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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观察使,晚辈有一粗鄙的下联,想试一下,担心作的不好,您多担待。”
莫泫卿知道小姑娘是个小财迷的性子,眼巴巴瞅着那一盘银元宝,好看的杏眸里简直闪闪发光,他只能陪着荣荛耍上一耍,换美人一笑。
顿时,席间传来无数鄙夷的声音,觉得这穷书生不懂规矩,又是个哗众取宠来的。
荣荛本半瞌着眼,一副闲人雅士模样,但忽然被唤回过神,只见尾席有人应声,眸子顿时闪过一丝窘迫。
这下联可是要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会儿竟要被一个不知名的黄毛小儿,抢了他的风头,但碍于颜面,不好表现出来,淡淡道“喔?说来听听!”
莫泫卿丝毫不惧周围人的神色各异,缓缓起身,走来到红毯中央,宛如毅力挺拔的青竹,宁折不弯,优雅拱手道“荣观察使的上联是:江浙浙江,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
晚辈的下联是:长江江长,九弯水中九道弯,弯、弯、弯。”
倏忽,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又一口的凉气,这口气吸得最厉害的当属荣荛。
这下联比他心中的下联,要工整而且押韵啊,嘚!这回儿胎死腹中了,连说出口都不用了。
不止是荣荛,众人皆在打量莫泫卿,只见他一身布衣直裰,站姿从容,寒门之身的他,站到众人面前却是波澜不惊,眉眼疏冷间带着矜贵。
这样的气度,让原本一堂嘲讽的人也息了声,陡然间静得落针可闻,好像因着他的到来,俗世的宴席才染上风雅之韵,他们全是陪衬的俗人。
荣小九瑰丽的眉目微闪,樱唇得意的翘了翘,心中美滋滋的,她就知道,自家男人是个有本事具大才的,不枉她一眼就认定了他,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眼神和品味可真好。
荣荛低着的头,眼底冷光乍现,脸部因着愤恨而抽动两下,双手握住桌角,恨不得将桌角掰断,这人抢了自己扬名四海的机会,他可是要脚踩诗仙的男人,这样平庸一世,他又如何甘心!
“父亲,最喜礼贤下士了,将九十九两白银送过去?”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只见来人梳着涵烟灵蛇髻,头顶右侧斜插着一支梅花金钗,左侧稍低的位置插着一支梅花纹镶珍珠颤枝金步摇,身着一袭正红色的对襟齐腰襦裙,脚上穿一双四色缎孔雀线珠袖鞋,正迈着步子姗姗来迟。
荣荛见了女儿不禁心中发怵,将脸上的怒意收起。
荣小九扫了一眼款款而来的女子,这荣軼仙算是她侄女,曾经也同荣荛一起来荣府住过的,心眼手段层出不穷,虽没有在明面上欺负过她,但可给荣燕出过不少的坏主意、损招。
其中郑颢与卢羽飞的事,就少不了她插手的影子,只不过她当时只偷听了一两句,知道的东西太少根本串联不起来,如今听了莫泫卿的话,再一联想,才窥探得一二。
荣軼仙的贴身丫鬟蒲草,将银子放到莫泫卿的席位上,荣小九欣然收下。
荣軼仙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莫泫卿,只见男子一身冰冷入骨的气质,苍劲如修竹的身形,一身肌肉硬挺,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异常,全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好。
眼前人比她躲在屏风后瞧,可清晰多了,人也更显得俊朗,绝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见他明明被众人嘲讽,却不卑不亢,姿容出众,仪态工整,荣軼仙心里更是喜欢上了几分。
荣荛瞧着女儿的目光,好似粘在了莫泫卿的身上,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作为个风流才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近期举行的几场酒宴,一方面为他自己扬名文坛来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就是给女儿寻个上门女婿,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入得了荣軼仙的眼,如今却看上了这个穷书生。
罢了,难得女儿喜欢,他又不缺银钱,只不过懒得处理政务,待招个上门女婿,手上的活计同样可以交给女儿操作,他给女儿好好撑腰,如此他便可更加醉心于学术之中,安枕无忧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誰?身上可有功名?”没有功名也不所谓,他在上面疏通一下,照样弄个进士及第给准女婿,不过最后一句荣荛没有说出来,万一提前说了,事情出了差错,又粘上他怎么办?
