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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八仙斗酒(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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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得车来,就见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依山而建,青瓦飞檐丶云雾缭绕。
    长长的青台石阶之下,数十道身影分立两旁,正在迎客。
    为首之人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女子,相貌秀丽丶体态轻灵,衣衫淡绿,衬得肤色白里泛红,清雅脱俗。
    正是杜长风之女,小酒仙杜酩儿。
    她一双眼睛清澈如泉,笑意盈盈的看着陈浪二人。
    「一别数年,小丫头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莫老显然跟酒泉山庄颇为熟稔,说话之时,俨然以长辈自居:「你爹也真是狠心,自己不来迎客,却让女儿在这里晒太阳,也不怕把你晒黑了。」
    「莫爷爷说笑了,大会将启,我爹他去检查酒泉了。」
    杜酩儿嫣然一笑,顺势改了称呼:「今日来的都是贵客,我爹说一定要确保客人们喝到最纯正的『浮生梦』。」
    一听这话,莫老连连点头:「是了是了,『浮生梦』比较重要,可千万不能影响了口感。」
    杜酩儿笑着点头,目光转向陈浪,礼数十足:「陈少侠近来名声大噪,今日也来参加敝庄的品酒大会,敝庄上下,同感荣幸!」
    「少庄主客气了。」
    陈浪拱手笑道,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阳光洒下,杜酩儿双颊的酒窝也微微有些泛红。
    这麽重要的日子,她显然不可能喝醉了,想必是常年酿酒,置身于酒曲窖池之中,以至于酒气入体,身上自带一股酒香。
    「小女子收到官七爷的来信,说少侠想要酿制一种,同时兼具大热大燥和大凉大寒的药酒?」
    杜酩儿似乎并不擅长交际,寒暄未已,便说起事情来:「不知可有什麽具体的要求?」
    「倒是有一个,便是药性越猛越好。」
    陈浪将记忆中的玄冰碧火酒,还有烈火丹丶九九丸的特性都说了一遍,道:「简单来说,只要能保证药性的平衡,酿酒所需的灵药丶毒草都越多越好。」
    「这……」
    杜酩儿吓了一跳。
    莫老也有些惊疑的看了过来:「小子,我知你内力深厚,但自来以药酒辅助修炼,无不讲究个循序渐进丶积少成多,像你说的这样,极热极寒的药性同时入体,怕根本不是药,而是剧毒……你竟然还想越猛越好?」
    杜酩儿也道:「正是如此,药性毒性如此庞杂凶猛,寻常人怕是沾之既死,连运转内功炼化药力的机会都没有!」
    陈浪自然明白这些。
    甚至不止如此,这种药酒必然极为难制。
    因而他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恰逢其会丶便想着尝试一下罢了:「少庄主尽力而为即可,采购灵药毒草的一应花销,都由在下承担,不管最后成与不成,在下都铭记于心!」
    见他如此说,杜酩儿松了口气道:「既如此,待品酒大会结束,小女子便着手此事,试试能不能推研出一份药方。」
    有金鳞赌坊作为中间人,又不用自己花钱,且不管结果如何,都能收获一位年轻高手的人情,酒泉山庄没道理拒绝此事。
    陈浪拱手致谢:「有劳少庄主了。」
    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因而他有足够的时间赚钱,倒也不急。
    寒暄既毕,杜酩儿便安排一名管事,引陈浪二人进庄。
    一路闲谈,很快就到了品酒大会的现场。
    只见空旷的广场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张张桌椅,已经有不少客人到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谈笑风声。
    管事脚步不停,径直将二人带到第一排落座。
    此处周边空旷,又最为靠近山庄正厅,显然是贵客专属。
    莫老老神在在的坐了下来。
    陈浪也在他右侧坐下,瞬间感受到无数目光汇聚而来,却是毫不在意。
    莫老笑道:「你小子是真气盛啊,也不怕有人见你年轻,过来找麻烦。」
    陈浪莞尔:「有莫老在,谁敢放肆?」
    「哈哈……」
    莫老眼中欣赏之色闪烁:「你可不是借他人之势的人,我看你是心有丘壑,便自然稳如泰山。」
    他阅历丰富,边说边给陈浪介绍起来。
    酒泉山庄以酒闻名,生意遍布青州各府,因而受到邀请前来的,多是他们的大客户,也夹杂着许多名声不小丶喜好美酒的江湖散人。
    陈浪静静听着,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其中最让他注意的,是个身形健硕的老者,约莫五十来岁,一袭黑色劲装,顾盼之间,眼中精光湛湛。
    在其座椅旁边,却是一个高大的架子,上面昂然屹立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兀鹫,通体漆黑,尖喙锋利丶爪泛寒光,琥珀色的瞳孔偶然间扫视全场,竟让不少偷看之人都骇然色变。
    陈浪看的有趣,此鹫不时低头,在老者手中的铁碗里叼啄,竟似乎是在……喝酒?
