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308章 308智破瘴云开胜局,勇挥刀影定乾坤

一秒记住【882小说网】 882xsw.com,更新快,无弹窗!
     暮春的播州,本该是山花烂漫时节,杨应龙的大军营地却如笼罩在幽冥之中。
    牛皮帐篷外,枯树虬枝上垂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当阴九娘化为灰烬的消息传来,整个营地陷入死寂,惟有远处传来的零星马蹄声,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中军大帐内,牛油火把将杨应龙的独目映得通红。这位叛军首领盯着案上的羊皮地图,指节捏得发白,地图边缘被他抠出深深的褶皱。
    帐外忽有脚步声传来,五毒教副教主蓝沁儿莲步轻移,茜色纱衣上绣着的毒蟒图腾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杨将军何必忧心?”蓝沁儿朱唇微启,声音甜腻如蜜,却透着丝丝寒意,“阴九娘虽死,可这播州之地,难道还缺制敌之法?”
    她指尖轻点地图上的飞马关,鲜艳的蔻丹在羊皮上留下一抹艳色。
    杨应龙独目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蓝教主有何高见?如今石飞扬那厮坐镇飞马关,朝廷大军又步步紧逼,本帅的火牛阵、毒尸术皆已失效!”他抓起案上的酒囊,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酒水顺着嘴角滴落,浸湿了胸前的狼头刺绣。
    蓝沁儿掩嘴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让帐内众人脊背发凉:“将军可知,为何春日多瘴气?”她玉手轻挥,帐外顿时飘进一缕淡淡的紫色雾气,“我五毒教秘制‘蚀骨瘴’,遇春阳则化,遇人则附。只需将此瘴气布于明军必经之路……”
    她凑近杨应龙,在其耳边低语数句。杨应龙听着听着,独目中渐渐露出阴鸷的笑意:“好!好!如此一来,那些朝廷狗官,还有石飞扬的雄樱会,都得葬身这播州之地!”
    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兵符都跳了起来。
    帐外,美女军师云无月悄然躲在阴影中,心中大惊。她素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作为白芷的师妹,她太清楚石飞扬对播州战局的重要性。若蓝沁儿的毒计得逞,明军必败,雄樱会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春风拂过营地,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帐中弥漫的阴毒气息。
    云无月望着天边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云彩,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此消息传出去。石飞扬此人不错,富有家国情怀,难怪我师姐会和他在一起。经过此前的数战,我对石飞扬的试探,对他的人品也已经了解,这是一个可以成就大业的男人,值得帮!
    接下来的日子,战场上诡异非常。
    杨应龙叛军再也无人前来偷袭飞马关,关前一片寂静。
    然而远处的战场上,硝烟却愈发浓烈。多路明军突然陷入莫名的困境,士兵们浑身无力,口吐黑血,战力锐减。原本整齐的军阵,变得溃不成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石飞扬站在飞马关城头,望着远处的乱象,神色凝重。
    他深知,这平静之下,必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而此时的云无月,正骑着快马,在山林间疾驰。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蓝沁儿的毒计完全生效前,将消息送到石飞扬手中。
