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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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光阴，如指间流沙。
    棋终方知卒是帅，帅是卒。曾盘踞要津、暮气沉沉的老面孔，日渐被新锐的锋芒所替代，识趣地递上告老的奏疏，带着几分欣慰与释然，退隐林泉。
    大晋的明日江山，终究要交到这些锐意进取、目光如炬的年轻人手中。吏治在严密的考绩法下日益清明，赋税新政如春雨润泽，新农具的推广也让田间地头多了欢声笑语。
    李承胤手腕酷烈，却从未偏离“新绩仁策”的轴心——民富则国强。
    巍峨的宫墙深处，明仁帝的生命烛火却在秋风中摇曳欲熄。病榻之上，形销骨立，唯有那双浑浊的眼，偶尔掠过一丝不甘的余烬。前朝后宫，一股无形的暗流随着帝王生命的流逝而涌动。奏疏与私语交织着同一个主题：太子殿下大婚迟迟未定，于礼不合，更于国祚无益。值此陛下沉疴之际，何不行嫁娶之事，以喜冲煞，或可上感天心？
    弦外之音，李承胤听得明明白白。他凤眸微垂，指尖在紫檀案几上轻叩，目光掠过侍立一旁、正为他整理奏章的顾岚亭。后者身形挺拔如竹，低眉敛目，仿若置身事外。
    “冲喜？”李承胤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带着一丝惯常的淡薄，“……既是众望所归，那便办。”
    奚昀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连尊贵如太子殿下的李承胤都逃不过民间传统习俗。
    不过看老皇帝这病入膏肓的模样，确定是冲喜，不会把人给冲走吗？
    他在心里大逆不道完就又赶紧乐呵呵地跑去观礼了。
    太子娶亲，这可是天下大事。
    “二拜帝后，承我宗师———！”
    明仁帝强撑着一口气，在王皇后的搀扶下，受了跟前新人的拜礼。喜服浓艳的红模糊了视线，让他有些怔然。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他是帝王，不能有错。
    当年动情的那一霎那就已经无法挽回，落子无悔却在很多年后对着无力挽回的残局暗自叹息。
    翊翔宫内灯火通明，初秋的风卷过宫苑的几片落叶，呜咽着送走了这位曾执掌乾坤的帝王。
    国丧之后，新帝登基。年号“贞和”。
    朝堂之上，新帝的风格，与太子时期并无二致。雷厉风行，明察秋毫，对蠹虫绝不手软，对贤才破格擢用。
    唯一的不同，众人已经接受御座之上的天子是个哥儿，但还不能习惯陪伴君侧的君后，是一位男子。
    这亘古未有的奇景，说又没法说，只觉怪异，但思来想去，除了顾家的那位能坐凤位，偶尔能管管他们这位年轻的天子，其他谁坐他们都觉得不合适。
    李承胤登基后第一道明发天下的诏书，便堵住了悠悠众口：“君后顾氏，才堪经国，德配坤仪。特许其参议政事，行走前朝，佐理机务。”
    这道诏书，无异于宣告顾岚亭并非深宫囚鸟，而是以内阁学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立于朝堂。
    顾岚亭也当无事发生，忽略某些人探究的目光，该干嘛干嘛，只是多了一重身份而已，与往日并无区别。
    他依旧与李承胤同食同寝，如同在东宫时一般。
    下朝后，李承胤回宫处理政务，他就去翰林院上值，也不搞特殊，端端正正穿着官袍在各部衙门间行走自如，谈吐从容，见解精辟。
    怪异感在日复一日的政务处理中悄然淡化，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