    「天禽帮十二天禽之一,『铁鹫』阮铮!」
    莫老的声音适时传入耳中:「天禽帮上下皆喜驯养飞禽,其中最厉害的有十二个,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养的这只灵鹫,天生异种,又常年以特殊药物喂食,一双铁爪刀枪不入,一张鸟嘴无坚不摧,加上一人一鹫心意相通,若是不小心惹上了,就等于以一敌二,麻烦的很。」
    「天禽帮也是酒泉山庄的大主顾,据说他们豢养的很多猛禽都喜喝酒,帮主罗应雄的那只『金翅大鹏』,更是每日无酒不欢,而且必须是好酒,所以他们每年都要给酒泉山庄送上好大一笔银子。」
    陈浪点了点头。
    天禽帮帮主「金翅大鹏」罗应雄名声赫赫,与郑东流同为青州七雄之一,他自然是听过的,对天禽帮的十二天禽之名,也不陌生。
    只是没想到,座山雕还会喝酒?
    那只传闻中的「金翅大鹏」更是无酒不欢?
    还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他们跟金鳞赌坊不对付?」
    陈浪突然道。
    阮铮与一众天禽帮高手的位置也在贵宾区,却跟二人所在隔着一条宽阔的过道,偶尔扫过来的眼神,也隐隐有些不善。
    酒泉山庄如此安排,显然是有所考量。
    「算是吧。」
    莫老言语随意:「天禽帮的大本营在莱阳府,金鳞赌坊当初去那边开分档的时候,彼此之间有过几次交锋。」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结果却不言自明。
    定是天禽帮输了。
    否则莱阳府的金鳞赌坊,不可能开得起来。
    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可不是一点小仇啊。
    「金鳞赌坊的实力,竟能力压青州七雄?」
    陈浪心中泛起一抹惊讶,却不多问,视线从那只铁鹫身上移开,打量起其馀人来。
    时间缓缓流逝。
    巳正时分,一众宾客皆已入座,杜长风携杜酩儿及酒泉山庄一干人等尽数现身。
    品酒大会正式开始。
    杜长风一袭青衣,面容俊朗,看上去既不像江湖中人,也不像是个纯粹的商人,倒是给人一种儒雅飘逸之感。
    在他的主持下,在场数百客人先后品尝了五种新酒,有对某种酒颇为满意的,当场便可签订契约,约定此酒上市后,每月的供货数量和时间。
    陈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没多久就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品酒大会,前半场竟然是酒泉山庄的新酒推介会!
    场中气氛愈发热闹。
    就在此时,空中猛然传来一声炸雷:「杜长风啊杜长风啊,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的不改奸商本色,好好一个品酒大会,硬是被你搞得如此庸俗,简直离谱!」
    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刚出现时似乎还在百丈开外,话音落下时,已是如在耳旁。
    陈浪诧异抬头,就见山庄正厅的屋顶之上,突兀之极的出现了一个老者,背负长剑丶腰挎葫芦,虽是醉眼惺忪,却自有一种清冷而孤傲的气质,宛若残月横空丶遗世独立。
    广场上众人都悚然一惊。
    紧接着,竟是齐齐露出喜色。
    而被骂的杜长风也不生气,反而畅快大笑起来:「卓兄,卓兄,你终于来了,可想死小弟了!!」
    众目睽睽之下,身为东道主的他竟是毫不顾忌身份场合,脚尖一点,便施展轻功掠上屋顶,双臂张开就抱向老者。
    老者虽是满脸嫌弃,却并未后退,生生受了这一抱。
    陈浪耳边,响起莫老兴奋的声音:「壶中藏月影,醉步踏星河……『醉月仙』卓玉凡到了,有好酒喝了啊!」
    酒中八仙?