    夜幕降临,杨应龙的营地中,蓝沁儿望着天空中的弯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毒计已经开始生效。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色下,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飞马关、朝着石飞扬,以及整个播州大地,席卷而来。
    暮春的苗岭山道浸在绯色雾霭里,云无月的枣红马踏碎满地杜鹃,蹄声惊起林间宿鸟。
    她素白衣襟早被山风卷着的砂砾磨出毛边,怀中密信裹着三层油纸,却仍被冷汗浸得发潮。
    山道突然响起铜铃轻颤,三团艳丽身影如毒花绽开,自千年古松虬枝间翩然飘落,猩红裙裾扫过之处,竟连青石都泛起暗紫色霉斑。
    “云军师这是要去哪呀?”蓝沁儿银角凤冠上的翡翠坠子随着话音轻晃,她指尖缠绕的猩红丝线正缓缓勒进掌心,渗出的血珠顺着丝线凝成诡异符文。
    这位五毒教副教主身着苗绣百足裙,每只蜈蚣绣像都嵌着活人指甲磨成的珠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她身后,五毒教的长老巴古鲁靛蓝扎染头巾下露出半张爬满蛊虫咬痕的脸,腰间皮囊里数十条竹叶青吞吐着信子;五毒教的长老阿依娜面覆黑纱,腕间九枚铜铃刻着狰狞鬼脸,随着呼吸微微震颤。
    云无月玉手轻按剑柄,青锋剑出鞘三寸,寒芒映得她眼睫微颤:“蓝教主还是让开的好。”
    话音未落,阿依娜突然甩动双臂,铜铃发出刺耳锐响。
    七道淬毒银针裹着腥风袭来,针尖泛着孔雀蓝的毒光。
    云无月旋身踏在马鞍之上,三尺青锋挽出“流星赶月”,剑穗如灵蛇点向银针。
    叮当作响间,三枚银针被击飞坠入山涧,其余四枚却擦着她肩头掠过,在素白衣衫上烧出焦黑孔洞。巴古鲁趁机暴喝,腰间皮囊轰然炸裂。
    三条黑蛇昂起三角头颅,蛇信分叉处滴着墨绿色毒液,直取云无月咽喉。
    “雕虫小技!”云无月足尖轻点马背,身形如柳絮飘飞,青锋剑走偏锋,一招“寒梅吐蕊”刺向蛇眼。剑尖刚触及蛇皮,却觉触感滑腻如油,竟是蛇鳞上涂满了防兵刃的毒脂。
    黑蛇吃痛狂甩,蛇尾扫来的劲风竟将山道旁碗口粗的灌木拦腰打断。
    蓝沁儿见状娇笑,十根染着丹蔻的手指突然结出诡异手印。霎时间,山风卷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万千蛊虫自她袖中涌出,密密麻麻的虫群在半空聚成狰狞鬼脸。
    云无月运功逼出护体真气,青锋剑舞得密不透风,施展一招“风卷残云”。
    剑气所到之处,蛊虫纷纷爆裂,绿色汁液溅在山石上,发出“滋滋”腐蚀声。
    但她终究寡不敌众,右踝突然一痛——不知何时,一只巴掌大的毒蝎已死死钳住她的穴位,毒刺深深没入皮肉。
    “乖乖交出密信,姐姐便留你全尸。”蓝沁儿袖中猩红长鞭骤然甩出,鞭梢骷髅头的空洞眼眶里,两粒幽绿磷火忽明忽暗。
    云无月咬牙挥剑格挡,长鞭却如活物般缠绕剑身。她顿感一阵麻痹从虎口传来,低头惊见剑身上不知何时爬满细小蛊虫,正顺着剑身噬咬她的手掌。
    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石上晕开诡异的紫黑色。
    阿依娜的铜铃再度炸响,声波化作实质冲击云无月心脉。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山岩,青锋剑几乎脱手。
    蓝沁儿步步紧逼,长鞭如毒蛇吐信,直取她咽喉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云无月突然弃剑,双掌拍出师门绝学“萤火耀辉”。五道白光勉强挡住长鞭,却震得她喉间腥甜,七窍缓缓渗出黑血。
    此时的云无月,素白衣衫已被血污与毒汁染得斑驳,发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脸颊上。她靠着山岩喘息,望着渐渐逼近的三人,心中泛起绝望。
    暮色如血浸染苗岭,云无月倚着嶙峋山岩,青锋剑在掌心已被蛊虫咬得满是缺口。
    蓝沁儿的猩红长鞭离她咽喉仅剩三寸,忽闻破空锐响,雄樱会的豪杰、“神箭手”苗门龙的弩箭如流星赶月,精准射断长鞭的骷髅鞭梢。
    “梅花镖”单志的七枚暗器呈北斗之势飞出,寒芒封住五毒教三人退路,每枚镖尖都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石飞扬施展“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踏着满地碎叶凌空而来,玄色劲装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明玉功催动的冰蓝真气将周遭雾气凝成霜花。
