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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实力连小宗师境都不是的马洪云,只是靠着气势接了两招,脖颈上便鲜血飞溅而出。
已入大宗师的圣女,实力的确是恐怖。
连杀上百人,也只是气喘而已。
凉世宗一死,前来救援的完颜邪与汪昂然皆是脸色大变。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天下教的目标会是自己了。
“撤,杀下山去,我们都有活路。”汪昂然不愧是当过大司马的人,很清楚怎么样说,可以提升军心士气。
天下教实力的恐怖,实是让人胆寒。倘若继续发起冲锋的话,明......
风沙还未散尽,宁古塔的清晨却已喧腾。自周昭携父归来,三日之间,四方使节络绎登岛,书院门前堆满贺礼与请愿书。有人赞她寻回忠魂、光耀史册;也有人暗中递信,恳求她动用静心珏之力,开启自家祖辈被湮灭的记忆封印??一位江南商人甚至愿以万金换一次“归频”机会,只为确认祖父是否真死于冤案。
周昭闭门谢客。
她在父亲暂居的竹庐外守了整整一夜,听他断续低语三十年囚禁生涯:如何靠默背《孝经》保持神志清明,如何在寒冬舔舐石壁凝霜解渴,又如何在梦中一遍遍描摹妻子临终前的模样。“你娘走时,只说‘替我看看昭儿长大’。”老人枯手抚过周昭鬓角,“如今……也算圆满。”
可周昭知道,这“圆满”背后,是无数未曾开启的地穴,是千万仍陷于黑暗的真相。
翌日晨光初透,她召裴萤入室,取出一卷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旧图。“这是我在地穴深处发现的。”她声音极轻,“藏于石像腹中,以龟兹古文书写,绘有全国隐秘监牢分布,标注着‘音锁点’??那些能与心源网络共鸣的地理坐标。”
裴萤展开图卷,脸色渐白:“若此图属实,大胤百年来至少有七十二处‘幽锢所’从未见诸史册。其中三十多处仍在运作,最深的一处在西南瘴岭之下,关押者竟达三千余人……而朝廷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不知。”周昭冷笑,“是不敢知。这些地方由前朝‘镇狱司’秘密设立,专囚异见之士、贬谪学者、知情流官。启明帝即位后虽裁撤旧制,但许多据点早已脱离中枢管辖,沦为地方权贵私设刑狱的工具。”
她顿了顿,目光如刃:“我要去一趟西南。”
裴萤猛地抬头:“你刚从西域回来!况且父亲才安顿下来,你需要休整??”
“休整?”周昭打断她,“你知道昨夜我梦见什么吗?成千上万双手从地下伸出,抓住我的脚踝,齐声说:‘你也忘了我们?’”她指尖轻触胸口,那里曾贴着静心珏的位置,“它沉在湖底,不再为我发热,可我的心,烧得厉害。”
裴萤沉默良久,终是点头:“那我陪你去。”
三日后,两人乔装成游方医者,携药箱北出宁古塔,绕道辽西,转入滇南。一路上,她们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沿途所见,令人心惊:村寨废弃,田地荒芜,偶遇幸存村民,皆言“山中有哭声,每到子时便响,说是冤魂索命”。更有孩童夜间惊醒,喃喃背诵从未学过的律令条文,醒来却不记得一字。
“记忆溢出已经失控。”裴萤在驿站烛下记录见闻,“不是显形,是侵染。某些区域的心源场强得异常,像是……有人在人为激发。”
周昭凝视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地点??黑水峒。据古图记载,此处原为唐代屯兵要塞,后因一场政变遭朝廷封锁,全峒军民被尽数囚禁地底,入口以玄铁封死,并埋设“断忆石”,阻隔一切外界感知。而今,那块石头,恐怕已裂。
抵达黑水峒那日,正值暴雨倾盆。
山道泥泞难行,两人攀附藤蔓下行至谷底,只见一面峭壁上赫然嵌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间渗出幽蓝微光,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晶体尘埃,如同萤火飘舞。
“忆尘浓度极高。”裴萤取出检测铜管,观察其内液面变化,“几乎接近归频临界值……贸然进入,可能引发集体幻觉。”
周昭却已上前,掌心贴上铁门。刹那间,万千声音涌入脑海:女人的哀嚎、孩子的啼哭、士兵的怒吼、还有整齐划一的诵读声??那是《贞观政要》的片段,却被扭曲成机械般的咒语节奏。
她猛然抽手,面色苍白:“他们在教化囚徒……用记忆反噬的方式。”
就在此时,铁门内部传来震动,一声闷响后,左侧机关缓缓开启一条窄缝。一道身影踉跄跌出,浑身湿冷,披发覆面,口中不断重复:“吾名李承业,大理寺评事……无罪……无罪……”
周昭扶住他,掀开发丝,震惊不已??此人面容竟与三年前自杀于狱中的监察御史李元衡极为相似!