    陈浪好奇之心大起。
    就见杜长风跟卓玉凡寒暄几句,便双双跃下屋顶,前者环视全场,高声大笑:「诸位今日有口福了,卓兄三年前便开始酿造一种奇酒,采世间百果丶取七水源泉而成,自言若不成功便永不出关,今日既然来了,必是好酒已成……」
    「好!!!」
    场中百馀人轰然大叫,气氛在一瞬间炽热到了顶点。
    显然,八仙斗酒才是他们最期待的环节。
    就连性情沉稳的莫老,此刻都有些激动起来:「快别说了,赶紧把酒拿出来啊!!」
    卓玉凡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却是睥睨全场:「酒自然是有,今日既然来了,便是要跟酒泉山庄的浮生梦一较高下!」
    「卓兄好志气!」
    杜长风哈哈大笑:「来人,取羊脂白玉杯来,饮卓兄的好酒,岂能用寻常酒杯?!」
    杜酩儿微微一笑,似是早有准备,自有一干下人取来杯盏。
    却在路过卓玉凡身侧时。
    他突然冷笑一声:「老规矩,卓某的酒,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资格享用……」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大袖,众仆役端着的案盘纹丝不动,但其上放着的一只只白玉杯却是全部抛飞而起,就见他双指连弹如飞,一道道白影便朝场中众人激射而来!
    陈浪坐在第一排,几乎是下意识探手抓住酒杯。
    紧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慌乱叫声,以及酒杯落地碎裂的叮当声响。
    他扭头看去,就见一众客人里,很多人连酒杯都没收到,而收到酒杯的数十人里,也有一半多未能接住,皆是看着地上的玉杯碎片,满脸懊恼之色。
    「诸位,酒来了!」
    卓玉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提起腰间葫芦,拔开塞子,内力激荡之下,一道道酒水竟是如箭般射出,精准之极射向接住酒杯的众人。
    艹,这酒喝的真麻烦!
    陈浪闻声而动,一掌拍出,掌力却是凝而不发,凌空激射而来的酒水便如同有了指引般,落入左手玉杯之中。
    「好功夫!」
    卓玉凡醉眼睁开,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没想到几年未来青州,此地江湖竟出了个如此年轻的高手!」
    在他的眼中,陈浪反应极快,接住酒水的速度甚至比身旁的莫老,还要更甚一筹。
    陈浪举杯遥敬,淡淡一笑:「多谢赐酒。」
    说罢便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却并未有什麽奇异之处,正有些疑惑,腹中似有一道剑气轰然炸开,以奇快的速度冲入四肢百骸。
    陈浪心中一凛,雄浑无匹的阴阳内力应激而动,或许是受到刺激的缘故,运行速度竟比平时更快三分。
    数息之后,疑似剑气的酒力便被尽数镇压炼化。
    而他的真气竟隐隐增加了一丝!
    「此酒效果,竟不亚于十全老人的药酒!」
    陈浪大喜,没想到在这品酒大会上,竟能如此轻易的喝到这等有增功效果的酒,难怪包括莫老在内的众人,都对此极为期待。
    他扭头一看,果然就见莫老正闭目调息,炼化酒中药力。
    不是,这酒中八仙所酿之酒,该不会都有这种效果吧?
    疑问刚生,天空中又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卓兄,你为了赢老杜,可真是不惜血本啊,这等奇酒都舍得拿出来给不相干的人喝?!」
    却是一个苍髯老道飞身而来,背着一个酒瓮,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松木之香。
    「雪岭埋陈酿,苍髯扫霜尘,『松醪仙』紫阳真人到了!」
    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
    不待杜长风丶卓玉凡迎上,紫阳真人便取下背后酒瓮,摆在地上,单掌一拍激起道道酒泉:「老道的酒,却是没卓兄的那般奇妙,诸位若是不怕喝醉的话,便自饮之吧。」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激射而起的一道道酒泉,却是刻意略过了正在炼化药力的莫老等人。
    如此一来,正因为没喝到奇酒而懊恼的众人大喜,纷纷各展绝学,接下酒泉,仰头便饮。
    砰砰砰——
    一连五六人同时倒地,竟是酒刚入腹,便一醉不起。
    陈浪饶有兴致的倒转玉杯,将袭来的酒泉接下,凑前一闻,只觉一股热浪顺着鼻腔直冲脑门。
    「好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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