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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190)采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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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层看客席位上的户部尚书封敖,道“永福公主不愧是皇族公主,将‘反弹琵琶’的绝技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敏中不甘示弱,赞叹道“永福公主将《相思》入骨的思念,吟唱的身临其境,实乃绝妙,世间无人能睥睨!”
    他们早就听说,永福公主与芙蕖公主二人间的矛盾,此举无形中引领舆论导向,将李浓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荣小九舞艺极佳,在众人心中也落了下乘。
    “怎么还不见芙蕖公主上场?”封敖随口抱怨了一句,见莫泫卿一个冷眼扫来,悻悻的低下头,握着杯子品茗。
    莫淙与莫泫卿可谓是天生不对盘,一口闷掉杯中的绍兴陈酿,道“芙蕖公主估计这下是自惭形愧,不敢上场了!”
    “国公爷比圣人还着急?”莫泫卿英眉一挑,言笑晏晏,但眸底却闪烁着细碎的寒光。
    莫淙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皇亲国戚,仕宦勋贵,这会儿却被个后生含沙射影的训斥,心里堵得慌,但也不再言语。
    圣人还安静的等在那里,他被大明大放的点出来,总是不好再僭越,闹个没脸。
    上座的郑太后,对李浓的表现很是满意,但瞅着李怡越来越黑得脸色,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她想明白了,如今儿子是帝王了,不再是曾经角落里的的痴儿,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母子情分也没那么深,必须缓和。
    “咳咳,休要胡说!”郑太后佯装对莫淙怒斥,但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话落的瞬间,箫声响起,古筝轻弹。
    园中北面,引入温泉的小莲池上,无数雪白的梨花轻轻翻飞于碧波红荷之间,氤氲着沁人肺腑的梨香,众人均身处漫天花雨之中。
    “柳絮风轻,梨花雨细.....”宛转悠扬的女声,混在风中传来。
    骤然,只见一座丈余长的七彩霓虹桥,立于清澈湖水的朵朵红莲之上。
    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如空谷幽兰般飞身而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闪耀着霓彩七色光,头上的水晶玲珑花冠散发着潋滟之彩。
    随着五丈余长的蝉翼披帛,随风轻扫在湖面之上。那湖中一群群红色锦鲤不停的跃出水面,似乎在与此女一起偏偏起舞。
    此女不是众人口中躲起来的荣小九,又是谁?
    对于不会武功的她,自然找了惊艳世人的捷径,武威郡王府中有玄铁打造成的细丝,又寻了几个小滚轴,将这些安装在高阁之上,如此她便可灵活的飞上落下。
    没错,她是比不过具有多年童子功的李浓,但她最不缺的就是创意点子。
    垂花门下,太常官王暤将一双老眼瞪德溜圆,道“那套舞衣可是当年衡阳长公主,在先帝寿宴上穿的那件?”
    “果然是当年衡阳长公主的那件水晶留仙裙!”这种热闹自然少不了司天台夏官黄溟滓。
    “哼,不就是一件裙子,至于吗?”李浓脸上的喜意尽散,心中很是不满。
    黄溟滓心直口快,道“公主有所不知,此裙外层是数百匠人将一块巨大的水晶切割,颗颗打磨,那切割下的细晶,则令匠人切割成多边的形状,再由数百绣娘缝纫。”
    “不过如此.....有什么了!”李浓瞧见台下,莫泫卿温柔地注视着荣小九,气得手都发抖。
    黄溟滓就不是会看眼色的,捋着胡子,道“此裙子奇特之处不仅是细晶在阳光下闪耀出霓虹之光,还有水晶下面的布料,也非同凡响。
    从正面、从侧面看,在太阳下,在阴影里,皆是不同的色彩,颜色梦幻无比。《五行志》记载: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百鸟之状。”
    “待明日,本宫就做它七八十套的。”李浓不甘示弱。
    黄溟滓微微摇头,道“公主此言差已,此裙的颜色姝丽无比,令人不知其本色,既神秘,又使人向往,而数百年来整个皇族仅有区区数件。
    水晶裙虽是由尚方制作,但此裙需要万之鸟羽,采万鸟羽毛织成,只一件便是为旷世珍品.....与当年的百鸟裙相似,却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浓不知道荣小九舞衣的来历,但却知道百鸟裙,道“听说许多鸟儿因这衣裙灭绝。
    《朝野佥载》称安乐公主造百鸟毛裙以后,百官、百姓之家效之。
    山林奇禽异兽,搜山荡谷,扫地无遗。
    此后,百鸟裙被玄皇祖父下令废止,还当众焚毁了?
