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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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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临河街道走回小樊楼, 今日帮忙的清帮弟兄有不少正在一楼喝酒吃饭。一起忙了一下午, 大家与钟承止已有些熟络。江湖人多是性格爽朗的自来熟, 此时见钟承止四人进来,立刻起身热情地打招呼。钟承止一边笑着回礼,一边跟着卫书水几人去了外场三楼的一间大阁子。
    樊可然、周太医、和尚,还有清帮六名今儿四处帮忙的香主与小管事,都聚在这间大阁子里。阁内的桌子上早已摆满了佳肴美酒,醪香扑鼻。有这么六个清帮的弟兄在,一阁子人谈谈笑笑行酒令好不热闹。见到四人进来,众人起身见礼。一番客道后,四人入席,钟承止向成渊介绍了一下周太医与和尚。
    和尚法号本湛,乃大相国寺的知客,正要去往临安参加佛诞日的浴佛斋会。成渊听后不禁多看了本湛大师几眼。知客在寺院里职务不低, 尤其大相国寺这种远近闻名的大寺院,知客通常都为德高望重的老僧人。而本湛大师看起来与成渊年纪相仿,居然能代表大相国寺出行, 恐怕是住持入室弟子之类的特殊身份。
    周太医全名周鹤永, 乃太医局判局。太医局提举通常由朝官兼任,未必通医事, 但判局却一定术精岐黄。周太医毫无疑问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医。近日临安新开了一家安济坊,需要安排人事并监察各项工作。医术不比寻常, 不懂之人完全一头雾水无从下手, 若是乱来, 出的是人命的代价。临安又为重地不可怠慢,故由周太医亲自赴临安督查安济坊事宜。
    本湛大师与周太医的船都是昨日才到。今日钞关出事,船只过闸进度恐怕会大受影响。不过周太医为朝官,并且有命在身,若是开口,插个队甚至提前开闸也不是难事。
    成渊还是问道:“不然周太医和本湛大师与我们一同走。我们坐的漕船,固然条件不佳,不过已排到了闸口,手续也早已办理完毕,明日一早即可出闸。”
    本湛大师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二位大人了。”
    佛诞日四月初八,确实无时日可耽搁。
    周太医则说自己还有几名学生明日才抵达临清,而且临安安济坊之事时间宽裕,无须急于出闸。于是周太医只向成渊道了谢,没有应下。
    此事言毕,大家举杯共敬,一阁人一饮而尽……
    杯倾酒入口之瞬间,钟承止与景曲便同时发现有异。俩人立刻把酒吐了出来。
    成渊坐在钟承止一侧。钟承止马上打掉了成渊手里的酒杯,站起身:“酒有毒。”
    阁子里其他人早已吞酒下肚。听到这句,所有人都疆住了脸上的笑容,呆愣愣地看着钟承止。
    钟承止走到阁子角落看地上的酒缸,缸内酒已所剩无几。想来在钟承止四人到达之前,众人已喝了不少。钟承止用筷子蘸了点缸内酒尝了尝,果然没错——酒有毒。
    钟承止又打开旁边两缸尚未开封的酒缸,同样尝了尝缸内酒……钟承止不由皱了皱眉……没毒。
    “酒里有毒?”樊可然站起身望着正在尝酒的钟承止,面色严肃地问道。
    “只有已喝过的这缸有毒,未开封的这两缸并无异样。”钟承止环视了一圈阁内众人,眼里绿光冥冥微闪,“我去一趟安济坊,给诸位调制解药。诸位请在小樊楼等候。此毒两刻钟内应无甚反应,其后多会腹痛难耐,呕吐不止。请诸位务必挺住,我会尽快赶回。”
    钟承止说完见了个礼,转身径直出门。景曲与成渊也随即跟上。
    走出小樊楼,成渊问道:“是什么毒?”
