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暴雨的深夜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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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半。外头下着暴雨，像是有人在天空里失控地翻着水桶。
    整栋医院变得更静了，静得连走廊尽头点滴机的哔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心宁穿着湿了一半的白袍，站在病房前，双手握着病历夹，手指冻得有点发红。她刚从急诊接回一位心脏衰竭的患者，全身湿透，雨水混着汗，像从一场战争回来。
    「你怎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李密递来一条毛巾，语气不温不火，却意外让人安心。
    她接过，抹着脸，低声说：「急诊塞满了，刚刚差点没病床推上来……我还被护士骂了，说我不会看心电图。」
    「你会的，只是今天不该只有你在扛。」
    「……我习惯了。」
    她转头，目光无意间撞上了刚从电梯走出的身影——骆农名。
    他没穿白袍，只是外头罩了一件深色的防风外套，头发还沾着雨水，样子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多了几分疲惫。
    「主任，你不是白天才刚开完两台？」心宁忍不住问。
    「刚好路过，看监控看到你没吃晚餐。」骆农名语气平淡，语尾却微沉。
    她一愣。
    李密站在一旁，低头整理护理车，没吭声，但眼角馀光已经扫过两人数次。
    「去值班室，包子还是热的。」骆农名丢下一句，转身往侧边走道走去。
    她没有动。
    李密淡淡地说：「去吧。至少吃点热的，比发烧强。」
    走进值班室那一刻，她听见外头雨声变大了，像是整栋楼都陷入某种水声迷雾里。
    包子被放在桌上，还冒着微弱的蒸气。骆农名站在窗边，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停车场。
    「主任……你真的没事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那天在储物室，你跟林乡的事，我知道了。」
    心宁的心突然一紧，像被什麽尖锐的东西撞了一下。
    「我没想让你知道……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没有要干涉。」他转过身，语气不带情绪，「只是提醒你，医院里什麽事，没人看不见。包括我，包括其他人。」
    她咬牙，忍不住回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我不是机器，不是你们这些主任眼中那种能随时被调度的工具。」
    骆农名没有马上回话，只是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是。」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近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与雨味交错，带着一种压力下的体温。
    他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手是暖的。
    但他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
    「吃完再回病房，我还在楼上。」
    转身离开的瞬间，他脚步略显急促。
    她站在原地，整间值班室只剩下包子的蒸气和她混乱的心跳声。
    外头雨声打在窗上，像谁的话说了一半。
    而李密，还站在护理站前，目光平静地望着监控萤幕。他看到那扇门关上，也看到谁没说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