莫泫卿太熟悉这种赤裸裸的眼神了,他可是被逼着相亲了十几年,从会走路就开始相亲,不管是恶意的,或善意的,这些巴结的人,他都司空见惯。
荣荛与荣軼仙一个眼神的交流他就懂了,他虽未与小姑娘成亲,但是他一直拿荣小九当娘子对待,同娶妻无异,就算是娶妻了吧!
“晚辈莫沦涟,是岭南赶考的举子,家中父亲早亡,我随母亲一起改嫁,如今家中已娶妻……”
登时,荣軼仙神色大怔,身子一晃,面色发白,嘴唇翕动,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要他将结发妻子下堂吗?
一开始他本是可有可无,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让她无法忍受。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看上眼的男子,竟然已经成亲了……那有没有子女呢,若是没有子女,让他休妻,娶自己也好啊!
荣荛知道女儿的性子,一旦有喜欢的东西不弄到手,那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叹了口气道“可有子嗣?”
莫泫卿心中冷笑,面上一片从容,神色坦荡道“家中已有一子一女,刚好凑了个好字!”
他说的一点也不亏心,这一子一女是他早就打算好的,男孩长得像他,世袭他的王位,他亲自教小崽子习武学文。
再生个女儿像小九一样娇娇柔柔的,甜甜的唤着他父亲,待他百年之后,哥哥也可以给妹妹撑腰,不会像宿国公那般缺了倚仗,受婆家欺辱。
闻言,荣小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您了婚还没成呢,还一子一女?别再是想抱个宫里面圣人的小皇子、小公主玩吧!
感受到荣小九如同挨了雷劈一般的神色,莫泫卿笑得格外和煦,悄然侧头望去。
荣小九触到那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漆黑眸子,小心脏狠狠一跳,面色倏地一红,犹如天边绚丽的晚霞,红得耀眼夺目,惹人心醉,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荣小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泫卿瞅着那娇羞的小人儿,心头微微一荡,不禁眼底涌上万千星辰,嘴角向上一勾,认真的轻轻点头,儿子、女儿会有的,不要急,咱们三年抱两。ok小说吧 .okxs8.
荣小九真想拧一把他的脸,好生问问莫泫卿,你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你家皇舅知道吗?
荣軼仙不知二人的暗送秋波,背过身低着头,眼底积攒的泪水终于簌簌落下,怕被人察觉,遂不敢出声,哭得好不难过。
荣荛的左下手,坐着一位刚及冠的男子,手中紧紧握着杯子,因为用力手指都捏得发白了,这人是边舓的同胞弟边舕。
一年前,边舕被边妩儿安排在荣荛身边学习,不知不觉中就心怡上铿锵干练的荣軼仙,这个女子与旁的女子不同,她极为有主见,后宅、衙门全都能游刃有余,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有了荣軼仙的协助,荣荛根本不用操心,可以完全的沉浸花天酒地里,他羡慕不已,也想过荣荛的那般小日子,娶了她荣华富贵全有了,还不用瞎操心,可万万没想到荣軼仙根本没瞧上自己。
无奈下他歇了心思,只以为荣軼仙要找个仕宦勋贵子弟,却不想竟瞧上个家境还不如他的穷书生,那人的母亲竟然改嫁了,这都是什么人,他心里恨啊!
边舕起身,瞅着比他高的莫沦涟,想着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便高高昂着头用鼻孔瞧着对面的人,道“在下边舕,不知今日莫公子可方便讨教一番?”