    钟承止脚下没停,转头看了成渊一眼:“你刚酒入喉没有?若已吞下一点,现在开始平心静气,勿要思绪过多,保持定神。这毒对你应该无甚大碍,注意调息即可。”
    成渊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此毒与南山竹松看的毒一样?”
    “嗯。”钟承止点头道,“但今日厢军所中之毒并非此毒,只是轻微刺激肠胃的毒,会造成上吐下泻不止。医术上乘的大夫都能解,即时对症下药便无碍。”
    “那为何会出现在我们这缸酒里?而且还仅只有一缸有?难道……”成渊边走边低头思索。
    钟承止摇了摇头:“我们后来才到,不好武断下结论,现在解毒为先。此毒如我早前所说,并非异猛之毒。不管毒|药本身还是其解药,所需的药材都不珍贵,只是种类繁多,熬制方式复杂麻烦。我与景曲本带着一些能解各种小毒的万用解药,但上次竹松看之事全部用完,还一直未有时间来制新。看来今次要多制一些以后备用。解药调配熬制时间要一两个时辰。你一会若觉得不适,一定要平心静气。”
    成渊点了点头:“你觉得此事与厢军中毒还有今日钞关大火,有无联系?”
    钟承止顿了片刻:“……今日后面之事还未与你细说,一会处理完中毒,我们再好好相谈。”
    成渊又点点头,三人匆匆地从小樊楼赶往安济坊。
    上次重涵中毒后,钟承止就对这种毒|药做了细致的研究,又要平安将有毒的菜渣带回阴府。阴府有更擅医药之道者能分析毒|药的成分,并总结特征。几番确认后,现在钟承止与景曲对这种毒|药也如同对寻常毒|药一样,入口即能察觉。离开京城之前,钟承止将随身带的解药全部留给了重涵,以防万一。
    到了安济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今日因为厢军集体中毒,用去了大量药材,有几味药材安济坊已无库存,凑不成钟承止的解药方。成渊不得不赶回小樊楼,看能否找清帮弟兄帮忙从别处调集些药材来。钟承止与景曲则留在安济坊先做其他准备。
    小樊楼里方才喝过毒酒的人,已经开始有中毒反应。情况最严重的是那六名清帮的香主与小管事,个个都是呕吐不止痛不欲生。其次是樊可然与周太医。他俩虽没像那六人一般痛苦得不成人形,也吐了好几次,面色十分难看。
    本湛大师和卫书水则无甚反应,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卫书水先将中毒几人都转移去内场有床榻的房间里,并安排人一一看护,自己则照顾着樊可然。
    成渊回到小樊楼说明情况后,卫书水赶快吩咐下面弟兄速到临清各大医馆搜集所需的药材。
    清帮弟兄们四处奔波,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药材凑全送至安济坊。钟承止与景曲早已把其他准备全部做好,药材一到立刻开始碾药熬药。此解药熬制过程非常复杂,对药材度量、加热温度与时间都要求极高。钟承止无法交由他人代劳,全程亲自动手。没停歇地又忙了一个多时辰后,解药熬制好,钟承止三人再速速赶回小樊楼给中毒几人服下。
    待中毒几人服药后状态都有好转,钟承止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夜已深,时过子。从一早出门到现在,几乎整整一日都没有喘息的时间。
    见再无他事,钟承止三人便起身告辞。樊可然情况虽有好转,但仍是痛苦难耐。卫书水没有心情多客气,只把三人送到小樊楼门口便赶紧跑回去照顾樊可然。本湛大师则与钟承止三人同行了一段路程,并约好了次日碰头的时间。
    分手时钟承止想了想,问道:“本湛大师,你怎么也喝酒了?”
