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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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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公公恭恭敬敬回答,“回陛下的话,还没有消息。”
    其实从容锦承眯眼,到醒来,不过一盏茶时间,这期间周围一直很安静,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容锦承都应该是知道的。
    路公公就一直站在他旁边都没有离开过。
    但是他还是要问上一句,路公公有些担心,“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容锦承一摆手,“不必了,每次找他们过来,翻来覆去说的话就那么几句,朕听都听腻了。”
    说着一撑手,路公公立刻过去扶他起来。
    容锦承坐起来之后,路公公连忙跪在地上帮他把靴子穿起来,然后站起身,就要去搀扶,却被容锦承挥了挥手挡掉了。
    “你去,命人传午膳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路公公躬身退了出去,容锦承自己站了起来,负手款步踱到了内殿。
    皇宫里的每一座宫殿的格局都大同小异,内殿就是一些床,柜子,屏风,摆件之类的东西。
    外面路公公的动作很快就,原也是到了要用午膳的时辰了,所以御膳房一直备着,就等上面一传,立马就送过来了。
    路公公命人摆完桌,对立马恭敬地喊了一声,“陛下,可以用膳了。”
    容锦承挥了挥手,路公公立刻会意,“你们都先下去吧。”
    “奴婢/奴才告退。”
    容锦承一指旁边,“挑几样好的,跟朕走。”
    “是。”
    这些日子路公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过程,托盘是早就留下的。
    听到容锦承的吩咐,立刻从桌上捡了几样,整齐的放进托盘里,然后低垂着头,跟着容锦承往里面走。
    主仆二人走到内殿,容锦承转动机关,一面闭合的墙壁忽然缓缓移开。
    路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不多说,不说看,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听话的奴才。
    直到看见前面的那双龙靴再次动了起来,路公公才连忙跟了上去。
    那是一间密室,里面摆设简单却也雅致,亮着昏黄的灯火,一道人影坐在床上,背对他们。
    容锦承摆了摆手,“东西放下吧。”
    “是。”路公公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在了就近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陛下要跟里面的那个人单独说话,不希望有旁的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打扰。
    路公公退出去之后,床上的人立刻起身,正要下跪被容锦承一抬手阻止,“免了吧,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
    说着挪着步子走到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先吃点东西吧。”
    “多谢皇上!”
    容锦承甚有感慨,“说起来也是朕委屈了你,沐恒,你与朕多年情谊,若不是逼不得已,朕原本也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容锦承一声叹息,整个人都似乎老了许多。
    “陛下不必多说,这是微臣为人臣子当做的事情,况且我在这里,陛下一直优待于我,并没有委屈我。”
    苏沐恒还是当初那个苏沐恒,整个人收拾得精神而整齐,一点也不像是被关押囚禁的犯人。
    而且他每天三餐,都是御膳房精心烹调的美食,吃穿用度上面,一点也不差。
    再说,即便是真的要关押,容锦承也有无数的地方可以关人,不必非要关到自己的寝宫来。
    苏沐恒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因为,容锦承需要他在这里。
    把人放到这里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安全。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每天都亲自盯着,不会有任何闪失。
    “陛下,”苏沐恒匆匆吃了两口,“可有沐颜他们的消息?”
    容锦承摇头,“还没有,朕已经命人举国都贴上你要被问斩的布告了,如果他们还在凤来国的话,没有道理会看不见的,如果他们看见了,现在一定就在赶来帝都的路上,朕算算日子,再远的路,这两天也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苏沐恒思忖了片刻,“要不要微臣出面……”
    “不用。”容锦承断然拒绝,“你现在出面,他们可能连帝都都不用来了,看到你安然无恙转身就走的话,朕布了这么久的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辛苦一场,总不能连句话都说不上就让人给走了吧?