    “蓝沁儿,你助纣为孽,帮叛军杀我官兵,让老百姓处于多年的水深火热之中,如此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今日,石某便要为民除害!”他声若洪钟,双掌带起的劲风竟将脚下碎石卷成漩涡。
    巴古鲁见状,枯瘦的手指在靛蓝头巾上快速结印,腰间皮囊轰然炸裂,九条斑斓巨蟒吐着信子窜出,鳞片摩擦声如同砂纸刮骨。
    苗门龙半跪在地,苗家三檐弩弓弦拉至满月。
    “着!”三枚弩箭接连射向巨蟒七寸,却被蛇鳞弹开火星。
    石雄挥舞白虹宝剑冲入战团,施展“夺命十三剑”,剑尖如灵蛇游走,专刺蟒蛇软腹。但巨蟒尾如钢鞭横扫,“啪”地一声抽在他肩头,锁子甲应声而裂,血痕深可见骨。
    谢文施展“飞絮轻烟功”,身形化作淡淡虚影绕到巴古鲁身后。他的铁刀贴着老者耳畔划过,惊得巴古鲁踉跄避闪,结印的手势顿时乱了章法。
    蓝沁儿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玉瓶倾倒,紫黑色毒雾在掌心聚成厉鬼形状:“石飞扬,尝尝我五毒教的‘幽冥鬼雾’!”
    石飞扬双掌劈出“百胜刀法”之“斩红尘”,在明玉功“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狱”的加持下,九道金色刀气如轮盘飞转。刀气与毒雾相撞,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紫色毒雾被绞成齑粉,散作的毒雨落在山石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蓝沁儿脸色骤变,莲步急退,却见石飞扬足尖点地,“百胜刀法”之“断天涯”的掌力裹着冰寒之气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依娜的铜铃爆发出刺耳声响。声波化作实质,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单志的梅花镖在空中嗡嗡作响。只见他甩出七枚暗器,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型,叮叮当当间将声波尽数反弹。石飞扬以掌为刀,施展百胜刀法的起手式“苍松迎客”,掌风如浪,将残余音波震得消散于无形。
    巴古鲁见势不妙,驱使最后一条巨蟒缠住石雄。那蟒身足有水桶粗细,将石雄勒得青筋暴起。“石兄弟!”苗门龙的弩箭擦着石雄耳畔飞过,精准刺入巨蟒右眼。
    巨蟒吃痛松开,石飞扬抓住破绽,双掌劈出百胜刀法的绝杀招“天地同寿”。金色掌影与冰蓝真气交融,如同一轮烈日坠地,巨蟒在轰鸣声中化作血肉碎块,溅起的血雨将山道染成暗红。
    蓝沁儿见大势已去,突然抓住阿依娜挡在身前。
    石飞扬眼神一凛,百胜刀法的终极杀招“日月同辉”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拍出。掌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蓝沁儿在惨叫声中,她与阿依娜一同被绞成血雾。
    阿依娜垂死挣扎,却被单志后发的梅花镖贯穿咽喉,黑纱飘落,露出一张爬满毒疮的脸。激战结束,云无月瘫倒在地,脚踝肿得发紫,伤口处不断渗出黑血。
    石飞扬快步上前,撕下衣襟缠住伤口,掌心贴上,泛出冰蓝真气,柔声说道:“云姑娘莫怕,这毒还难不倒我。”
    为云无月逼出毒血之后,石飞扬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倒出几粒丹药,又取出天山雪莲碾碎:“此乃天星丹与雪莲膏,内外兼施可解百毒。”
    喂云无月服食丹药之后,石飞扬起身,望着暮色中的苗岭,山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远处,五毒教众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毒虫在尸身上爬动。他握紧拳头,眼神愈发冷峻:“五毒教既已出手,杨应龙的阴谋恐怕不止于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不可有丝毫懈怠!”
    此言既是下令,也是故意说给云无月听的,看看云无月有什么反应?