    “阿弥陀佛。”本湛大师见了个合十礼,一脸正直,“一点意外而已,善哉,善哉。”
    钟承止笑了笑,心想这和尚也不是简单人物。
    回到久住仆家,钟承止要景曲去找掌柜随便点了些吃的。三人在钟承止房间里等了许久,小二才把饭菜送来。原来厨子都睡觉了,还是掌柜特地去叫醒的。看来掌柜本不想接生意,可又不敢对景曲这九尺壮汉说个“不”字。
    三人今日一整日就吃了顿早饭,此时全都饿成了鬼。小二一走,三人便风卷残云般把一桌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白日又是出入火场,又是东奔西走,忙碌不休。待吃饱喝足,心思一松,三人顿感彼此都有些灰头土脸,便一起去往浴堂沐浴。
    时已近寅,夜深人静。浴堂除了那个搓背仆役在守夜,空无一人。三人把搓背仆役赶到外面去守着,又包场似地泡起来。
    钟承止离得成渊远远的,与景曲坐在一起,对成渊说:“成大人,你今日未有喝得太多吧?不然下官可不敢与你靠得太近。”
    成渊笑了笑,故意走过去坐到了钟承止旁边:“为官今日甚是清醒,承止无须多担心。”
    于是三人横坐一排。成渊与景曲两个大个子把钟承止夹在中间。钟承止莫名感到……怎么有些不爽?
    成渊却很是自在地在一旁给自己沐发浴身。钟承止把白天从钞关追出去之后的事对成渊细细述说了一道。
    “巨大的船在天空飞?”成渊不禁有些惊奇。
    “嗯……”钟承止点头道,“这种东西,一定是班输派造出来的,但只靠班输派也不可能。要制造如此大一艘……可称为‘飞船’吧,需要的不仅只有技术与工艺,还须有大量的材料与人力。单说材料的购置都得花费百万,人力使用更是难以数计。即便班输派掏出老底来,也没这么多钱与人。反之,若有人能提供足够的材料与人力,只需找几名班输派的高徒提供技术,再花去一些时间,造出今日所见的飞船非是难事。故武断地全摊在班输派上亦不可取……”
    “哎……”钟承止叹了口气,“对于阴府来说,班输派与卢医堂是最为麻烦的两个门派。武学修养欲至巅,天资高于学识。武学门派若无天资之人能继承派中绝学,不仅门派会衰落,其派中绝学亦可能因一时无人掌握而中断传承。机关术与医术则不然,天资平庸者只要愿苦心钻研,亦能掌握七八。其知识也能落于纸墨,以文字传承。即便数代未有天资之人出现,班输派与卢医堂亦可不受影响安然度之。若门派中有人居心不轨……”
    钟承止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看向成渊:“……成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从阴府出来的吧?尽管出来时年纪尚小,也该知道阴府的意义。”
    成渊转头与钟承止对视了片刻,点了点头:“大概知道。”说着又把手放到钟承止背上。
    钟承止猛地站起身:“成大人!”
    成渊笑呵呵的,把钟承止拉回原处坐下:“搭一下背而已。重公子与章明之间不也时常如此吗?承止你太过敏感了。”
    “……”钟承止抱起手臂,斜睨着成渊,懒得理他。
    成渊搭着钟承止肩膀继续说:“还有两个党项人?”
    钟承止懒得再把成渊手推开,回道:“那个大块头拓跋让,穿的一身白衣,说不定是西夏皇族后人。”
    成渊另一手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么多年了……难道西夏遗族又想复国?”。
    “比起这些,那个青龙才最麻烦。分明一平庸之人,却可大动魂力。还听他们提到玄武,即必然有朱雀与白虎。不知其他三人是否与青龙一样,也不知是否仅此四人。若青龙此人并不特殊,而是……”钟承止皱了皱眉,“……简直不敢想象。”
    “拓跋让的武器也十分麻烦。力道远超人力,却又操作灵活如同四肢,我须全力才能抵挡。”景曲十分难得地插话。
    钟承止点点头:“但这种武器对材料工艺要求极高,起码量产不是那么容易……但……连飞船都做出来了……哎,这事真是难说,卢医堂也脱不了关系……”
    钟承止说着头往后一靠,却发现不是靠在池边而是靠在成渊的手臂上。钟承止立马将头弹了回来。
    成渊笑着把钟承止肩膀一拍:“与你说说钞关这边。今日会起如此大火,是因为那三人同时在书办房与鼓铸房放置了特殊的火|药。这火|药比战争用的火|药威力还要大。而鼓铸房有造币的熔炉,钞关隔几日便会把收的散碎银子熔化重铸成银元,以便摆放与运输。今日正好是开炉溶银的日子,火|药爆炸加之熔炉爆裂才造成如此大而迅猛的火势。这不会是巧合,定是早有计划。”
    钟承止:“他们的实际目的不会是抢钱,难道是钞关内的文件?”