    那芙蕖这件是怎么个来历?”
    若是因一件衣裙,死伤千百只的鸟儿,可够这贱人喝一壶的了。
    “当年武威郡王的父亲,安西大都护莫铸,为讨衡阳长公主的欢心,说要送一件世上最美的衣裙,经多方打听,率领数万莫家军去岭南,亲自去捉鸟,可谓是煞费苦心。
    衡阳长公主心思纯善不忍伤鸟,又感动大都护的情深义重,遂仅从每只鸟身上取几根羽毛,将伤鸟儿饲养痊愈,便放生,所以用料也多得多,不是百鸟裙,而是万鸟裙。”
    这话也只有黄溟滓敢坦言。
    主座上的李怡见底下议论声越发严重,眉目冷凝,道“这是朕赐给芙蕖的,怎么浓儿心有不满?”
    “儿臣惶恐!”李浓最怕就是她父皇了,登时,不敢再交头接耳。
    此时,莲池上,荣小九腾空走在水面上。
    箫声骤然转急,她以右足为轴,玉手挥舞,数十条蝉翼绸带轻扬而出,落在红莲之上,被湖中的红色锦鲤夺去。
    锦鲤拽着蝉翼绸带在水中转圈,形成一个个漩涡,阳光下本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有了波涛。
    随即,她凌空飞到一水漩涡之上,水漩涡被闪耀着霓光的水晶莲鞋轻踏之后,每个水漩涡之上,便添上了一道七彩霓虹。
    荣小九脚踏七彩霓虹,轻扬着蝉翼披帛,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倏忽,自水上翩然飞起,一跃便丈余,娇小的纤足轻踏着朵朵红莲。
    她继续在湖中纤足轻点,踏着红莲之上的霓虹,跃到湖畔外围的樱桃树上,美目流盼。
    她拿出藏在树冠中的花篮,小肉手将一颗颗熟透的红樱桃采撷,姿态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青丝墨染,水晶仙衣飘逸得若仙若灵,宛若从梦境中走来,光芒万丈的凌波仙子。
    随着,荣小九飞身靠近湖畔,众人才看清芙蕖公主的面容,峨眉纤细,目若清泓,浅浅回眸,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仅是淡淡然笑,便不由得令人身心一颤。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荣小九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忘却了鼓起掌声,也忘却了赞叹。110文学 x.
    荣小九动作轻盈优美的采撷樱桃,很快便将长在最高点的大红樱桃,采了大半篮。
    随着飘忽若仙的舞姿,箫声渐急,荣小九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往主座的方向飞来。
    手臂轻挽着果篮,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清澈见底,流光飞舞,在飞荡着的蝉翼披帛衬托下,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一曲《凌波采樱》献给圣人,芙蕖祝父皇圣体康泰,祝大溏国运昌盛,愿世清平。”
    言语的同时,她飞身而下,足尖清点红毯,双手捧着果篮,恭敬的送上。
    夕阳下的她混身闪动着七彩霓虹,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
    好似花间飞舞的灵蝶,如深山中的冰魄,如潋滟的人鱼,出尘如仙,傲世姝好,恍若玄女下凡,说不尽的姝秀清雅。
    李怡一挥手,让莫泫卿接了过来,道“赏!”
    莫泫卿快步上前,接过果篮。
    二人相识一笑,一些尽在不言中,只可意会。
    荣小九用余光瞧着众人,他们全部都被惊艳了,从而皆未注意到绑在自己身上的玄铁线。
    就算是低调如她,也忍不住得意。
    她献上樱桃后,有在众人的视线里,飞身而起,回到了莲湖之上。
    随手摘了两朵红莲,握在手中。
    又拿出勤学苦练的功底将蝉翼披帛,转、甩、合拢握起,玉袖生风,跟着乐声典雅的舞动着蝉翼绸带,流水行云,若龙游,若凤舞。
    动作越来越块,连续几个凌空翻。
    “嘎吱,嘎吱,嘭!”玄铁做的钢线断了。
    荣小九在听到第一声“嘎吱!”之时,便察觉钢线一抖,心头一怔。
    她有过被摔下的意外,也不敢耽搁,赶紧急忙寻找落脚点,但她不知不觉竟踏着七彩霓虹,跃到了湖心处。
    刹那间,又是“嘎吱!”一声,钢丝抖得更厉害,无奈之下接着惯力,找了片三尺余大的荷叶,落脚其中。
    刚一沾到荷叶里面,便是“嘭!”