“你是他兄长?”她急问。
那人眼神涣散,却忽然抓住她手腕,嘶声道:“别进去……他们不是囚犯……他们是饵!”
话音未落,他全身剧颤,瞳孔骤缩,嘴角溢出黑色液体,顷刻气绝。
裴萤检查尸体,眉头紧锁:“中毒迹象不明显,更像是……记忆过载致死。他的大脑像是被强行灌入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经历。”
周昭望着那扇半开的门,寒意彻骨。她终于明白,这并非单纯的遗忘之地,而是一座**活体记忆实验场**。有人利用断忆石残余能量与心源网络耦合,将真实历史编织成精神武器,植入囚徒意识深处,再通过他们的口述、行为乃至死亡,向外扩散混乱与恐惧。
目的只有一个:摧毁“铭记即安”的共识,让民众重新陷入对记忆复苏的恐慌。
“必须关闭核心共鸣源。”周昭决然道,“否则不止西南,整个国家都会陷入认知崩塌。”
裴萤咬牙:“可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被操控,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若是贸然触发归频反制,可能会伤及无辜。”
“那就只能深入查证。”周昭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那是父亲临行前悄悄交给她的,“他说,若遇绝境,可用此物唤醒‘守誓者’。”
“守誓者?”裴萤愕然。
“周氏一族的最后誓言卫士。”周昭低语,“代代单传,隐于民间,只认血脉信物。他们存在的唯一使命,就是在国家失忆时,替天下记住该记的事。”
当夜,周昭割破指尖,将血滴于玉符之上。
月光下,玉符泛起温润青光,远处林中传来脚步声??三个黑衣人自雾中现身,跪地叩首:“守誓者奉召而来,请执铃者示令。”
周昭摇头:“我不是执铃者了。但我请求你们,助我查明黑水峒真相。”
三人齐声应诺。
次日凌晨,五人合力开启铁门,步入地道。
内部结构远比想象复杂:纵横交错的廊道如同迷宫,墙壁布满刻痕,既有历代冤案名录,也有大量伪造史料,甚至夹杂着未来预言式的狂想文字。每隔百步便有一间审讯室,室内设有铜钟与水晶阵列,显然用于强制记忆传输。
深入三百丈后,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穹顶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由碎忆尘熔铸而成的祭坛,上面盘坐着九具干尸,皆着前朝官服,头戴青铜面具,双手交叠于腹前,仿佛仍在主持某种仪式。
“九幽引魂阵。”守誓者首领低声警告,“这是禁术,借死者执念牵引生者记忆,形成闭环污染。一旦启动,方圆百里内所有敏感者都将沦为傀儡。”
周昭环顾四周,在祭坛背面发现一块石碑,镌刻着一行小字:
>“圣历十七年,奉旨清剿宁古塔余孽,设黑水峒为洗心渊。凡涉周氏、林氏、沈氏旧案关联者,皆入此渊,重塑忠信。功成之日,新史自立。”
落款赫然是当今太后闺名??云蘅。
裴萤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她是当年镇狱司的实际掌控者!难怪启明帝登基之初,她屡次阻挠修史……”
周昭怔立当场。
母亲死于瘟疫?不,或许根本就是被灭口。而父亲之所以能活,恐怕也是因为云蘅想留一个“活证据”,以便将来必要时拿来翻案操控舆论。
这一切,都是局。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我们以为自己在修复历史,其实一直走在别人设计的记忆轨道上。”
就在这时,祭坛骤然发光,九具尸首同时抬头,面具裂开缝隙,传出合成般的声音:“欢迎回家,周昭。你终于来了。”
地面震动,四壁开启暗门,数十名身穿白衣的“净化使”涌入大厅,手中持有改良版静心珏装置,显然是仿制品,却能发出强烈干扰波,令人心神紊乱。
守誓者立即迎战,刀光剑影中,周昭拉着裴萤退至角落。
“不能再让他们传播虚假记忆!”裴萤大喊,“必须毁掉祭坛!”
