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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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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涵转头看向舫舱内, 发现韩玉与繁斐聊得正欢, 完全没理会李章明。李章明无人说话, 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喝酒。重涵这才意识到自己举止失当，怎能如韩玉一般重色轻友？
重涵与钟承止挪到李章明旁边。重涵对李章明问道：“竹松看那案子你有没什么内幕消息？成大人没去找你爹谈谈？”
“还确有。”李章明答道，“今儿一大清早就有人特地来告禀此事。昨晚那些中毒者被竹松看送到安济坊医治，先都只当是食物不洁吃坏了肚子，但服药后也未见好转，到半夜就开始死人。之后再诊察尚还活着的人, 仍诊不出别的病来。未到天明，中毒者就全死了。刑部那边细查竹松看的食物饮水, 查来查去也未发现有异。现在最怕是染上某种突发的疫疾，故有大夫建议早早把中毒者火化, 以免传染。查案这边又说火化了便无证据, 早上还在为此吵架。”
重涵不由眉头紧皱：“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我昨儿就在南山竹松看, 也中毒了, 当时也以为是吃坏肚子。”
李章明颇为惊讶：“你……没事吧？”
“幸亏承止，处理得宜，及时带我回家服了解药，又救了我一命……”
重涵说完转头看向钟承止, 十分想亲上去，又心知不能太过，只能把钟承止手拿到自己腿上紧紧握着。
李章明转而问钟承止：“承止, 这是什么毒, 你为何能解？”
钟承止拿手指点了点自己侧额：“此毒非是攻的肠胃, 而是攻的脑子，令人自觉肠胃不善，疼痛欲吐，并非肠胃有损。定力足够的话此毒不足为惧，清了毒性便毫无影响。但寻常人不会有这种定力，吐久伤身，至气津过虚便再难以回天，并非因毒发至亡。若诊疾一直往肠胃之疾方向诊，那定是诊不出的；查毒若往伤身之毒方向查，也是查不出的。”
钟承止把目光转向重涵：“此毒说大不大，因为毒不伤身，但说小也不小，有人积忧成疾，就知脑子影响多大。故这几日你就别指望我去你房里，待过几日确定你着实无恙再说。”
最后一句话中有话，听得韩玉与繁斐都是一愣，原来两人关系已经到这步了。
李章明愣是没听出来，还莫名其妙地问：“去涵儿房里作甚？”
钟承止一笑：“没什么，涵儿对我近日着装颇有意见，要我去他房里改改。”
李章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钟承止，然后十分认真地回道：“我未觉有何不妥。承止样貌绝色，无论何样着装都令人赏心悦目，涵儿不必多费心。”
其他人听罢也不明说，全在一旁哧哧地笑。
重涵忍不住接道：“不行，样貌绝色更须慎重衣装，不然岂非浪费了样貌？过几日必要来房，待我里里外外细心调改。”
这下重涵才明白，为何昨日钟承止与景曲同样中了毒，却和没事一样，就自己如此狼狈。是因为内功差距巨大？还是昨日自己根本就没了定力可言……
李章明不知这两人是在拿着自己调情，只当重涵又在打趣，便未多理会。李章明还在想南山竹松看的事，说道：“承止懂得甚多，这情况最好与大理寺说一说，免得他们查无头绪。我要我爹去引荐一番。”
“你与他们说了便可。”钟承止回。
“不。”李章明摇头道，“承止来日也要入朝为官，这等博学须得以善用，我爹得知也定会如此认为。”
李章明说罢举起酒杯，五人便都举杯相敬，仰头一饮而尽。
李章明这憨直敦厚在某些方面迟钝到底的性格，给重涵提供了新的调情方式，他与钟承止两人一唱一和，拿着李章明玩得不亦乐乎，倒是也不冷落李章明了。韩玉与繁斐时而对视几眼，对李章明表示无尽怜悯。
赛龙舟结束，游河继续。御水河上画舫缓慢穿行。
天色逐渐转暗，画舫上灯笼亮起，水泛金鳞，临水道两侧繁灯栏影。
钟承止他们的画舫在御水河上游了一圈，就快行回御水珠，一艘同样的霞凌阁画舫迎面行来。两艘画舫皆是灯火通明，远远可见舫内一片珠歌翠舞，觥筹交错。