    随后便连一点拉力都感觉不到了,无奈下荣小九顺着力度坐在碧绿的荷叶中,她明白钢线断了,若是没这荷叶撑着,她便是落汤鸡,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五丈余长的蝉翼披帛随风落在红莲上,荷叶间,由于披帛的尾端,提前浸泡在鱼食里,这会儿被饿了许久的锦鲤纷纷跃出水面,争抢蝉翼披帛。
    之前为了方便她把蝉翼披帛的一端直接缝在半臂的胸带上,再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已是摇摇欲坠的大荷叶,哪里禁得起这群如狼似虎的红锦鲤拉扯。
    急得她都想哭了,眼下早已不仅仅是丢了颜面的事。
    湖畔的看客不仅在人数上成千上万,就是在官场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最重要的是自己倘若输了,李浓绝对不会放过莫泫卿,定会以此要求入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抿唇,不经意瞧见手中的红莲,嘴角微微勾起,伴着箫声,朗盛念着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微风徐徐吹着荡着涟漪的湖面,荣小九衣袂翩翩,轻灵的嗓音清扬而起。
    荣小九一边念着,一边佯装用小肉手把湖水洒在红莲上,实则将藏在袖兜里的鱼食放入红荷里,如此便可分散些饥饿红锦鲤的注意力了。
    随后对着湖面微微挥着手腕,红莲上的水珠便撒入湖水中,引得湖中的红锦鲤纷纷跃出水面。
    在数百道霓虹组成的千丈七彩霓虹映衬下,荣小九宛若佛祖座下的仙子,朗声念着心经,度化着满湖的锦鲤。
    阳光下的霓虹中的锦鲤,为了争抢大荷叶旁的鱼食,恰好从水底驮住了大荷叶,给荣小九挣得一丝喘息的时机。
    与此同时,湖畔上的众人如失了魂魄,惊叹声才此起彼伏。
    “本官原以为曲舞本是娱乐之事,但这回看见芙蕖公主的佛系仙舞,才知曾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兵部侍郎于琮激动万分,手紧紧攥着衣袖道。
    身着青色外衫的荣沂,一时失神将手中的折扇撕破,呆呆望着湖中,跃出湖面被红锦鲤围绕的姝丽倩影,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身着黛色儒衫的尹枢,手中本握着的杯子,不知不觉滚下桌子,惊艳道“哪怕是洛京第一姝永福公主,都远远不及芙蕖公主啊!”
    刑部侍郎严祁瞠目结舌,道“不提其她女子,就算是沉鱼落雁之容的西施、昭君,闭月羞花之貌的貂蝉、玉环,也均比不过芙蕖公主!”
    “说什么沉鱼的西施、落雁的昭君,芙蕖公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且出身高贵,冰清玉洁。
    定然是赛过沉鱼、跃过落雁、远超羞花、羞煞闭月。
    芙蕖公主岂是仅仅‘倾国美人’四字就能形容的!”
    身穿琥珀色直缀郓王李温,站起身痴痴的望着湖中的那抹倩影,遥遥伸出手摸着湖畔上的霓虹,不禁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头戴墨玉簪的李渼,也是仰慕不已,道“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李浓见众人全部被荣小九迷惑,将手中的帕子戳了个烂,都不自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世人都喜欢芙蕖,她所求不多,明明只是爱慕莫泫卿,为何就不能如愿?
    此时,别看荣小九如得道高僧般端坐着,那稳重得不起杂念入定的模样。但实则她已心惊肉跳的微喘,佯装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看似姝丽自然,实则是在抹汗。
    这三尺的荷叶哪里禁得住她一个大活人,这大荷叶如今已开始摇摇欲坠,荣小九内心不停低祈求着:我佛慈悲,快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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