    成渊:“可能性很大。钞关榷税的具体账目太过庞大,每季只理出粗账递交京城,细账皆在各钞关保存。钞关所收的总额与上交的金额本就有些许差别,包括铸银的火耗、运费等等。没有过大出入一般不会有人来查。水至清则无鱼,当权者无不明白此理。”
    钟承止:“但如果账目中真能看出端倪,就算没人来查,终归是个隐患……”
    成渊:“台谏官确实曾有翻地方旧账出来说事的时候。若朝中权臣谁被台谏盯上了,又真在钞关账目中留有证据,那销毁证据是最为稳妥一途。”
    “可若是就为对抗台谏,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临清钞关乃大华第一钞关,户部直属。如其陈年的账目中那么容易便能看出端倪,这皇上都换了,岂会留到今日才有人说事?若仅仅只是近两年的账目有问题,又何必这么大动干戈?”钟承止转头问成渊,“难道朝中最近有何风向不成?”
    成渊摇了摇头:“可说有,也可说没有。树大招风,即便如李参政这般德高望重,也时有台鉴官说上几句。以重家如今之势,重大人若全无人攻讦,恐怕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皇上。故与重家势力相关的纠弹之事,隔三差五即有。但除此之外,近来没什么新鲜事。”
    钟承止:“重绥温名声没李参政那么好,可面上也没做过什么无德之事。其地位是否能被撼动,终究是看看孙煦的态度。现在重绥温大小事都站在孙煦这边,就算他真有不轨之心,或孙煦真想办他,也不是好时机。而且重家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孙煦也没那么蠢。”
    “要叫陛下,若被人听到可不好。”成渊在一旁笑着说,手移到了钟承止腰上。
    钟承止不禁皱起眉头,发现这同性之间的接触,到底是正常还是调戏,还真是难以区分。
    成渊:“如你所说,陛下登基不过两年,年纪尚轻,还须依仗老臣。重大人也未在政事上一意孤行,反倒多站在陛下一边,而两位李大人常对重大人呈夹攻之势,如此便在朝堂上取得了一种平衡。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是最好的状态,拿掉谁都有些失衡。故我也不认为今日钞关大火只是个人污点这么简单的事,恐怕……”
    “……恐怕与阴府不无关系,那便是我的事了。哎……”钟承止说着头往后一靠,发现又靠到了成渊的手臂上,可也懒得起来了。忙了一整日到现在,困得不行,钟承止干脆把头一转,靠到景曲肩上,闭上了眼睛:“……可人家飞到天上,我又无法追。没有其他线索,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先继续去临安。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多少有些联系。理清其中的人际关系,不该是你们大理寺的活儿吗?”
    “今儿我就奇怪。临清这么重要的地方,知县怎会是如此无用之人?看了他一日,小坏事估计干了不少,但绝非敢犯大事的主。多半就是被人设来背黑锅的……”成渊边说边转头看向钟承止,却发现钟承止好像……睡着了?
    钟承止在景曲身旁时无甚防备,确实是睡着了。景曲一把横抱起钟承止,就这么只围着一条泡得透湿的布巾嘀嗒嘀嗒地走在客栈里。将钟承止放到房间床上,盖好被子,景曲才回浴堂穿上自己衣裳。还好大半夜客栈里没人走动,没吓坏了女客,不过又把浴堂门口那个搓背仆役给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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