两艘画舫相交而过之时，几乎能清楚看到对面画舫里坐着何人，正在作甚。
“海云今日不要太晚，明日一早便是传胪大典。若是中个一甲，你那早亡的爹定要含笑九泉。”
“现在就足以含笑了，少年登科凤毛麟角，以后前途无可限量。”
“多谢韩大人赞赏。晚生不敢妄想一甲，只希望朝考得个好名次，进入翰林院。”张海云回道。
“这个不用太过担心，但还是须尽力而为。”
张海云见礼：“晚生明白，一定全力以赴”
“成大人？”
成渊正望着钟承止的画舫交错而过，几人在舫上交谈甚欢，重涵时不时就在钟承止耳边低语，亲昵之意尽显。
“抱歉，本官在想竹松看的案子。”成渊回道，仍望着船外。
“这案子甚是蹊跷，成大人觉得如何？”
“觉得与去年临帮漕船中毒案似有关联，须再去好好查看一下那边的案卷。”
“成大人难道想去江南一探？”
成渊轻轻一笑：“烟花三月下扬州，既是公事又可观景，何乐而不为？”
……
夜色迷醉，水泛霓虹。
钟承止一行的画舫回到霞凌岛，韩玉又去了霞凌阁内场。李章明一家还在慢慢下舫，有老有小，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重涵与钟承止便先行告辞，沿着霞凌道走回马车处。
今日的霞凌道不似平常空空荡荡，整条道上零零散散都有行人。于是重涵与钟承止未多说话，两人手牵着手，一晃一晃地慢慢向前走。
重涵时不时转头看向身旁的钟承止。钟承止不管是看向重涵，还是望向前方，面上总带着那浅浅的微笑，宛若化雨春风。
重涵觉得心里堵着说不出的东西，他拽了一下钟承止的手，两人驻足，相对而视，却又什么都没说。
忽然，临水道传来隐隐喧闹声，朝那方望去，一小处夜空，烟花灿烂，五彩斑斓。
这是哪家居然在清明放起了烟花，把烟花当爆竹用了？还是哪人喝醉乐过了头？又或是谁想为这不知该悲伤还是欢愉的日子增添一丝色彩？
不过在繁华的京城，何事足以为奇？
霞凌道上的人全都惊诧地停下脚步，仰头观赏。
重涵看着望向天空的钟承止，轻轻在其侧额上吻了一下。钟承止转过头来，笑了笑。都未发一语。
烟花很快就消散，毕竟不是该放之时，估计只是哪位图了个开心。重涵与钟承止迈开脚步，手牵手走回了马车处。
路上依然持续着节日的纷繁，夜市比平日更加热闹，不少沿街作乐之人。
回到马车上狭小的空间里与钟承止独处，重涵故态复萌，又开始蹭在钟承止身上。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从那日学子聚会明了自己心意开始，即使扣掉其后会试的九日，也近足月，为何要到昨日才踏过那步，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可以抱着心爱之人的时间……
车外灯火流转，欢笑笙歌，灯光如烟火般画着一条条闪光的长线飞向后方。
车内光影昏暗，呢喃语声，仿佛与外面繁闹纷杂隔绝的一个静谧世界。
“明日要传胪了。”重涵在钟承止耳边轻语。
“嗯。”
“我们的赌约……”
“当然还是生效的，你若赢了，我何事都会做。”钟承止笑着说。
重涵压在钟承止身上轻轻吻着他的脸：“若是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何事都好，现在就可说，不管我们谁在前头，我都应了你……”
重涵吻到嘴唇，又把舌头伸了进去，缠绵许久才分开：“若是我赢了，你什么都不用应我，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待在我身边……好吗？”
钟承止看着昏暗中重涵与自己些微分开的脸庞，双眸中情意几乎要满溢而出。钟承止抬起手摸了摸，没有回话，又吻了回去……
……
马车穿过喧嚣，驶回重府。
殿试，清明，短短两日，却好似过了一个春花秋月。
钟承止想要重涵睡个好觉，其实他不知重涵当夜根本无法入眠。
重涵只觉得自己身在五光十色的烟花美景之中，只是烟花最美之刻，即是消亡之时……
重涵转头看向舫舱内, 发现韩玉与繁斐聊得正欢, 完全没理会李章明。李章明无人说话, 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喝酒。重涵这才意识到自己举止失当，怎能如韩玉一般重色轻友？
