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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铜镜面前,看到了自己满脸的绯红点子,怔了怔。
院外,时忍冬守在门口,道:“能治好,但是会传染,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却不料,一声太监的长喝声响起——
“陛下驾到!!!”
谈槐燃刚从督卫司出来没多久,便听说湛月清在考场晕了,连忙赶了过来。
没曾想时忍冬居然敢阻拦他!
“朕是天子,”谈槐燃阴鸷着脸色,冷着声音:“你再拦一个试试?”
时忍冬见他如此模样,怕是继续拦的话,这小子要发疯病,只好给他戴上面罩,放他进去了。
……
杏林院药浴房里,药雾蔓延,谈槐燃扯了面罩,心急如焚,可等他到了床边,却发现床上无人。
“湛月清?”他叫了一声。
湛月清原本在穿着中衣泡药浴,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恨不得全身埋在药浴里,隔着屏风,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抖:“你怎么来了?”
听起来有点害怕?谈槐燃皱起眉头,觉出他话语里的畏惧,连忙要扯开屏风——
“不准扯!别见我!”湛月清拉住屏风。
谈槐燃气得脸色乌黑,本性发作,直接抬手,一掌劈裂了屏风——
湛月清:“……”
到底哪来这么大牛劲?
他将整个人埋进浴桶,不想让谈槐燃看见自己的脸。
“你怎么样了?”谈槐燃快步过来——
“你给我出去!”湛月清忍不住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是在意自己外貌的。
否则初见时也不能被谈槐燃一句话给乱了理智,还和他打起来。
可是现在……他有点像毁容了,他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这样。
更何况——
湛月清心底隐隐有点感觉,这些人,不论是谈槐燃、还是别的谁……似乎都是因为这张美人皮喜欢他。
以前在现代时也是这样,起初那些医生护士对他很友好,可后来渐冻症肌肉萎缩,导致他最后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那些医生和护士的目光也都变了。
“又怎么不想见我了?”谈槐燃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难道周一的事暴露了?
“因为我丑了。”湛月清诚实的说,他埋着头,“等治好再看罢。”
谈槐燃:“……”
谈槐燃真被他气笑了,蓦然抬手揪住他后颈,强迫他抬起头——
湛月清还是捂脸。
“你再丑我都见过,把手给我拿开!”谈槐燃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怒。
湛月清一抖,“我不!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意思?我不想让你看见!”
谈槐燃火气噌的一下起来了,掐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拽,却不料这个动作竟然激起了湛月清的激烈反抗。
药桶里的药水全打倒了,湛月清扯过衣服盖住脸,只露出眼睛看谈槐燃。
“你怕什么?”谈槐燃不可思议,“我不在意你美或者你丑。”
但这话很难令湛月清信服。
从小到大,谈槐的种种行为都只表达出一种讯息——那就是谈槐很喜欢他的身体,尤其是他的腿。
虽然他自己也满意自己的身体,但没谈槐那样喜欢。
“我不。”湛月清还是说,目光却有点复杂起来。
谈槐……还是没有变的。
谈槐燃再一次沉默了,沉默了一会,他咬牙,“我都给你换过尿了的裤子、吐了的衣服,还他妈的教你洗过内裤!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怕你丑什么?!你怕我丑才对吧!”
湛月清:“啊啊啊啊你闭嘴!!!!”
青梅竹马大概就是这一点不好。
十二岁生病,被谈槐抱着喝药。
十六岁有点梦那个遗,被谈槐发现,而后教他洗内裤,科普生理知识……
这些本该是父亲担任的工作,全是谈槐告诉他的。
还有,十八岁第一次做.爱……也是谈槐默默洗被他弄脏了的床单。
甚至还有穿越后的几次也是……而且明明就是他的错,谈槐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夸他好棒……
可就是很社死啊!
脑海里瞬间闪过往日里这些社死的场面,湛月清更气了,“闭嘴吧你!!!不许说话了!”
谈槐燃趁机拽住他,往怀里一逮,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脸——
像个小花猫。
谈槐燃没忍住笑了,“就这?和你出水痘时差不多嘛。”
幼时湛月清家里人没给他打水痘疫苗,导致他十四岁了还被人传染了水痘,也破相了一段时间。
湛月清羞耻的呜了一声,推开他,“这还传染呢,你快离开!等会你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谈槐燃摸了摸脸,突然有点年龄焦虑,他已二十六了。
但湛月清还是如他记忆里那样年轻生动,依然那么招人喜欢。
而且,药人体质是会延缓衰老的,湛月清此刻或许没有发现,可等他三十岁,就会发现了。
谈槐燃不动声色的想。
“出去啊你!”湛月清推了推他,自己又躲开了。
谈槐燃恍然回神,却更抱紧了他,“不出,不丑,不走。”
传染病不是小事,湛月清气得眼前一黑,忙不迭叫了一声:“师父!!!你快把陛下带出去!”
时忍冬瞬间推门进来,拽住谈槐燃的手臂,显然知道他这倔驴脾气。
“你是天子,若是真病了,谁来处理国事?年底了,很多事需要你照看。”
方才他自己说出的话像回旋镖扎了回来,谈槐燃沉默了一下。
湛月清也推他,“对啊对啊!”
谈槐燃只好离开了。
见他和时忍冬都彻底走远了,湛月清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回了榻上去,又开始对着镜子,抬手摸脸上的绯红点子,“靠……不会毁容吧?”
“毁不了!”
窗户边,一道粉色的身影跳了进来,诗画施施然的走了过来,抬手摸他脸蛋,“按时抹药,不会坏的……你也真是的,怎么自己下手这么重?”
湛月清心头一跳,连忙看了看他身后,确定四下无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呀。”诗画笑眯眯的抱住他。
“对了,我还把你要的那个人也带来了——”
窗外又跳来一个人,竟然是赝月。
他没戴那张酷似湛月清的面具,脸色看上去格外冰冷。
“拜见二公子。”
湛月清眉头一挑。
事情还要从他回帝京那天说起——
那一日,他同谈槐燃欢好完,回到杏林院准备考试时,却在深夜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窗外明月高悬,桌边烛泪滴落,书桌边医书成堆。
湛月清借着烛光和月光一起看书,门却突然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