    “谨遵总舵主号令!”谢文应令而去,施展“飞絮轻烟功”,迅速融入空气之中。
    暮色渐浓,苗岭的血腥味被山风卷着,混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石飞扬又蹲下身,明玉功凝成的冰蓝真气在掌心流转,又为云无月驱散脚踝的余毒。
    云无月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场,突然抓住石飞扬的衣袖:“石大侠,杨应龙的阴谋……是五毒教的‘蚀骨瘴’!”
    她良心未泯,还是如实说出五毒教与杨应龙叛军的阴谋来。
    石飞扬动作微顿,掌心的冰蓝真气猛地一盛:“何为蚀骨瘴?”他身后,苗门龙紧握着三檐弩,单志默默擦拭着梅花镖,石雄则撕下衣襟裹住肩头伤口,四人皆凝神静听。
    云无月挣扎着坐起,素白衣襟染着黑紫血痕:“此瘴乃五毒教秘传,遇春阳则化,遇人则附。蓝沁儿将其布于明军必经之路,那毒雾看似无形,实则见血封喉,入体即腐骨。”
    她声音发颤,眼中满是忧虑,“如今明军节节败退,正是中了这毒瘴的道。”
    苗门龙闻言,手中弩机“咔嗒”作响:“难怪我那弩箭射到叛军阵前,竟见我大明军士兵个个面如死灰,连逃跑都没有力气!原来如此。”单志冷笑一声,镖尖挑起块带毒的碎肉:“好个阴毒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我大明军队溃败。”
    石飞扬站起身,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低声问云无月:“可有破解之法?”接着,又抬起头,望向远处渐渐升起的夜雾,眼神冷峻如鹰。
    云无月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唯有五毒教教主蓝小蝶能解。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听说五毒教被天星教收编后,蓝小蝶情绪低落,隐居在极西之地,想要寻她,谈何容易。”
    石雄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如破锣:“不管多远,咱们拼了命也要找到她!总不能看着明军就这么被毒瘴害死!”
    他握拳砸在身旁树干上,震落满枝枯叶。
    石飞扬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众人:“苗兄弟、单兄弟,劳烦二位护送云姑娘去飞马关附近的密林小屋养伤。”他望向东南方,语气微微一顿,“那处曾是……我与湘玉的居所。虽已荒废多时,但地势隐蔽,瘴气难侵。”
    苗门龙拱手应道:“总舵主放心!我这三檐弩箭,定能护得云姑娘周全!”单志将梅花镖收入皮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好试试我的‘梅花阵’,看那些宵小能不能闯得进来。”云无月挣扎着要起身,却因毒性未愈又跌坐回去:“石大侠,我这伤不碍事,寻蓝小蝶之事……”
    “云姑娘不必操心,安心养伤便是。”石飞扬打断她的话,从怀中掏出个小玉瓶,倒出颗泛着清香的丹药,“先服下这颗‘清瘴丹’,保住性命要紧。寻蓝小蝶之事,我自会安排。”他将丹药递到云无月手中,目光坚定,“播州百姓、明军将士的性命,石某绝不会轻易放弃。”
    此时,谢文施展“飞絮轻烟功”,身影如一缕薄雾般飘来:“总舵主,四周已布下暗哨,方圆十里但凡有异动,即刻来报!”他瞥见云无月手中的丹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发生何事。石飞扬点头:“谢兄弟,你速回飞马关,召集各路豪杰商议对策。记住,此事机密,不可外泄。”
    谢文领命,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暮春的风裹着硝烟掠过播州荒原,石飞扬伫立在焦土之上,玄色劲装染着未干的血迹。
    当他转身望向密林深处时,一弯残月恰好从云翳中探出,清冷的月光如霜似雪,缓缓流淌在那座破旧的小屋上。歪斜的屋檐垂落几缕枯萎的紫藤,残破的窗棂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极了时光深处飘来的叹息。