重涵与钟承止挪到李章明旁边。重涵对李章明问道：“竹松看那案子你有没什么内幕消息？成大人没去找你爹谈谈？”
“还确有。”李章明答道，“今儿一大清早就有人特地来告禀此事。昨晚那些中毒者被竹松看送到安济坊医治，先都只当是食物不洁吃坏了肚子，但服药后也未见好转，到半夜就开始死人。之后再诊察尚还活着的人, 仍诊不出别的病来。未到天明，中毒者就全死了。刑部那边细查竹松看的食物饮水, 查来查去也未发现有异。现在最怕是染上某种突发的疫疾，故有大夫建议早早把中毒者火化, 以免传染。查案这边又说火化了便无证据, 早上还在为此吵架。”
重涵不由眉头紧皱：“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我昨儿就在南山竹松看, 也中毒了, 当时也以为是吃坏肚子。”
李章明颇为惊讶：“你……没事吧？”
“幸亏承止，处理得宜，及时带我回家服了解药，又救了我一命……”
重涵说完转头看向钟承止, 十分想亲上去，又心知不能太过，只能把钟承止手拿到自己腿上紧紧握着。
李章明转而问钟承止：“承止, 这是什么毒, 你为何能解？”
钟承止拿手指点了点自己侧额：“此毒非是攻的肠胃, 而是攻的脑子，令人自觉肠胃不善，疼痛欲吐，并非肠胃有损。定力足够的话此毒不足为惧，清了毒性便毫无影响。但寻常人不会有这种定力，吐久伤身，至气津过虚便再难以回天，并非因毒发至亡。若诊疾一直往肠胃之疾方向诊，那定是诊不出的；查毒若往伤身之毒方向查，也是查不出的。”
钟承止把目光转向重涵：“此毒说大不大，因为毒不伤身，但说小也不小，有人积忧成疾，就知脑子影响多大。故这几日你就别指望我去你房里，待过几日确定你着实无恙再说。”
最后一句话中有话，听得韩玉与繁斐都是一愣，原来两人关系已经到这步了。
李章明愣是没听出来，还莫名其妙地问：“去涵儿房里作甚？”
钟承止一笑：“没什么，涵儿对我近日着装颇有意见，要我去他房里改改。”
李章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钟承止，然后十分认真地回道：“我未觉有何不妥。承止样貌绝色，无论何样着装都令人赏心悦目，涵儿不必多费心。”
其他人听罢也不明说，全在一旁哧哧地笑。
重涵忍不住接道：“不行，样貌绝色更须慎重衣装，不然岂非浪费了样貌？过几日必要来房，待我里里外外细心调改。”
这下重涵才明白，为何昨日钟承止与景曲同样中了毒，却和没事一样，就自己如此狼狈。是因为内功差距巨大？还是昨日自己根本就没了定力可言……
李章明不知这两人是在拿着自己调情，只当重涵又在打趣，便未多理会。李章明还在想南山竹松看的事，说道：“承止懂得甚多，这情况最好与大理寺说一说，免得他们查无头绪。我要我爹去引荐一番。”
“你与他们说了便可。”钟承止回。
“不。”李章明摇头道，“承止来日也要入朝为官，这等博学须得以善用，我爹得知也定会如此认为。”
李章明说罢举起酒杯，五人便都举杯相敬，仰头一饮而尽。
李章明这憨直敦厚在某些方面迟钝到底的性格，给重涵提供了新的调情方式，他与钟承止两人一唱一和，拿着李章明玩得不亦乐乎，倒是也不冷落李章明了。韩玉与繁斐时而对视几眼，对李章明表示无尽怜悯。
赛龙舟结束，游河继续。御水河上画舫缓慢穿行。
天色逐渐转暗，画舫上灯笼亮起，水泛金鳞，临水道两侧繁灯栏影。
钟承止他们的画舫在御水河上游了一圈，就快行回御水珠，一艘同样的霞凌阁画舫迎面行来。两艘画舫皆是灯火通明，远远可见舫内一片珠歌翠舞，觥筹交错。
两艘画舫相交而过之时，几乎能清楚看到对面画舫里坐着何人，正在作甚。
“海云今日不要太晚，明日一早便是传胪大典。若是中个一甲，你那早亡的爹定要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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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人？”