    “微臣是怕就,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们见面,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呵……”容锦承轻笑一声,“没有什么误会,沐恒啊,你把朕想得太好了。”
    他举国通缉容锦夜他们,起初的确是存了杀心的。
    因为容锦夜,是他最大的威胁。
    是一个,哪怕他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让自己寝食难安的威胁!
    可是啊……
    容锦承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有求于这个威胁,而且,容锦夜似乎……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希望。
    “陛下……”苏沐恒几次开口,欲言又止,“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容锦承“嘭”地一掌拍在扶手上,发出的声音动魄惊心,然而那扶手却是安然无恙。
    “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到现在,朕还是每时每刻这么问自己,可是每问一次,绝望就更大一分,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朕现在能做的,唯有为以后铺好后路。”
    才说了没几句,容锦承就扶住了额头,“朕有些乏了,你慢慢出,有什么需要拉铃即可。”
    苏沐恒连忙站了起来,“恭送陛下!”
    容锦承摆摆手,什么也没有再说,就这么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路公公站在入口处,恭恭敬敬地等着,“陛下,是否现在用膳?”
    “不必进来,朕乏了,先休息一下。”
    路公公连忙过去搀扶。
    容锦承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堆折子没批呢吧?”
    不能打草惊蛇
    “是。”
    那些折子有些是半个月前就送来的,不过皇帝想来批阅奏及时,通常会把奏分为几类。
    需要立马批阅的,需要找大臣商议的,以及可以缓一缓的。
    但是再缓,也不会缓超过半个月。
    只是……
    近来皇帝陛下感觉到疲惫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但却每每如睡,睡眠都很浅,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醒。
    醒来之后仍旧是疲惫。
    路公公在旁边看着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医也反反复复请了很多次了,每次都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要多注意休息就好。
    别说陛下现在不愿意找那些太医来瞧,连路公公自己每次听那些话都觉得耳朵都能听出茧子来了。
    容锦承想了又想,他似乎想要去把那些折子先批完,但是他的脚一动,立刻身体就不配合了。
    试了一试,最终还是放弃了。
    摆摆手,“还是先扶朕到榻上去躺一会吧。”
    “是。”
    路公公连忙扶着容锦承重新回到了刚才那张榻上躺着,回头看了一眼摆了满桌却一筷子都没动过的食物,轻轻一叹。
    伺候容锦承睡下后,又去找人过来收拾下去,放到御膳房热着,以备主子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都能立马热的送过来。
    这边刚刚安排妥当,悄无声息地把东西都撤下去了,外面突然一阵吵闹。
    路公公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什么人?”
    果然惊醒了身后刚刚躺下的人。
    路公公赶紧回身,小心翼翼道,“听声音像是玉贵人,奴才这就去看看。”
    容锦承烦躁地一皱眉,“不管是谁,把人轰走,别扰了朕休息。”
    “是。”
    路公公暗暗擦了一把汗,快步退出了大殿。
    ……
    “夫人?”
    看到抱着容晚下楼的苏沐颜,下面的掌柜立马抬头微笑,“正好,主子刚回来呢,您就下来了,也是赶巧了。”
    “他回来了?”
    正说着,有个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只是他出去的时候是一身白衣,回来额时候衣服却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了。
    苏沐颜快步走下楼梯,“怎么变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容锦夜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躲官兵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家草垛里面去了,只是可惜了我这身新衣服。”
    苏沐颜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想要多少新衣服没有,有什么好可惜的。”
    人没事就好。
    还好她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受伤的痕接。
    “怎么样了?”确定容锦夜没事之后,苏沐颜边关心起了他到城中打探到的消息。
    容锦夜示意了一下,“我们上去说。”
    “主子、夫人,那午膳给你你们送到房间?”掌柜的十分善解人意。
    “好的,多谢。”
    苏沐颜说了一句,两人再次上楼,容锦夜自然而然地接过容晚想替苏沐颜抱着。
    不料向来喜欢爹爹抱的小东西这一次突然不愿了,扭捏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一个劲地往苏沐颜身上靠。
    容锦夜一脸受伤,“怎么了?这是?”