    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堤,将他卷入往昔的漩涡。曾经,这座小屋是他与郭湘玉的温柔乡。
    春日里,她赤足踩过湿润的草地,裙摆沾满蒲公英的绒毛,笑靥比漫山遍野的杜鹃还要明艳;夏夜中,两人并肩躺在竹席上,数着银河里的星辰,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萤火虫的微光,在他鼻尖萦绕;秋晨时,她手持竹刀起舞,落叶随着剑势纷飞,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纱衣;冬夜里,他们依偎在噼啪作响的炉火旁,她将冰冷的双脚塞进他怀中,娇嗔着索要温暖。
    石飞扬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仿佛还能看见郭湘玉倚门而立的身影。
    门槛上那道深深的刻痕,是她用匕首留下的爱的记号;墙角的蛛网中,还挂着她亲手缝制的香囊,褪色的绣线依稀可见并蒂莲的图案;曾经摆满茶具的木桌,如今只剩半截桌腿。
    酸涩的痛楚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石飞扬只觉喉间发紧,眼眶泛起灼热的潮意。他仰起头,望着那轮清冷的明月,试图将翻涌的泪水逼回眼眶,可记忆却愈发清晰。
    耳畔似乎又响起郭湘玉临别时的话语,带着大漠的风沙,也带着深深的眷恋:“夫君,我爱你,胜过爱我的命。”
    然而,如今风未停,人已远。她回到了大漠深处的舞月家族,只留下石飞扬在这荒芜的世间,守着满室的回忆。
    “走吧。”他伸手扶起云无月,“先去养伤,待你痊愈,咱们再一同去寻蓝小蝶。”
    众人踏着夜色前行,苗岭的虫鸣此起彼伏,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石飞扬的脚步迈向小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暮春的山风裹着松涛穿堂而过,石飞扬扶着云无月踏入密林深处的小屋。
    他伸手抚过斑驳的木门,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如同触摸着那段逝去的岁月。
    屋内的寂静令人窒息,唯有月光穿过破窗,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那是他们破碎的誓言和无法延续的情缘。
    朽木门槛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霉斑如墨渍般爬满土墙,屋内弥漫着陈年腐木与潮湿苔藓混合的刺鼻气息。
    “这气味……”云无月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难看,刚要转身,牵动了脚踝的伤势,疼得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木柱。
    “哎哟!”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素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
    石飞扬望着墙角积灰的雕花床榻,昔日与郭湘玉在此对酌的光景如潮水般涌来。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云姑娘莫急,待会儿便有人送来新物事。”说罢,他转身踏入暮色,玄色劲装在残阳下泛着微光。
    苗门龙、单志和石雄正守在屋外,忽见石飞扬伸手探入腰间鹿皮袋——那看似寻常的鹿皮袋竟如无底洞般,接连取出几顶崭新的牛皮帐篷、厚实的羊毛毡被。
    更令人咋舌的是,晶莹剔透的可燃冰、陶制油坛、粗布米面,乃至腌制好的马肉、驴肉,带着冰碴的狼肉、虎肉,源源不断地被取出,在空地上堆成小山。
    “总舵主,您的腰……”单志瞪大了眼睛,梅花镖在手中忘了把玩,“莫不是您的腰间有传说中的‘乾坤袋’?”