成渊正望着钟承止的画舫交错而过，几人在舫上交谈甚欢，重涵时不时就在钟承止耳边低语，亲昵之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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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甚是蹊跷，成大人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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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渊轻轻一笑：“烟花三月下扬州，既是公事又可观景，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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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醉，水泛霓虹。
钟承止一行的画舫回到霞凌岛，韩玉又去了霞凌阁内场。李章明一家还在慢慢下舫，有老有小，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重涵与钟承止便先行告辞，沿着霞凌道走回马车处。
今日的霞凌道不似平常空空荡荡，整条道上零零散散都有行人。于是重涵与钟承止未多说话，两人手牵着手，一晃一晃地慢慢向前走。
重涵时不时转头看向身旁的钟承止。钟承止不管是看向重涵，还是望向前方，面上总带着那浅浅的微笑，宛若化雨春风。
重涵觉得心里堵着说不出的东西，他拽了一下钟承止的手，两人驻足，相对而视，却又什么都没说。
忽然，临水道传来隐隐喧闹声，朝那方望去，一小处夜空，烟花灿烂，五彩斑斓。
这是哪家居然在清明放起了烟花，把烟花当爆竹用了？还是哪人喝醉乐过了头？又或是谁想为这不知该悲伤还是欢愉的日子增添一丝色彩？
不过在繁华的京城，何事足以为奇？
霞凌道上的人全都惊诧地停下脚步，仰头观赏。
重涵看着望向天空的钟承止，轻轻在其侧额上吻了一下。钟承止转过头来，笑了笑。都未发一语。
烟花很快就消散，毕竟不是该放之时，估计只是哪位图了个开心。重涵与钟承止迈开脚步，手牵手走回了马车处。
路上依然持续着节日的纷繁，夜市比平日更加热闹，不少沿街作乐之人。
回到马车上狭小的空间里与钟承止独处，重涵故态复萌，又开始蹭在钟承止身上。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从那日学子聚会明了自己心意开始，即使扣掉其后会试的九日，也近足月，为何要到昨日才踏过那步，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可以抱着心爱之人的时间……
车外灯火流转，欢笑笙歌，灯光如烟火般画着一条条闪光的长线飞向后方。
车内光影昏暗，呢喃语声，仿佛与外面繁闹纷杂隔绝的一个静谧世界。
“明日要传胪了。”重涵在钟承止耳边轻语。
“嗯。”
“我们的赌约……”
“当然还是生效的，你若赢了，我何事都会做。”钟承止笑着说。
重涵压在钟承止身上轻轻吻着他的脸：“若是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何事都好，现在就可说，不管我们谁在前头，我都应了你……”
重涵吻到嘴唇，又把舌头伸了进去，缠绵许久才分开：“若是我赢了，你什么都不用应我，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待在我身边……好吗？”
钟承止看着昏暗中重涵与自己些微分开的脸庞，双眸中情意几乎要满溢而出。钟承止抬起手摸了摸，没有回话，又吻了回去……
……
马车穿过喧嚣，驶回重府。
殿试，清明，短短两日，却好似过了一个春花秋月。
钟承止想要重涵睡个好觉，其实他不知重涵当夜根本无法入眠。
重涵只觉得自己身在五光十色的烟花美景之中，只是烟花最美之刻，即是消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