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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晏玄奕出手杀死了祭长老。
骤然一击,祭长老根本还没有呼痛的反应,就已经重重倒地。
再无生机。
上方御座传来德武帝的声音,语气带着诡异的笑意:“爱卿,你怎得杀了证人?”
祭长老是关键的联络人。
他一死,指向三皇子的罪证终是缺了一环。
三皇子的罪过就可以晚些再追究。
“陛下,刚刚此人胡乱攀咬三皇子污了圣耳,更是不敬陛下其罪当诛。”
晏玄奕听到德武帝在追究温执枫擅离越州城的时候,就知道了陛下的选择。
先罚后赏,功过相抵。
俨然是一副想要抹平此事的态度。
三皇子与齐家势大,朝中更是有数不清崇清眼线,此时与他们正面刚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只能推出镇国将军府,杀鸡儆猴,让他们有所收敛,然后徐徐图之。
且三皇子若是突然败落,几位皇子相争的局面立刻会更为激烈,分分钟起兵反叛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与德武帝想要皇子争斗不休的局面背道而驰。
所以祭长老必须死。
哪怕……此次温执枫的努力大半就要付之东流。
“爱卿,此事便是你的不对。你毁了证据,大理寺还如何断案?如何追查崇清的余孽?”德武帝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厉色,“若你不能暗中清扫其余的眼线,功过相抵,此事定会让朕、让你的家人失望。”
他的家人,他的胞妹。
素素同他说,恒暘长公主已应下此事,他只需要再忍耐最后的时日,就可以再无顾忌。
今日不能让三皇子下去给萧恨山赔罪,辜负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心血,是他的罪孽。
为了妹妹,他不得不为之。
晏玄奕手隐在衣袖间握紧,眼里看不出神色,回道:“是,陛下。”
“温家即刻查抄入狱,后日斩首。除乐安与温执枫,不留祸患。”
“曹丰,传朕口谕,月才人即刻打入冷宫。”
卯时一刻,厉国公带着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镇国将军府。
一队身着绯色绣云雷纹的圆领窄袖袍的兵士,身侧的佩刀刀鞘裹黑漆皮革,鞘口与鞘尾包铜鎏金,正是皇家禁军。
他们从皇城一路走到镇国将军府,早起路上的行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围在一旁看热闹。
温家的主子被一个一个押解而出,带着枷锁,往大理寺而去。
面色灰败病恹恹的家主,中风半瘫被抬出来的老夫人,魔疯的女儿……温家竟无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了。
两侧的行人议论纷纷。
“那道士的话果真的灵验了!温明月克死了温家,你看她父母亲人死的死病的病,可不正应了当时的预言!”
“这不孝女,竟因为不信命还将如此有本领的道人杀害,活该被天谴!”
“温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何会被抄家?”
“都是那妖女温明月……”
“听说厉国公又破了一个大案!温家自十几年前就与崇清那边狼狈为奸,那军功的来路根本就不正,崇清放了水才收复失地。”
“啊?那这不是欺君之罪吗?要杀头的……他图什么啊?”
“什么欺君?这是通敌叛国,乃窃国之罪!诛九族杀无赦!”
温宏礼带着枷锁,浑浑噩噩地被推着前行,他自然也听到了此话。
自从那禁军入门,厉国公带人宣旨,他便知自己完了。
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人被推出成了替死鬼。
“我要见陛下!臣有话要说!”
他不甘心,凭什么只有他一人赴死?
三皇子凭什么放弃他?
当年他不愿合作,是他们把他抓去了崇清,逼他卖国求荣!
厉国公回头一个眼神,禁军立刻出拳。
一声骨骼错位的“喀嚓”,只一下,打得温宏礼再无大喊大叫的能力。
他愤怒地盯着厉国公,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你……这固贼!你抓了吾又有何永!你只皇帝的粥狗!”
路边的行人七嘴八舌地传开了事情,纷纷往温宏礼身上丢污秽之物。
“通敌叛国的狗贼!该死!”
“萧老将军是不是被你害死?若不是没有老将军,我们怎么可能会败给区区崇清弹丸小国!”
“我呸!枉我当年在你们班师回朝之时,还在城门为你们欢呼喝彩!食奉为官,你便如此挥霍我们血汗钱!”
“你该死!”
骂声几乎淹没了禁军们维护秩序的声音。
消息几乎立刻传往各府。
三皇子一听温家被抄,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出禁足期间,消息闭塞,不能让幕僚前来议事。
自从知道温明月递来的消息,他便寝食难安,更是走动了齐家无数的关系去探口风。
崇清那边也忽然断了消息,他根本不知道父皇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
这几日,父皇除了在月才人那里呆了半日,更是夜夜不曾留宿后宫,让他母妃毫无转圜的机会。
太子那边不知何时得了信,更是同皇后一起阻拦母妃和齐家的人见到父皇。
昨夜祭长老失踪,他更是心惊胆颤,一夜枯坐到天明。
如今终是可以放了心。
温明月的消息救了他,他也答应救温明月一命。
于是,吩咐祭长老:“温明月大概会被父皇贬入冷宫,你待夜里去将她偷偷救出,送来府上。”
壬长老看三皇子脸上那侥幸逃过一劫的表情,暗自不屑:“是。”
若不是部落首领那边要扶持这个废物,想必他们早就将玳国占为己有,哪还轮得着在这畏畏缩缩。
看三皇子这般模样,那姓祭的若是死了,以后能依靠的便只有他和温明月。
正和他心意。
这将军府一查抄,正好也给了他机会去找温明月尚未炼化成功的蛊虫。
待她成了下一任圣女,京中崇清的势力尽入他手。
真是天助他也。
只可惜那帮部族的老东西,不知何事竟然没了消息,他还需再费些心神处理此事。
很快,京城的大街小巷布满了告示。
温家通敌叛国,致使萧恨山死于崇清,玳国大败。追封萧恨山为勇毅侯,萧老夫人为一品诰命。
萧恨山之子萧雁冲世袭其侯爵之位,继任勇毅侯。
不止京城,周边各县甚至边远的云崖和越州,都会陆续收到告示。
布告栏前方的百姓一边骂一边议论,有温家、有萧家;有月才人,也有乐安县主。
乍然被鞭炮声吓了一大跳。
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萧府在放鞭炮。
这……
百姓们面面相觑,眼里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温家刚刚入狱,萧家就放鞭炮庆祝,要说是巧合,谁也不信。
不过萧家有合理的说辞,听说是萧家大房找回了遗失多年的儿子,正要磕头入族谱。
正巧封侯的圣旨已到,更是双喜临门。
勇毅侯萧雁冲携萧老夫人领旨谢恩,家眷中远远地跪着一个梳着玉冠高马尾的劲装女子,低头垂目热泪盈眶。
她身边正是那大房刚寻回的儿子,萧延枫。
他低声安慰,“娘……”
萧延枫带着新妇苏岚沙一并回府,说是过几日要寻个吉日把这婚宴再补上。
连着封侯,可谓是三喜临门。
萧府的喜气洋洋,却没传到县主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