被逼着,用雷刀劈开一条生路。
被逼着,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以血肉铸成一座桥,踏过去。
风从巷口呼啸而来,吹得他青袍猎猎作响。
楚宁却只默默加快了步伐,像一根锈铁之钉,逆着所有潮水前行。
他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但他知道,若自己不走,就只会被淹没在这滚滚人潮中,沦为无名的泡沫,消散得连一丝涟漪也不会留下。
所以,无论脚下是雷池,是火海,还是万骨白山。
他也要一步一步,走到尽头。
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若世道昏聩,那便以雷刀劈开黑暗!”
就在此时,前方巷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伴随着几声刺耳的怒喝与拳脚交加声,一股暴戾的气息在闹市中炸开。
人群像被惊起的鸦群,慌忙闪避,让出一片空地。
楚宁微微皱眉,侧身望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瘦弱男子正被数名寒山派弟子围殴,拳影如雨,脚步如雷,将他打得狼狈不堪,连惨叫声都被鲜血堵在喉咙里,只能无力地蜷缩着身体,试图护住要害。
他的脸肿成了猪头一般,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原貌。
可楚宁只是瞥了一眼,便心中一震。
“沈砚?”
当初青阳县外,他曾救下的皮毛商人。
也是他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没有背叛的人。
而自己离开时,曾让他留在府城等自己。
却没想到……自己归来后,竟将他遗忘在了人海之中。
楚宁的指尖微微颤了颤,雷纹在掌心无声浮现。
寒山派的弟子们,一身劲装,腰佩利刃,个个神色凶狠,尤其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目光森冷。
那刀疤男正一脚将沈砚踹倒在地,满脸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冷笑道:
“一个王家余孽,也敢在府城招摇?”
“今天不是打你,是给寒山派立威,让这府城的人都知道,现在谁才是老大!”
周围百姓噤若寒蝉,纷纷低头退让。
没人敢出声,没人敢上前。
十品中等,刀疤男身上的气息赫然已入品,在这府城寻常百姓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更何况,王家已覆,天雷宗已革宗,现在寒山派的名头横行一方,寻常人哪里敢管?
沈砚缩在地上,血混着泥,模糊了双眼,可他咬着牙,一言不发,死死护着怀里一方破布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他唯一的念想。
楚宁站在街口,玄袍微扬,眸中雷光隐隐流转。
寒风从巷尾吹来,卷起地面碎纸,撕拉作响。
他缓步踏出,指尖轻轻搭在了断雪刀柄之上。
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寒山派是宗门出身,哪怕动手之后必定引来无数麻烦。
可眼前的人,是他认下的“朋友”。
刀疤男刚准备再踢一脚,冷不防眼前人影一晃。
下一瞬,一只手已经扣住了他的脚腕。
力道之大,仿佛五指铁钳,将他整个人拽得一个踉跄。
刀疤男骇然抬头,对上那双金雷般冷酷的眼瞳。
“你找死?”
他怒吼,反手抽刀。
然而,还未等他拔出半寸寒芒,楚宁已然抬手。
“啪!”
一记平平无奇的掌掴,宛如雷霆炸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刀疤男半边脸颊塌陷,整个人在半空中旋转着倒飞出去,重重砸翻数名寒山派弟子,滚地数丈远,直至撞断一根青石柱,方才停下,口鼻鲜血狂涌,牙齿碎了半口。
整个街巷,瞬间死寂。
所有人呆若木鸡,仿佛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白发黑衣少年,竟以一巴掌,将寒山派弟子打飞如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