荣小九与边舕没有边舓、边甜这么“熟”,这边舕从小就在外面跟着大儒游学,那大儒自然也是边妩儿托荣慎由找的夫子,所以在十几年里,也就见过单手数得过来的次数。
模糊的记忆中,边舕是个极为骄傲的人,
,只不过没想到会骄傲成这个地步了。
明明身高矮莫泫卿一头,走到他跟前却非要高高昂着头,用鼻孔瞧莫泫卿,这种将头后仰个大直角的感觉,有点像怕流鼻血的画面,很诡异,也很想笑……
莫泫卿本不想纠缠,瞄了一眼小姑娘,满脸的幸灾客户,还拼命掩饰着,心中甘甜,存着逗逗边舕的心思,微微颔首,以示愿意应战。
边舕昂的头太高了,一会儿还行,时间了脖子未免有些发酸,强忍着不适,“鸟瞰”莫沦涟,道“别说我欺了你,就还是对子吧,你随意出一个,一次决胜负!”
莫泫卿哪能在小姑娘面前输了面子,便有心难为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边舕,这可是边妩儿的娘家侄子,他当然要恨屋及乌,淡淡道“好,却之不恭,在下的上联是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这时,边舕为了摆出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继续高高昂着头,一手轻抚纱幔沉思,另一手摇折扇,不紧不慢,走走停停,看那气色仿若置身事外,好个云淡风轻。
一听莫泫卿的上联,猛地一失力,惊讶得差点将后脑勺挨到了足后跟。
这对子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五行,这一时半刻的他哪里能对得出,本以为他能踩着穷书生,赢得美人的好感,这回怕是又要铩羽而归了。
霎时,堂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忍笑声。
荣軼仙扶额叹气,心中尴尬死了,这个远房的表哥是个傻的吧,这在做什么?展示杂耍技巧的灵活性,搞活一下气氛嘛?
一时间,荣小九担心笑出声,失了仪态,用小手死死捂着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角都笑出泪水来了,这边舕不愧是游学回来的,可不是一边游戏,一边做学问嘛!
莫泫卿脸色一丝未变,若是熟悉的人,定会发现他嘴角有了上勾的弧度。瞅着小姑娘那调皮的小模样,心中那叫一个舒坦,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哄娘子玩的。
边舕努力将肚子里的文墨搜索个遍,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无奈间往荣荛那里求救,却发现荣荛也是一头雾水,同是斟酌思考的模样,隐隐觉得好像还不如他。
随即,边舕又偷偷往荣軼仙那边瞧去,却发现与她的婢子蒲草在窃窃私语,离得太远,声音太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再一细瞧,荣軼仙竟柔情蜜意的望着莫沦涟,赤裸裸的勾引!
这个贱人,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他做的这些都是在帮她好吗!
为什么就不能懂他呢?
一柱香燃后,荣軼仙大方的又给连点了两柱香。时间一点点过去,香一点点的燃烧成灰。
这时边舕发现他想低下头,脖子却不大听使唤,定是方才抻到了,这会儿也请不了大夫看诊,不然如何解释,说他自作自受的吗?
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勉强着稍稍侧过身,狠狠瞪着莫沦涟,一脸义正言辞道“你这是刻意刁难,此上联这世间便无人可对得出!”
莫泫卿脸色不变,一如既往淡淡的眸色,问道“嗯?是吗!”
边舕自我肯定的连连点头,道“自是这般,不信您问问在座的文人雅士,有谁能答得出?”
不待莫泫卿回话,荣軼仙借机对着席案上的雅士骚客,喊话道“诸位公子,可有哪位能对得出这五字下联?”
一干文人皆是你瞧瞧我,我瞅瞅你。
随后,一齐摇头,呐喊道“答不出,就是至死都对不出。”
“烟锁池塘柳这种对联只要找到法门,其实非常的简单了,板城烧锅酒,就非常虽有味道。要是想要有点意境的话,灯填镇江枫,想得简单点,就是:渔燃钟桥塔,皆可以做为下联。”
莫泫卿的每一字,都宛如砸在边舕的心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许久都未能缓过劲儿,脸色铁青的瞪着莫泫卿,他方才说一个人都答不出来,这会儿人家一口气连说了四个下联来。
赤裸裸的打脸啊!
边舕除了干瞪眼,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了,不还有手上的小动作,手指摸着袖口绣着竹叶纹的滚边,都搓得毛燥了。
众人本就都未答出,这会儿被点拨得醍醐灌顶,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