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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礼和应粟几乎是同时倒下的。
而他在昏迷之前,将那只录音笔亲手交给了警察。
应粟这一局,赌赢了。
他们之后被拉上了两辆救护车,同时进行抢救。
席则和周璨乘坐警车,跟着救护车,驶入最近的颍山医院。
途中,警察问了席则许多问题,都是关于十年前的那场旧案。
席则神情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字一句如实回答。
他身上也有很多淤青和伤口,细看下来也挺触目惊心的,警察有些不忍,剩下的问题留待以后,下车时先叫了几个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而应粟和傅斯礼都被推进了手术室。
应粟是服用了过量的抗抑郁药物,需进行洗胃。
傅斯礼情况比她更严重。
他是——心脏病复发。
两间手术室一南一北,同时亮起了灯。
周璨站在漫长的走廊中间,血色的残阳斜斜一缕照了进来,跳跃出将死未死的金芒。
宛若一场盛大的落幕。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悲怆,捂住脸靠着墙根蹲在地上。
这场跨越十年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终于还是以鲜血为祭,画上了一个惨烈的终止符。
他们三个,谁都不是赢家。
命运何以会残忍至斯呢!
“你为什么没有拦下她?”
蓦然间,一道极嘶哑的嗓音从头顶上方落下。
周璨肩膀微微抽动了下,她沉默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对上席则那张一夕间仿佛饱经沧桑的脸。
“……这是她的选择。”周璨抽泣着回答他。
席则神态有种极致压抑过后的平静:“她选择去死,你也让她死吗?”
周璨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哑声说:“席则,她为什么做出这个选择,你心里明白。”
席则缓慢别开视线,苦笑了声,“如果这个真相的代价是她的命,我宁愿一辈子活在深渊里。”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知道。”周璨叹了口气,“她把你护照拿走就是想把你困在国外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你想要的一切——真相、公道还有光明的未来,都会摆在你面前。”
“而她也永远退出你生命了。”
席则无力地扯了下唇角,喉结颤动,“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周璨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是,她就是这么决绝的一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哪怕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席则望了眼手术室紧闭的门,没再说话。
很快,又走来一队刑警,将周璨带去了一旁问话。
刑警队长则亲自询问席则,“你原名叫靳阳,对吗?”
席则依旧望着手术室,机械似地点了下头。
队长听完了录音笔里的内容,对这个男孩极为同情,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你放心,关于十年前九华山那起车祸事故,我们会重新立案调查,一定会还你和你父母一个公道。”
……公道?
席则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没有感到一丝欣喜。
这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也是他汲汲营营花费了十年时间才得到的真相。
可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公道,他们所有人会付出这么大代价。
为什么云蔚死了?
为什么应粟此刻躺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会活得生不如死?
世人总爱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可若迟来的正义,是累积在无数人的鲜血和无数光阴的痛苦折磨上,那它还有什么意义?!
他父母在天之灵能得到告慰吗?
他从今往后还能做回那个阳光善良的靳阳吗?w?a?n?g?阯?f?a?B?u?Y?e???????????n???????????.????o?M
他和应粟还能……和好如初吗?
不能。
都不能。
一切都回不去了。
席则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泪。
他身体里某一根绷紧的弦像是突然断了,他失去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应粟的手术室门口,双手抱住脑袋放声哭了出来。
卸去一切坚强的伪装,像个年幼稚嫩的孩童般,蜷缩成一团,哭声越来越大,几乎笼罩整个医院。
旁边的警察闻者皆悲。
一向心比较硬的周璨也因为他的哭声,而落了泪。
也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席则不过是个18岁的男孩。
他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承受了太多坎坷苦痛。
爱他的,他所爱的,都被命运剥夺了。
而他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至今,抗争至今,最终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周璨即使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见他这模样,也实在不忍。
可她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她也双亲尽丧,一无所有啊……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最爱的人。
何其可悲,何其讽刺。
她早知傅斯雯并非善类,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然狠辣到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更没想到,她全部的真心早已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她爱她爱到疯魔。
多么荒谬的事实。
这十年的悲剧,这四条人命,他们三个家庭的不幸,仅仅是源于——傅斯雯对另一个女人的因爱生恨。
周璨思及此,狠狠抹了把脸,她仰起头,任泛滥的泪水流回眼眶。
这个女人,不值得她再流一滴泪。
“周女士。”刑警队长挂断一个电话后,走了过来,对周璨说,“傅斯雯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带回警局了,鉴于你和她关系特殊,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做个详细笔录。”
周璨点了下头,又望了眼手术室,“我能等她手术结束,再跟你们走吗?”
“恐怕不行。这个案子关联甚广,你和应女士我们需要分别询问调查。”
“好。”
周璨又看了眼席则,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直接转身随着警察走了。
-
应粟手术进行了整整七个小时。
夜间十二点左右,她才脱离生命危险,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守在医院的两个警察出去吃宵夜了。
席则也早已重新收拾好情绪,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就一直坐在应粟床头,借着窗外凄白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她。
她现在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像是一触即碎的泡沫,随时都会消散在世间。
席则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生怕会惊扰她。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缠满绷带的右手,上面有一道长达三四公分的刀痕。
日后估计也会落下永久的疤痕。
席则心疼地皱起眉,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