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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前的钟承止犹被两把巨斧在瞬间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身形歪了歪,似乎下一刻便会在黑夜中血溅四方。
然而等少年再走一步,却发现钟承止身形再歪了歪,接着如夜雾般烟消云散。
少年感觉到脖子有些许发痒, 低头看去……
曦白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铜板抵在少年颈间。少年耳边传来了温婉如玉却又幽深如冥的声音。钟承止站在少年身后:“魂质不寻常,还以为非是凡人, 可点了睛明穴依然目视不明。小鬼, 你非是我对手,想留命便别再玩闹。”
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两个睛明穴,确实有微微发痛。刚刚弹出铜板之前, 钟承止先弹出了两块小碎银。被人摸得乌灰的碎银在带着绿光疾速射来的铜板衬托下根本不显,于少年闭眼蹲下回避的同一时刻,击到了少年的睛明穴。
“……凡……凡人……”少年垂着头, 身体有些颤抖, “……呵……呵呵……我当然!非凡人——!!”少年全然不顾钟承止正用铜板抵着自己脖子, 直接向前一迈, 手里的巨斧往身后重重砍去。
铜板在少年脖子上划破了一道切口,鲜血淌出。钟承止并未想伤少年, 加之巨斧砍来, 此时不得不拿开手后跃。
少年似乎浑然未觉脖子上正流血一般,走到空地边上的大树下, 转过身, 直视钟承止, 嘴角仍然高高翘起:“我不是你对手,那这样呢?”少年说完吹起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陡然间,钟承止与少年站的空地周围响起了窸窸沙沙的声响。夜幕中,数百个黑衣人从幽暗的树林间走过来,包围了钟承止与少年。每个人被裹着只剩双目,眼神空洞而茫然。这便是钟承止刚才选择直接出城的原因。虽然客栈有成渊、景曲与黑白无常,齐力对付这些人十分轻松。但这么多人若是真在三桥那般热闹的地方打起来,难免不伤到他人,也不知这些人会不会故意打伤寻常人。今日正好平安不在,钟承止只得独自以对。
钟承止面对着少年:“你想要如何?难不成以为这样便可要了我的性命?”
“呵呵。”少年再次将两把巨斧扛到肩膀上,“不是说过了,你做我们同伴即可。这么多人,我看你如何能逃得掉!!上——!!”
少年右手巨斧一挥,周围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得密不透风齐齐朝钟承止冲来。钟承止脚下一用力,跃空而起,直直朝着少年跳去。少年身后的大树上即刻跳下两个黑衣人挡在钟承止身前。钟承止打出两掌,气力隔空击出。但钟承止内力毕竟不像成渊与景曲,这样的隔空击打,在没有媒介的加成下仅仅只让空中两个黑衣人歪了身子,摔到了边旁。待两个黑衣人落地,钟承止面前的少年已不知去向,而四周的黑衣人改变了方向再次朝着钟承止袭来。
钟承止直接落到一个黑衣人头上跳出人圈往前奔跑。外围的大树上居然还有黑衣人不停落下拦在钟承止身前。但只要身周有一丝空隙,钟承止总能在躲过攻击的同时从空隙间跃逃而出。于是钟承止回避着前仆后涌的黑衣人一路向前,净慈寺与雷峰塔再次出现在眼帘之中。可……这也不是办法,若跑到了有人的地方岂不是白出的城。钟承止只能又往回转,身后最近几个黑衣人见钟承止迎面返来一拥而上,钟承止一发气力掀倒最前两人,又挥脚踢到其后第三人腿上,再一掌拍上了一侧袭来的第四人肩膀。
这一脚一掌都有适度用力,未打到内脏但能造成严重骨折,若寻常人根本无法再追击。可当钟承止绕向一侧跑远,回头看了眼,却发现这俩人爬起来,带着骨折弯曲的肩腿,继续追来。
钟承止再次回身,直接将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打到内脏重伤,口吐鲜血,正常人早已失去意识。但这俩人似乎毫无痛觉立刻从地上爬起,完全未被伤势所碍。
“呵呵呵。”少年的声音从某棵树上传来,“还未发现?你能逃又如何?除非你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不然这些人即便受伤只要手脚还能动便会一直追着你。你若逃回城内,他们便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知疲惫不知疼痛。就算你千招百巧,他们碰不到你分毫,难道你还能这样跑一辈子?等你精疲力尽那一刻,总会抓到你。你若现在投降,我们还是朋友,可毫发无伤一起回去。不然就等着被打得遍体鳞伤,我抬着你回去那一刻。不过放心,多重的伤都是能治得好的,大不了哪里坏了就换掉,但你生得这般好看,换掉岂不可惜?哈哈哈哈哈——!”
少年听起来还带着些许孩子稚气的笑声回荡在南屏山山脚的树林里,在夜色里显得如同鬼魅。就如这少年所说,如果钟承止一直逃,便是解不掉的局,体力总有消耗完的一刻,但这些黑衣人似乎根本不知疲倦。钟承止本想一一打伤让他们无法追击,但现在看来,除非打死,这些人就如没有意识的傀儡,仅受伤完全不会停止。
就刚刚打伤的几人身体伤势,这些人虽有异常,也确实是大活人,打死一个便是一条性命……钟承止已经生出一点疲倦,还在继续奔跑,想到底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哈。”少年看着钟承止又回过身几次打伤黑衣人,“你难不成还想着不重伤于人?即便你真想把他们全干掉,除非有本事一个不剩打得死透,不然他们还会爬起来。你居然还想着不拿人性命而逃?简直愚蠢至……”
少年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钟承止正极快地朝自己坐的这棵树上跳来。少年身旁还有两个黑衣人赶快跃出档在钟承止身前,少年立刻跳下树逃走,却感到身后一股寒风。一枝树枝如利箭飞速射来,从少年脸侧划过,顿时鲜血直流。钟承止再次被黑衣人围堵,只得又找有空隙的方向逃走。少年赶紧带上另两个黑衣人躲到了远处一棵大树上。
钟承止一边跑一边说道:“与其杀这么多人,杀你一个如何?”
少年见钟承止离自己还远,绝无可能直接跳过来,咬牙切齿回道:“杀了我,他们也会追你!有本事你就全杀光!”
少年音落的瞬间,又一枝树枝如利箭不偏不倚直朝少年胸前射来。少年身旁的黑衣人跳出,以身替少年挡下了这枝树枝。少年赶快换两个人带上往别处逃去。
钟承止依然在少年远处奔跑,声音远远传来:“既然要都杀,从你开始如何?”
明显,钟承止在靠声音从这么多人层层围绕中辨别少年的方位。少年让四个黑衣人分别围在自己四周,紧紧环绕,自己安稳地坐在中间:“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就算你能把这里人杀光,你京城有个相好吧!他就是个寻常人,我把他先抓到如何?然后把他做成只听我话的傀儡,你是不是就要来求着我了!逗得我开心就让他抱你一下哈哈哈哈哈!”
少年又准备待树枝射来便向别处跑去,等了一会却发现丝毫没有动静。少年站起身,从黑衣人身后朝钟承止方才的方向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