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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疑问是想要救他。
    中原中也,故事里的“我”,有大量丰富而详尽的心理描写,这些并不是拿来单调说明战争有多么残忍的素材;他的心理状态的确很差。他会叼着没点着的、糊满鲜血的香烟无视血腥味,想象烟草的味道,会因为自己死亡的假设忍俊不禁,会因为太宰干净的眼睛而悲伤。谵妄,呕吐,麻木与崩溃,这不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讲述者,这是一颗腐化生疮的、伤痕累累的心。他是一个不愿意说起过往的人,无家可归的人。与太宰不同,他真真正正失去了自己的风筝线,孤身一人在这个畸形的家里摸爬滚打。家的名字是战争。
    【故土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概念,无论是那架深色的破旧钢琴还是重病的哥哥在疼痛时的低吟,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咒语,在每一个夜晚逼醒我——我知道我已埋没在战争里了。】
    然后,太宰治看见他伤痕累累的心了。
    于是他坦然地分出去一点念想、一点希冀。太宰讲了很多美好的童年回忆,和弟弟一起捉鱼、捡回来的小猫卡卡,拿出了妹妹的照片、寄托过往欢乐的口琴,甚至是那个堪称遗物的木雕——这是倾尽所有的赤诚。“我可以为你点火柴”——他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过程中,太宰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了一个“津轻”。
    这个行为是很耐人寻味的,结合当时的语境,有许许多多种理由可以用来解释:他已经太过想念,以至于不愿意轻而易举将故乡的名字吐出口,只能刻骨铭心地写下来;他为触及中也“明明很在意却装作不在意”的痛处感到有些倦怠,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他突然因为中也默不作声的庞大悲哀心里难受,突然觉得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软弱和灿烂,分一点火给没理由热爱生活的中也。
    津轻这两个字,在他们对话时,慢慢被风雪模糊了。就像太宰过往的人生随之斑驳,在生者的记忆里铺上厚厚的雪层。就像过去的安逸与幸福,被战争的寒风朔雪毁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幻梦。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他撑着头看了一会腿边的雪地,随后慢慢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看不出是大提琴还是小提琴的木雕,递给我。】
    中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发问:“是谁教你吹口琴的呢?”他并没有强求一个回答,也没打算开口分享自己的过往。其实他在心里回应了太宰的每一句话,对方说稻田与集市,他想到童年的叶笛;对方吹一支口琴曲,他想起自己从前也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作品。只是他保持沉默。
    【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告诉他音乐于我而言意义同样深重——甚至曾经靠着这个谋生。】
    这个原因是什么?只要说出这句话,话匣子就打开了。这场对话就成了两个灵魂的彼此坦诚。但是中原中也做不到,他对于建立新关系的渴求早已干涸,对十死无生的过去三缄其口。这一点太宰知道吗?
    知道。
    但他还是希望给相识不久的人一个酝酿光芒的凌晨。太宰并不是不会痛楚,注视雪地的那段时间是一个自我说服的过程、甚至是一种自我麻痹——和故乡朦胧而幸福的故事不同,织田作和安吾的故事毫无疑问已经沦为悲剧的一环了。但其中陈旧的喜悦他可以讲给中也听一听。
    后来是在什么时候呢——两人困在同一间牢房,日复一日被拖出去又拖回来。中也问他:外面还在下雪吗?太宰回答:太阳出来了,中也。
    后来是在什么时候——中也听着雪融化后滴落的声音计时,三千又三千,直到太阳失去双眼,雀鸟看见高墙后没有繁荣的春天。
    雪又变得博大。至此它拥有了辽阔的象征意义。什么样的人会把希望浓缩成一句“外面还在下雪吗”?是没有希望的人。因为人力已经不足以摧毁这束缚生命的藩篱,再多痴心妄想都是无用,结局已经能一眼望到头;所以不会渴求虚无缥缈的援助和治疗。在这寂寞而冷漠的新世界里,只有两个风雪里的旅人抱着玻璃的火种取暖。自我欺骗没有意义,绝望麻木无法取胜,最后一点点燃蜡烛的火就是大自然的抉择:雪停了吗?
    此时雪究竟是否停驻、已经没有意义了。直到一个人失去眼睛,那雪水依旧不间断地落下,都快要落进中也的眼睛里了——太阳的力量不足以融化世上所有冰冷彻骨的白雪,一滴大约走过去五秒,就这样融化了多少个日夜都没有等到尽头;他们应该等不到了。
    【主,你在世时,曾嘱咐跟随你的人要彼此相爱。】
    中也选择以计数消磨时光。他倾听的与其说是雪融化坠地的声音,不如说是自己灵魂的脉搏;每五秒,他跳出囚笼一次,拥抱辽阔无涯、白雪皑皑的新世界,那里没有屠杀,没有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孩子、四分五裂的老人和战士。他凭借这种麻木的重复获取安定感,掌控着自我的安全感:一个人只要还能掌控时间,还能知晓时日在流逝,就不算被这个时代抛之脑后。
    太阳会出来吗?苦难会结束吗?战争会结束吗?世上的人会获得幸福吗?我们此刻所做的一切对得起一个太阳吗?
    然而一切都在墙后。
    此后坂口安吾与他们告别,古老的月亮复活了,雪做的山坡卷土重来了,此行千万种欢乐、千万架钢琴、无数个日夜流淌的音符从太宰治的喉咙里爬回来,上帝牵着中也的手敲击空气里的琴键,雪盖住血与泪汇聚的湖泊,灾域重获自由。
    此后刑场是纯白的,鸟的眼睛是琥珀色,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折断翅膀、失去眼球,逃出巨大的草笼。雾气在雪地里晕染后蒸腾,像云朵融入天鹅绒。太宰治死在雪里,他的血流成一条广阔的、奔流的河,雪地上升起灿烂而冷酷的朝日,顷刻就晒化脆弱如雪的人类,露出黝黑的焦土和历久弥新的尸体。太宰长进雪层里,雪化时就沁进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当燃烧弹从天而降,犹如银河倾落九天,中也在狂舞肆虐的星火里向太宰的方向匍匐过去;他仍抱着不该有的妄想,好像故事真能像宣传画里的一样线条细腻色彩明丽。
    太宰治无法获得这虚无缥缈的幸福结局。
    【我指缝里沾着的雪,指甲里嵌进去的雪,爬过去时溅在口中的雪,顷刻间,全部消融。】
    消融的是所有刺激感官、维持清醒的雪;消融的是最后的希望。这是一处我非常喜欢的描写。比起置身雪层的无尽寒冷与恐惧,这寥寥一句的消融要动人得多。这是一种无望而残忍的美丽,好像造物剥夺了他深爱着的一个世界。所有努力都没有用了,所有祈祷都没有用了,所有哀悼都成真了——此前慷慨赴死的勇敢被磨灭了,因为他们没有并肩奔赴传说中的终局,中原中也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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