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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是数九寒天了,马老板额头上的汗珠子还是争先恐后地往出冒。
他不敢说是,更不敢当面欺瞒准王妃,只能点头哈腰地说,“姑娘恕罪,小的只是将铺子卖给姑娘,绝无欺瞒之心,更没有不怀好意!而且小的只听公子的吩咐,至于姑娘说幕后的人,应该……应该就只有公子,没有其他人啊!”
叶青微笑说,“原本价值三四十两的铺子,您卖我二十三两,三岁孩童都知道您这个价是吃了大亏的,我又怎会以为您存心不良呢?”
马老板出的汗更多了,只觉得后背凉飕飕,衣裳里头已经湿了一片。
他声音颤抖着说,“姑娘、姑娘这么说可折煞小的了。”
其实马老板之所以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部分真相,是因为他还有些做贼心虚的成分,欧阳公子的确托他卖铺子并隐瞒幕后卖家,可他当时看欧阳公子给的价钱很低就起了贪念,不过又怕被发现,就只敢私自加价了五两银子。
马老板以为叶青与欧阳公子交情匪浅,已经从欧阳口中知道了实情,才会因他当初私自提价的事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因此叶青只要半真半假说上几句,就能诈出马老板的真话来,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了。
叶青原先只是猜测铺子是李修祁当初想法子半卖半送给她的,却没想到又扯出来一个欧阳公子。
她当然不认识什么欧阳公子,世上也不可能有哪个冤大头非要送铺子给她这个陌生人,而且那人还熟知她无功不受禄的性子,出了个相对可信的低价,好让她把安心铺子买了去。
想送她个铺子还要用上计谋,如此这般的煞费苦心,心思弯弯绕绕,除了李修祁那家伙,叶青真还想不到有其他人选。
所以这欧阳公子,究竟是李修祁本人扮的,还是他的手下呢?
马老板见叶青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迟迟不语,吓得浑身发软,仿佛一条被抽了骨头的鲇鱼,从椅子上出溜下去瘫软在地。
“姑娘饶命,求姑娘替小的向欧阳公子求情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这桩差事吃饭,小的自知不该从中贪了五两银子,小的愿意赔偿姑娘!算上半年的利钱给姑娘七两银子如何?还请姑娘莫要在欧阳公子面前拆穿此事啊!”
马老板此时仍心存侥幸,既然来的是这位姑娘,说明欧阳公子很可能还不知晓此事,不然以欧阳公子一贯的规矩,他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喝令滚蛋了。
于是他颠三倒四地说自己错了,恳请叶青帮着隐瞒,好让他不至于丢了差事。
叶青愕然,来之前她根本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收获,原来马老板只是这间牙行的掌柜,并不是真正的老板。
不过她面上仍是淡淡的,丝毫看不出情绪,“我尽量吧,不过你家那位主子应该很有自己的一套,就算我不说,你也未必能遮掩过去,我先告辞了,马老板还是自求多福吧。”
叶青没有拿马老板给的银子就出了牙行,她看马老板也不像能知道更多内情的人,继续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随便拈了个由头离开。
至于那银子,本来也不是她该拿的,就留在牙行由那欧阳公子自己处置去。
时候不早了,叶青本来想去王府,又临时改了主意先回家去,待吃过午饭再出门,以免上午出来太久让蒋氏担心。
回到家她才知道自己回来对了,黄叔黄婶两口子,还有黄小莺和刘福贵都来了,正在屋里更蒋氏闲话家常。我爱电子书 .52xt
见叶青进门,所有人目光投过来俱是欣喜之色。
黄婶先笑着拉着叶青的手坐到自己身边,“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小红小青两个姑娘也都要嫁人了,还是一前一后双喜临门,我跟你叔知道后都高兴的很,只是一直不得空,等到这会儿才来看有啥能帮忙的,你可别怪婶子来的迟。”
叶青浅笑着说,“婶子对我们的好,我都明白,咱们自己人不必讲究那些虚礼,婶子只管到时候去吃喜酒就是了。”
黄婶欣慰地叹息一声,“我看着你们长大,不自觉就当自己女儿一样,能看到你们跟小莺一样嫁的顺心,我也就放心了。”
虽说两家亲近无需见外,黄婶还是准备了礼物,两匹上好的织锦缎,两双绣鞋,两方罗帕,两对棉布素袜,给叶红叶青一人一份。
这些东西已经算是重礼了,更可贵的是绣鞋是黄婶和黄小莺一起做的,上面还绣了合欢花,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很大功夫做成的。
叶红叶青感动地收了礼物,向黄婶夫妇行礼道谢。
黄婶连忙伸手要拦,蒋氏道,“你们是长辈,为了给她们俩送大婚礼而来,这般重的心意,若是再不受她们的礼,倒是折煞她们两个了。”
黄婶听了这话才坐回去,安稳地受了两个姑娘拜谢之礼。
她当然知道叶青要嫁的不是普通人家,可无论要嫁的是王妃还是普通人家,这件事对她而言,都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要嫁人了”的大喜事而已。
待叶青重新落座,黄婶又看了眼黄小莺,表情就有了几分愧色,“小青啊,你爷爷奶奶是不是之前来过家里了?”
叶青颔首,“对,来闹了一场,想要分王府给的聘礼,没得逞就回去了。”
黄婶面上愧意更深,黄小莺头垂的更低了,黄叔和刘福贵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黄婶终是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是小莺的错,小莺你来说!”
她虽然最疼爱女儿,却不意味着女儿犯了错她也要包庇到底。
黄小莺从叶青进来起就低着头没说话,被点名了才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叶青。
“小青对不起,都怪我,我跟……跟……”
她羞愧又懊恼地瞥了刘福贵一眼,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怪我跟我婆母说,你要嫁进雍王府当王妃了,我让她别出去乱说,谁知道她转头就传的满村都知道了,叶家的爷爷奶奶也是听我婆母说才知道的。”
叶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就说嘛,这事儿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
蒋氏见黄小莺面色更加羞愧,忙瞪了叶果一眼示意她闭嘴别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