“可那样会杀死所有还活着的囚徒!”周昭痛苦地闭眼。她看见幻象浮现:无数人在烈火中奔逃,有人高呼正义,有人惨叫蒙冤,历史的车轮碾过一代又一代,鲜血从未干涸。
救一人,还是救万千?
血亲归来,能否割舍私情,持守公义?
龟兹古城的预言,此刻在此地应验。
她睁开眼,做出了决定。
迅速撕下衣襟,蘸血书写一道密令,交予一名突围而出的守誓者:“立刻传信三衡庭,启动全国‘记忆锚定计划’??将所有已验证的真实史料同步注入各地心源节点,用真相压制谎言!同时通告天下:黑水峒之事,非鬼魅作祟,乃人为造祸,请勿恐慌!”
又转向裴萤:“你带其余二人撤离,我去切断主脉。”
“你疯了!没有防护进入核心区,你会被记忆洪流撕碎!”裴萤死死拉住她。
周昭轻轻推开她,微笑:“你说过,让我做一回女儿。现在,轮到我做一回史官之后了。”
她独自走向祭坛,取出贴身珍藏的母亲遗簪??那是一支看似普通却蕴含家族印记的银钗。将其插入祭坛裂缝,低声吟诵周氏代代相传的誓词:
>“不欺天,不蔽世,不惧死,不忘人。
>吾心为笔,吾血为墨,书此人间正道。”
霎时间,银簪爆发出纯净白光,与湖底静心珏遥相呼应。整个黑水峒剧烈震颤,伪造的记忆铭文逐一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真实姓名缓缓浮现:李承业、王婉贞、赵元朗、林怀忠……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亮起一点微光,连成一片星河。
九具尸首发出尖啸,面具崩碎,体内积压多年的怨念如潮退去。那些被操控的灵魂开始清醒,有的痛哭,有的跪拜,有的喃喃念着亲人名字。
周昭站立不动,任由能量冲刷全身。她的皮肤出现裂痕,渗出血珠,双眼流出泪水,却是金色的。
她看到了母亲最后一刻的画面:在一间密室中,女子将族谱残页塞进墙缝,回头望向窗外飞雪,轻声道:“愿我的女儿,不必再为父母讨公道。”
然后,世界安静了。
三天后,黑水峒入口坍塌封闭,官方宣布发现前朝非法监狱遗址,正在组织清理。三衡庭发布公告,确认近期多地出现的记忆混乱源于人为干预,现已解除威胁。同时,《西陲囚录》正式列入国家记忆遗产名录,首批二十四处“幽锢所”遗址启动保护程序。
周昭未能及时返回。
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宁古塔湖畔。她坐在岛心石台上,望着心源树新开的铃花,手中握着一本空白簿册。裴萤走近时,听见她在轻声记录:
“永昌八年,戍卒王五,籍贯不详……据其侄口述,此人原为工部匠人,因参与修建皇宫密道知晓内幕,被迫流放。途中救三幼童脱险,冻毙于风雪。今为其正名,补入忠义祠。”
风起,铃响。
裴萤站在身后,久久未语。直到夕阳西沉,她才开口:“你还好吗?”
周昭合上簿册,微笑:“好多了。我只是……终于学会了该怎么写历史。”
“不是用力量,不是用权力,而是用倾听。”
数月后,一部名为《记事者》的新书问世,署名“无名史官”。书中详述百年来被遮蔽的十三桩大案,每一章结尾皆附一句统一题词:
>“我不曾亲历,但我选择相信那些讲述的人。”
此书风行天下,成为新一代学子必读之作。
而在西北某座小镇学堂里,一位白发老人每日清晨都会拄杖来到院中,教孩子们唱一支新编童谣:
>“叮咚,叮咚,
>骨头敲石也通灵。
>爹娘不在天边外,
>记得我,我就醒。”
每当这时,远在宁古塔的周昭便会抬头望天,仿佛听见那熟悉的节奏,穿越千山万水,轻轻落在她心上。
她依旧住在湖边小屋,不再佩戴任何象征身份的信物。有时孩童们来找她讲故事,她便笑着讲起一个关于铃花、湖水和一群不肯忘记的人的传说。
“后来呢?”孩子们总爱追问。
她望着涟漪荡漾的湖面,轻声道:“后来啊,再也没有所谓的执铃者了。因为每个人,都成了记忆的守护人。”
风吹过,铃花摇曳,如同千万次温柔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