    他瞧不见那只神秘鹿皮袋,故此很惊讶。
    石飞扬将最后一袋糙米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些许江湖手段罢了。”他转头吩咐,“你们将帐篷扎在向阳处,瘴气难侵。”此时云无月扶着门框,咬着牙挪到门口。
    月光为她笼上一层朦胧光晕,看清空地上整齐排列的帐篷时,她微微一怔。
    最前方的主帐足有三丈见方,牛皮表面用银线绣着雄樱会的图腾,两侧还支着小巧的储物篷,炊烟从角落的临时灶台袅袅升起。
    “我要住那顶。”她指了指装饰精美的主帐,虽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石飞扬无奈一笑,伸手扶住她颤抖的手臂,踏入帐篷的刹那,云无月的睫毛轻轻颤动。帐篷内铺着柔软的熊皮地毯,四角铜炉里燃着可燃冰,淡蓝色火焰跳跃间,暖意驱散了山间的寒意。檀木矮几上摆着青瓷茶具,绣着并蒂莲的锦被叠得方方正正,连墙角都插着几枝新鲜折下的野杜鹃。
    “你们雄樱会的宝贝真不少啊!”云无月倚着绣枕坐下,指尖轻抚过锦被上细密的针脚,“这帐篷……真宽真大,也真真儿香。”
    她忽然轻笑出声,“原以为江湖豪杰都是糙汉子,倒没想到如此细致。”
    石飞扬往铜炉里添了块可燃冰,火焰骤然明亮:“行走江湖,总要未雨绸缪。”他的目光扫过云无月苍白的脸,“更何况,照顾受伤的朋友,本就是分内之事。”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苗门龙掀开帘子探进头来:“总舵主,炖了虎骨汤,云姑娘该补补身子。”
    他捧着陶碗进来时,铜铃在腰间叮当作响,“云姑娘,这汤里放了祛毒的草药,您放心喝。”
    铜炉内可燃冰泛着幽蓝火焰,将牛皮帐篷映得暖意融融。
    云无月望着陶碗中蒸腾的热气,袅袅白雾模糊了她泛红的眼圈。
    指尖触及碗壁时,凹凸有致的樱花纹路硌得她心头一颤——那朵栩栩如生的八重樱,花瓣脉络竟与雄樱会绣在旗帜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石大侠……”她忽然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不,该唤您一声姐夫才是。”话音未落,石飞扬正往炉中添冰的手微微一抖,冰晶坠入火中溅起几点火星。
    云无月将陶碗捧在胸前,嘴角扬起少女特有的狡黠:“听说我家白芷师姐如今在乃蛮部落做首领,统御万千勇士,威风得很呢!”
    石飞扬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憧憬,忆起爱妻白芷策马驰骋草原的英姿,不禁笑道:“你这小丫头,消息倒灵通。”
    他掸去指尖霜屑,玄色劲装在火光中泛起柔和的光泽,“只是这播州战事未了,此刻……”
    “我想去看大草原!”云无月突然攥紧他的衣袖,全然忘了脚踝的伤痛,“想去看风吹草低见牛羊,想看师姐弯弓射大雕!姐夫,等平定了杨应龙,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仰起脸时,沾着汤汁的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痕迹,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天真烂漫。
    两人从敌对关系渐渐转为友谊,转为亲情。
    石飞扬望着云无月发亮的眼睛,恍惚间竟看到白芷初入江湖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明明身负绝世武功,却总爱缠着人讨江湖趣事。
    “好。”石飞扬抬手为她拂开额前碎发,“待这场战事了结,我亲自护着你去见师姐。”
    “当真?!”云无月激动得猛地站起,却因牵动伤处踉跄着向前倾倒。石飞扬长臂一揽将她扶住,掌心传来的冰蓝真气顺着经脉游走,这才稍稍缓解了疼痛。
    她倚在石飞扬的怀中,吐了吐舌头:“姐夫可不许反悔,武林中人最讲究一诺千金!”
    “石某何时食言过?”石飞扬无奈地摇头,将她轻轻按回熊皮软垫,“只是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到了草原上,怕是要被师姐好好训诫一番。”
    他瞥见云无月鼓成包子般的脸颊,又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你师姐当年驯服那匹踏雪乌骓时,比你还要莽撞三分。”
    云无月顿时来了兴致,也不顾伤口隐隐作痛,挪近了些追问:“快说快说!师姐是如何降伏烈马的?”她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陶碗里的虎骨汤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石飞扬沉吟片刻,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那时她刚到乃蛮部落,见众人皆惧那匹乌骓,偏要逞强。结果被马掀翻三次,却硬是咬着牙抓住鬃毛,从日出跑到日落……”
    他的声音渐渐放柔,“后来那马认了主,竟只听她一人号令。”
    “我也要做这样的草原英雄!”云无月突然攥紧拳头,“姐夫,我也想当草原上的首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你能不能……给我整一个小部落?就像师姐那样,带着族人驰骋天地间!”
    石飞扬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帐篷上的流苏都跟着晃动。
    云无月见状有些恼了,伸手去捶他肩膀:“有什么好笑的!我虽是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儿!”
