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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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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 钟承止留在宫里与孙煦长谈。
    钟承止对孙煦详细介绍了阴府, 谈了如今幽冥八大门派的情况, 以及整个阴阳两届的格局。钟承止再向孙煦询问了其登基以来朝堂上的形势,还有重家近百年与皇家的关系。这些阳间的细琐之事都是钟承止所不知的。随后俩人又商量了许多事,例如表面不做任何变动,钟承止新科状元的身份依然。状元作为殿试第一甲第一名直接授官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有需时做个钦差已足够。
    聊到夜里近三更, 孙煦要人给钟承止安排了住处,于是钟承止未回重府。
    重涵在家里等着钟承止回来直至深夜, 却只接到了钟状元留宿宫中的消息。
    次日,继续进行着殿试发榜后的各项仪礼。
    新科进士们在状元的带领下入宫, 上表谢恩。之后再前往孔庙, 行释菜礼祭孔。如此忙了一天, 钟承止一直都在队伍最前方, 重涵只能远远望着,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祭孔后,钟承止又去了一趟宫里,直至深夜才回到重府。但重涵并不知道, 以为钟承止同前日一样留宿宫中。
    再次日,朝考。
    重涵又是天没亮就要起床入宫做文章。朝考试题奏疏、律诗各一道,花去了一整个上午。重涵浑浑噩噩地写完考卷, 与李章明几人走在出宫路上。
    李章明看着一脸没睡好的重涵:“你怎越来越没精神了?承止说了什么?”
    “他根本就没回家!一直在宫里在。昨日祭孔又完全没能说上话。”重涵的烦乱已溢于言表。
    “……”
    三人对着这个几乎完全不认识的重涵, 面面相觑, 但对象是钟承止……都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
    “今日他说不定就回去了。”李章明只能如此安慰道。
    重涵:“宫里住那么好,还回去干什么!重府有什么好的!”
    一名新科进士,即使是状元,居然能留宿宫中,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张海云听说后早就觉得奇怪,便凑到重涵身旁问道:“陛下找承止何事?”
    重涵:“人都没回来!我怎知道!”
    “……”
    三人发现重涵是说啥都要吼了。韩玉走过去搂上重涵的肩膀:“咳……涵儿,其实你的心情我颇为理解。想我等了繁斐两年呢,你这才两日……”
    重涵看了一眼韩玉,对这家伙有点发不起脾气,声音小了一些:“他要是繁斐就好了,我早把他赎回家了。爹再怎反对也无用,我找娘也要赎回去。”
    韩玉:“你还能找重夫人,我都没有能找的,你给我想个法子啊。”
    “……”
    说到了韩玉的伤心事,于是李章明与张海云就变成对着两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成人之交,十七八|九。不遇事自道无所不能,遇事才发现,自己仍不过一半大孩子,依然在长辈的身影之下,脱掉外衣,一无所有。
    被韩玉弄得忧郁加成的重涵回到重府。魏老走来说:“老爷要二少爷去书房。”
    重涵穿过院子,进到书房里。重绥温先问了几句朝考,然后指着桌上一堆庚帖:“涵儿你在外说钟承止是重家义子?”
    “……”重涵早忘了这茬,一时语塞,“……承止救孩儿一命,孩儿视他为兄弟。”
    “……”
    重绥温对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钟承止义父,着实有点无语:“……无碍。这堆庚帖,都是媒婆来求亲的,有给你的也有给钟承止的。你们瞧瞧有没中意的,多是昨日宴上见过的姑娘。”
    “……”重涵瞅了眼那堆厚厚的庚帖,“……孩儿……还不想成亲。”
    重绥温抬起头看着重涵:“你不想,人家钟承止呢?你把这些拿去给他,他若有中意的,我们重家给他办了这亲事,也算是给你报恩。”
    “承止他……也不想。”
    “你又知?他同你说的?还是你们自以为的?拿去给他,免得说我们重家坏了新科状元的姻缘。”
    重绥温非是不知自己儿子与钟承止关系,又说道:“涵儿,钟承止不是你能把捏住的人。你早点断了这念想为好。自己也瞧瞧庚帖里有没中意的姑娘。”
    “……”
    重绥温并不强硬,重涵无可反驳,只能抱着一堆红色的庚帖回房,关上门,靠在门上,眼睛又红了。
    但他一丝也不想哭出来,把手中的庚帖往床上一扔。床头还有那日看杏榜之前钟承止给他的杏花断枝,早已凋谢得只剩一根秃秃的树枝。
    重涵往床上一扑,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又想起了钟承止救他第二日受伤趴在枕头上的样子……
    咚咚——下人在门口敲门:“二少爷,吃饭了。”
    “不想吃。”
    “那小的放在门口,二少爷饿了自己拿着吃。”
    ……
    咚咚——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我说了不想吃!别烦我!”
    “……”门外沉默了片刻,“……那我走了哦。”
    重涵猛一抬头。
    这是钟承止的声音。
    重涵马上从床上跳下,差点被落到地上的庚帖滑倒,立刻站稳,快速去打开房门。
    门外阳光洒落,宛若白羽飘下。
    钟承止逆着光的微笑面容,依然如化雨春风,温婉动人,被阳光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圈。
    重涵一把扑上去紧紧抱住,没出息地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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