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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这荣家女也太彪悍了,将白相爷给抓得也太凄惨些……”
“娶了这种悍妇,惧内是肯定的,见到休书非但不恐,还打白相爷呢,真是应了歌谣:白相爷悲,夫人入门无夫纲……”
“连咱们……都被殃及了,刚刚还啐了我一口。”
荣慎甲见围观的人全部都在指责自己,憋足了气连啐出几口口水,咆哮道“啊呸……呸呸呸!一个个的看什么看,谁给的脸面,人不通古今,襟裾马牛;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
被荣慎甲骂得狗血淋头的不仅白敏中,还有被其耻笑的百姓们。
“滋啦!”一声,荣府大门敞开。
荣小九被程霏硬拉着踉跄的走出来,连掉头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不说荣老夫人,就算府中荣沆、荣沂、荣汀、荣潭聚在,哪个不比她年长,荣小九心里明白,拉她来不过是垫背用的,只要有丝毫不甚背黑锅的都是她,坏了名声的人也都是自己。
常言道:父母要亲,糯米要真。虽程霏算是她的亲姨母,但也如荣老夫人一样令她彻骨透凉,暗叹一句:人情冷暖啊!
休妻对于很多门风严谨的望族,是极大的羞辱,遂若是真遇到犯了七出这样的妇人,一般都是直接打杀,偷摸的捂起来。
因为这种败坏门风的外嫁女,会连累整个家族里所有的女子通通都会被看不起,这些受到牵连的女子无论外嫁与否,哪怕是被其婆家休掉,或退婚,或老死闺中,也都要认命,且不能有任何怨言。
程霏亲密地的挽起荣小九的手,一路笑里藏刀直到大门口,才见眼前宽路人满为患,张袂成阴,伸着脖子看着她们。
荣小九一见事态不好,连忙恭敬的垂眸,连呼吸都变轻了,仿若个透明人一般。
眼前的荣慎甲与市井泼妇无异,甚至更为泼辣,毕竟人家荣慎甲也是读过家塾的,这种明明知晓对错,却要拼命学坏动恶的人,只会比那些不辨是非之徒,更为狠毒。
霎时,程霏才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荣慎甲被丢休弃之事,比她预料的影响,还要严重得多。
看来从此,不仅北院要被人指指点点,她南院两个女儿的名声也都跟着被毁。跟荣府所有存着关系的家族势必也通通都要受到牵连,她们所有子嗣的议亲,都要受到讥诮,可想而知,日后出嫁、娶妻有多困难。
儿子倒还好说,可她的两个女儿该如何自处?
荣汀、荣潭可是都定亲了的,男方乃是邠国公莫淙与岐阳庄淑公主的两嫡子。莫太后早年丧子丧女丧孙,连着对于已故亲女岐阳庄淑公主的爱,一起都转嫁到两个外孙身上,疼得就跟眼珠子一般。
当初选中自己的两个女儿,一是因看重荣铉的位高权重,二是为了日后妯娌的关系和睦。如今两个女儿的名声都被荣慎甲给糟蹋了,莫太后如何会允许两个宝贝外孙同娶名声有污的两姐妹。
荣相府门外闹得人尽皆知,众人将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美女窝小说 o.
程霏艰难的迈出步子,手中依旧不放荣小九的衣袖,艰难地咧开嘴,赔了个笑脸,缓缓道“慎甲妹妹、白姑父,有话进屋再说吧,时辰这般早,都还没吃了吧……”
“叫谁姑父呢,叫谁姑父,和离书看见了嘛,他白敏中已不是荣府的女婿,我们和离了,和离了!”荣慎甲是一点没将程霏当做是大嫂,她这个大嫂根本撑不起硕大的荣府,在荣老夫人面前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白敏中瞄了一眼被拽出来的荣小九,对着荣慎甲,怒斥道“不可理喻,荣夫人好心请你进去,担心你这般损了颜面,跟你扯了块遮羞布挡着,这还错了?”
“哎呀,你个老不死的,怜香惜玉了?老娘告诉你,荣小九可是与武威郡王有婚约的,圣人赐婚的,就算你肖想也没有用。”
荣慎甲和离了,还是被净身出户,她恨白敏中的时候,同让怨着荣府,恨不得一下子也拉上荣府所有的女儿一起同坏了名声,尤其是曾经卑贱如泥的荣小九,如今却高高在上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恨。
白敏中看似怒火中烧,实则内心冷静,顺势将矛头调转,道“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是你侄女,亲侄女,红嘴唇上下这么一口碰,就将你亲侄女儿的名声毁了?”
提到这些荣府中金贵的娇小姐,无疑是给荣慎甲崩溃的情绪雪上加霜,暴跳如雷道“老娘自己的名声都顾不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荣小九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暗道:荣慎甲,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待日后回了荣府,咱们可就近了……
程霏对小姑子的这一通抢白,有些怯场,也不敢生气,令婆子们倒来热茶,招呼着横眉怒对的夫妻二人,想要全力稳住场面。
荣慎甲接过热茶,直接灌进嘴里,大喝道“噗!什么玩意儿,烫死老娘了。”
喷出去的热茶汤可一点没糟蹋,全都喷在白敏中脸上。
白敏中被抓的血印好不容易不再往外渗血,这会儿又被热茶泡开,白皙的面皮儿上粘着碧绿的茶叶,再配上鲜红的血珠,白敏中脸上仿若是仕女图的调色盘,七彩斑斓,甚是难堪。
但白敏中不愧是当朝宰辅,拥有极为强大的冷静自持,用官袍擦了擦脸上的茶叶沫子,拱手道“荣夫人,本官将荣氏送到了,这是和离书,自此后再无瓜葛……啊!”
荣慎甲哪能轻易放他走,跳起脚来对着白敏中的脸给上一拳头,紧接着又抬腿狠踢其裆部。
登时,白敏中疼得倒地不起,那未完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程霏拿着和离书,仿佛是烫手的火炭,想还回是不可能了,人白家不收,但她收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忽然瞧着垂手而立的荣小九,一把将和离书塞到了她手里。
程霏是外室女,没有受过正统家塾的熏陶,荣铉后宅又没有其她姨娘,她每日的任务就是伺候挑事的荣老夫人,其余时间都在督促子女,根本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昨夜又担心自己失了荣铉的宠爱,荣老夫人安排别的小狐狸精进后宅,分了自己的中馈大权,吓得战战兢兢的哭了整整一夜,今早被荣老夫人这一顿折腾,一直再强撑着。
乍见,荣慎甲将白敏中给伤得这么惨,还在不停的对围观百姓谩骂不疼,眼前是一阵阵发黑。
依偎在蒲嬷嬷肩头,气若柔丝道“县主,大伯母这身子实在是……实在不舒坦,便劳烦县主暂且拿着和离书,一起帮着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