    “好好好!”石飞扬笑着按住她的手,“待你伤好,咱们便去寻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场。到时候你做首领,我给你当护花使者,可好?”
    他眼底的笑意真诚而温暖,映着跳动的火光,竟让云无月红了脸颊。
    帐篷外,夜风吹过松林,送来阵阵松涛。
    云无月捧着渐渐凉透的陶碗,听着石飞扬讲述草原上的趣事,恍惚间竟忘了身处险境。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背负密信、浴血奋战的女军师,只是个憧憬着远方的小姑娘。
    而石飞扬望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定要护得这份纯真与希望。夜色渐深,山林间传来狼嚎,却被帐篷隔绝在外。
    石飞扬守在帐篷外,望着天上一轮孤月。
    他知道,在这宁静表象之下,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但此刻,听着帐篷内云无月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握紧了腰间的鹿皮袋——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定要破了杨应龙与五毒教的阴谋。
    暮春的夜风掠过飞马关城堞,铜铃在垛口间发出寂寥的清响。
    石飞扬立在箭楼之巅,望着关外密林方向,明玉功凝成的冰蓝真气在指尖若隐若现。
    忽有一道黑影如夜枭般疾掠而来,落地时竟是谢文,他灰布劲装沾满露水,怀中紧护着一卷羊皮密信。“总舵主,苗寨方向传来急报。”谢文单膝跪地,将密信呈上时,目光扫过石飞扬腰间的家传玉佩——那上面还沾着幼子石念的奶渍。
    石飞扬展开密信,烛火在他刚毅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待看完内容,他将信笺凑近烛火,眼见火舌贪婪地吞噬字迹,才沉声道:“辛苦你了,此处便交给你值守。”
    谢文望着石飞扬转身欲行的背影,突然开口:“总舵主且慢。属下无妻小挂怀,今夜守夜,倒比旁人更合适些。”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洒脱,却难掩话语间一抹淡淡的落寞。
    石飞扬脚步微顿,月光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背轮廓:“谢兄弟,云姑娘在林间养伤,你与她……”
    “使不得!”谢文慌忙摆手,素来冷峻的面容竟泛起薄红,“那云姑娘智谋无双,锋芒太盛。属下心仪的,原是林夫人那般温婉贤淑的女子。”
    想起林婉清煮茶时垂眸浅笑的模样,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石飞扬爽朗大笑,笑声惊起城头宿鸟:“好!待战事稍缓,定让婉清为你寻个好姻缘。”说罢,他足尖轻点,施展“事了拂衣去”的轻功,如一道黑影没入夜色。
    谢文望着石飞扬远去的方向,心中涌起暖意。
    他握紧腰间的铁刀,转身走向城墙垛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城墙上的箭影交织成网。
    次日戌时三刻,石飞扬处理完关城军务,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来到林间小屋。
    云无月正倚着斑驳的木柱,青锋剑在她手中挽出清亮的剑花,却因伤未愈,动作稍显滞涩。
    “云姑娘这‘寒梅吐蕊’,少了三分凌厉。”石飞扬的声音从树影中传来,惊得云无月猛然转身,剑指来处。
    待看清来人,云无月收剑入鞘,嗔道:“石大侠这吓唬人的本事,倒比武功更精进了。”(本章完)
验证码: 提交关闭
猜你喜欢: 吞天妖帝 反派:主角,你缺个结拜兄弟! 四合院:我叫易中河 离婚后我被各路女神撩疯了! 同时穿越:从回归主神空间开始 不安分 无限:反派的洗白之路 离婚而已,挖我双眼做什么 表白校花被拒后,我成了军火大商 长生:仙庭关系户下界摸鱼 封神结束,觉醒签到系统? 躺平修仙:道侣修炼我变强 狂医重生:护夫虐渣养崽崽 红楼大当家 家父关云长 甜撩心宠 重生古代:绝美嫂子半夜借粮! 只要把你们都怼死,我娱乐圈无敌 重生六零:我带弟弟妹妹奔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