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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大营。
帐中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都清楚感知到,大帐内的气氛犹如一个灌满火油的木桶。
只待一个火星,便能将这个木桶引爆。
终于,一个人再也忍不住了。
“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严颜便厉声骂道。
“严颜匹夫,你不当人子,害我过万盟军兄弟战死沙场,你该当何罪?”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出声者乃是刘备的三弟,似乎名叫魏延。
刘备连忙阻止道:“文长,休得胡言!”
听到兄长的喝声,魏延乖乖坐了回去。
严颜冷冷瞥了魏延一眼,心里一阵骂娘。
魏延虽停止了问责,但是他的出现仿佛引燃熊熊大火的火星。
接下来定然还会有别人问责。
果不其然,文聘收到刘表的眼神示意,起身对严颜发问道。
“希伯兄,此战因何而败,你是否应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严颜毫不迟疑道:“此战失败的最大原因便是我军与白宙大军武器上的差异。
白宙的弓驽兵能射二百步,且能连射,远不是我军的汉弓能比的!
还有,白宙的前排士卒皆身着奇怪甲胄,箭矢难伤,我等的武器实在发挥不出威力!”
文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只能算战败的原因之一,难道你指挥上就没有差错吗?”
文聘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挑刺。
严颜手握军权,极大地分走了刘表这个盟主手中的权力。
因此,刘表希望文聘能将军权收回自己手中。
严颜明知故问道:“仲业兄所言何意?”
严颜当然清楚他指挥时有漏洞。
但是刚才他收到刘璋的命令,一定要将军权牢牢握在手里,不能被别人抢走!
文聘冷哼一声:“你指挥不当,导致阵型崩乱,使得盟军士卒损伤惨重,你必须要为此事负责!”
严颜骄傲地扬起头:“我所下军令皆是按照兵书所言,纵使战败,我也问心无愧!”
还不等文聘有何反应,严颜的话直接刺痛了魏延。
只见魏延不顾刘备的阻拦,冲到严颜面前,抓着他的甲胄吼道。
“问心无愧?你跟我说问心无愧?此战死伤的士卒中我方占了五成,景升公一方占了三成,你们两方加在一起才占了两成。
如今我军的可战之兵已不足万人,你告诉我,你怎么问心无愧?”
魏延的话提醒了在场众人,他们也想起各部不正常的死伤占比。
刘表眼神幽然,盯着严颜说道。
“希伯,你与我们解释一番,这是为何?”
“这……”
严颜一时间滞住了。
他在排兵布阵时确实存了私心。
都说他公正严明,爱兵如子,但是也仅限于己方士卒。
更何况,其中还有自家公子刘璋的授意。
刘表与自家公子之间存在竞争,自然要暗中削弱他的实力。
刘备在选拔盟主时投了刘表一票,也不跟公子一心。
为了不太过明显,严颜将“重心”放在了刘备身上,其次才是刘表。
当然,这都不能明说。
众人见严颜沉默不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表心中暗暗得意,等众人议论得差不多时,重重咳嗽一声。
闻声,众人逐渐停止议论。
刘表看向严颜说道:“希伯,我盟军行事,求的便是一个公平。
你身为统帅,却不能一碗水端平,我看还是卸下这个职位吧!”
刘璋见刘表图穷匕见,连忙出声劝阻。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一时失利便要卸下统帅之位,否则,日后谁还肯诚心为联盟卖力?”
刘表心中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像刘璋这般生硬的转移矛盾,有人比他更着急。
果然,刘璋声音刚落,魏延便厉声喝道。
“现在谈的不是战败的问题,而是严颜匹夫存在私心的问题,你休得胡言乱语!”
刘璋心中恼怒魏延竟敢驳了他的面子,但是此事是他这一方不占理,只能恬着笑脸说道。
“非也!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也不清楚战场上会发生何事,说不定此事是个误会呢!”
说完,刘璋不等魏延出言反驳,继续补充道。
“当然,景升兄和玄德兄确实受了些损失,为了弥补这些损失,我愿各出一万石粮草给两位赔罪!不知意下如何?”
刘表冷冷地看着刘璋,不发一言。
他荆州地广人富,岂会在乎这点粮草。
他在乎的一直都是兵权。
但是刘备却有些意动。
他已从两郡之地转移到新野,虽说资产丰厚,却也支撑不了多久。
新野一县之地更是供养不起这两万大军。
对他来说,五千大军的损失已成既定的事实。
如何弥补回来才是他如今该做的。
刘备面色淡然道:“不够!我要三万石!”
刘璋心中一喜,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这是谈判的大忌。
经过一番拉扯,最终将条件定在一万八千石粮食。
刘备心满意足后,退到一边,不发一言。
刘璋又看向刘表,问道:“景升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表斜瞥了刘备一眼,脸色严肃道。
“我身为联军盟主,自当以联军利益为重,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联盟的利益于不顾。
我还是那句话,统兵之人绝不可存有私心!”
刘璋见刘表油盐不进,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严颜身上,看他有无解决办法。
严颜原本低下的头已经抬起,眼中尽是思索之色。
察觉到刘璋的注视后,目露疑惑之色。
刘璋连忙将眼前情况小声告知。
严颜目露精光,对着刘表说道。
“盟主,此战确为意外,但是,我也确实有责任。
为了弥补损失,我愿功过相抵,带领本部骑兵夜袭白宙大营!”
闻言,帐内一片哗然。
没想到严颜今日战败后,竟还有夜袭的想法。
看到众人面露疑惑,严颜出声解释道。
“白宙大军今日战胜我军,必然志得意满,以为我军士气低落,进而轻视我军。
其绝对猜不到我军晚上敢夜袭大营,定然防守松懈,我可率骑兵迅速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若有机会,甚至可以将他们的粮草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