    “可能觉得你身上脏?”苏沐颜给出了一个猜测。
    容锦夜顿时垮下了脸来,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把闺女交还到了苏沐颜手上,“这小没良心的,才这么点大就,居然会嫌弃爹了。”
    容晚哼唧了两声,对于重新回到娘亲的怀抱这件事感到很满意,于是不再去看身后容锦夜的脸。
    其实容锦夜自己也觉得,刚从天牢那张地方出来,又来抱女儿,好像的确有些不大合适。
    “主子,水给您送到房间去?”
    这时他们下面楼梯入口处,一个小二端着一盆清水站在下面仰望上面的两个人。
    不得不说,掌柜的办事真的太贴心了。
    “好,你送上来吧。”容锦夜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和苏沐颜先行上楼,否则狭窄的楼梯无法同时容纳三个人一起通过。
    小二抬腿手脚麻利地跟上。
    容锦夜一进门,立刻到旁边洗漱,不一会儿掌柜的已经把饭菜一通送上来了。
    容锦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重新坐下,“现在城中的消息是,你哥哥半个月前被带回帝都,据说是一路直接押送到天牢去的,因为你父亲爱子心切的缘故,一路追出去,许多人都是亲眼看着你哥哥被关入天牢的,但是那之后,大理寺并没有提审过苏沐恒,容锦承也没有要求见过你哥哥,所以现在,表面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哥哥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天牢之中。”
    苏沐颜蹙了一下眉,“什么叫‘表面’的种种迹象?”
    既然是表面,那深沉次的到底是什么呢?
    “表面就是……所有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可是至于苏沐恒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就在天牢,我不知道,因为毕竟我不可能直接去天牢看看他在还是不在对吗?”
    事实上他撒谎了。
    容锦夜刚刚才从天牢出来,可是天牢之内的防守,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他虽然进去了,却没有机会接近中心地带。
    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更不可能不理智地直接上去找人拼命,容锦夜非常清楚,他来天牢的目的,是确认苏沐恒的情况,而不是打草惊蛇。
    在里面呆了许久也一直没有看到突破的机会,算了算时辰,他就理智地退出来了。
    “那哥哥就应该是在天牢里,我们有没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从里面偷出来呢?”
    容锦夜摇头,“这个可能恐怕很低,天牢每一间牢房的锁都是特制的,有且仅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人出来,首先需要确认你哥哥在哪间牢房里,然后还需要拿到那把钥匙,再潜进去。”
    每一步的容差率都小到微乎其微,稍稍一个不注意,就会让他们救人不成,反让自己也一并被关进去了。
    而且,容锦承此举,明显就是想引他们出来,不可能对苏沐恒在的地方没有任何安排。
    “进去偷人的可能性太低……那这么说,只能等人出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和我想的一样。”容锦夜颔首,夹了一块松鼠桂鱼放到苏沐颜碗里,“不过,这样一来就需要等待时机,或者制造时机了。”
    “你所谓的时机……”苏沐颜顿了一顿,抬眸,“难道是指我哥哥被问斩的时候?”
    容锦夜颔首,“只有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不需要去考虑你哥哥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在那个时候他自己就会现身,而且,容锦承把事情弄得这么大,满城都贴满了告示,这一场行刑势必也会做得人尽皆知,到时围观的百姓必然不会烧,人多,我好办事。”
    苏沐颜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及无辜?”
    “我们的人的话,你放心,绝对不会伤及无辜,如果是容锦承的人伤及无辜,那他的麻烦恐怕比弄丢了一个犯人要来得大得多,所以,他们比我们更怕伤及无辜。”
    自古以来,道理都是如此。
    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哪个君王不想留下个好名声的,容锦承也是如此。
    到时候,容锦承的这个顾虑,就恰恰是他们带着苏沐恒安全逃离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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