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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许御医府。
猛地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床帐,许父的卧房,以及熟悉的摆设。许薰恍惚了下,几乎分不清楚今夕何夕,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她恍恍悠悠地下床榻,先去检查了下许父,发现人还在昏迷着。
而现在天刚刚亮,许薰揉揉眼睛拍拍脑袋,看自己,身子纤细,胸前隆起,发育正常,拿镜子看一遍,里面秀美的容颜令她松口气。还好,还好依然是许寻书这具身体,可是女娃娃、筇城、瘟疫……那些是怎么回事?依然是梦吗?可是在梦里时,她却相信那不是梦。
许薰记得自己在梦中,被楚王揽在怀里,然后她一句话就被扔到了地上,之后她就醒了,醒来却还是许寻书,不再是女娃娃。触手一阵温凉,却是随她一同穿越而来的那块古玉。
见到老朋友,许薰轻轻抚了抚,心略安,还好只是一个梦。
走到门口,许薰在门处略停了停,低头看地上,随即笑了。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脚步声竟不是一个。
许薰披衣而起,开门朝外走出,只见储嬷嬷一反先前之态,带着几名面相凶悍的粗使嬷嬷并小丫鬟,气势汹汹而来。
进门后,储嬷嬷神色凶厉,瞪着许薰,冷叱一记:“大小姐,还不快跪下?!”
“哦?”
许薰挑眉,“怎么回事?”
奴颜卑膝!这个储嬷嬷先前还一副老狗之态唯唯诺诺,现在这般凶神恶煞,必是是去她主人那里,受到了指派,腰板开始挺硬起来。
不过,这个下人敢让自己跪下,真是吃的教训还不够啊。
许薰想不透,一个下人,有资格让这府里的主人跪下吗?还有为什么要让自己下跪?
“储嬷嬷有什么指教?”许薰眉眼淡冷,微笑如冰。
见许薰样子,储嬷嬷微微错愕,心里竟是咯噔一下,很是不安!她之前与大小姐打过交道,深深明白,这个大小姐似乎有些深藏不露,自己这回千万不能大意啊,否则再找了水准,可没有活路了呀!
“你杀了冰夏,你杀了人!”储嬷嬷语声凌厉,毫不犹豫地指责。
“冰夏死了?”
许薰微恙,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冰夏是个忠诚的丫头,许薰也正在找她,毕竟自己身边没个忠心耿耿的人,是不行的。但是,人居然死了。
眼看许薰脸上露出浓重怀疑之色,储嬷嬷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管怎样,凶手就是大小姐!
想透这个理儿,储嬷嬷往左右一施眼色,两个粗使嬷嬷就上前来锁许薰,“来呀,把她押起来!”
许薰冷笑,想抓我,门都没有!
她甩掉两旁的嬷嬷,神色冷寒:“冰夏死了,该报官府!”
“报什么官,府内就能处置了!”储嬷嬷冷笑,不能报官,这是夫人的意思,关于冰夏这件事,夫人早算计好了,只等着最后处置了大小姐,这整个御医府就再没了阻碍。
“既然是条人命,就该报官。何况——”
许薰目色锐利冷酷,她一个大小姐身份,现在却落到被下人给折腾的地步,真是没道理,“冰夏没签卖身契,现在人死了,储嬷嬷你想代替官府不成?!”
储嬷嬷孽笑一声,面上露出恶毒的表情,话也没说,一扬手,两个下人架起纤瘦的许薰,不由分说往外提拽。
“滚开!”
许薰有些功夫,前世身为医师,也兼而学了几招拿来防身。此刻出奇不意,踹翻拽住自己的下人,趁机跑出院子,并大声嚷道:“冰夏之死,必须报官,现在就去报官!”
“抓住她!”
储嬷嬷在后面尖嚎一记,一人架不住群狼,两个粗使嬷嬷终是把许薰牢牢抓住,一路押到府内的地牢之中。
这时,躲在院墙后的刘奶娘,悄悄地跑出来,偷偷往府外溜去。
地牢中火把燃起,四下一片黑暗,许薰被推进牢笼中,储嬷嬷慢慢走到跟前,隔着牢笼的门桀桀冷笑,“大小姐,没想到吧。你觉得,接下来,你会怎么样呢?”
许薰冷眼旁观,仿佛对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
而储嬷嬷看到她这副样子,立即认为,她这是不行了,成为阶下囚还能怎样呢,等着死呗!
“放心吧大小姐,看在你现在这么乖的份上,老身会给你准备一副好棺材,葬了你!”储嬷嬷没意思地哼了声,让下人把门都锁好,免得被大小姐逃出去。
她们一走,许薰若无其事的脸色,立即化作冰寒:现在储嬷嬷背后的继母和二妹妹,她们要对付的其实是自己!
许薰深知这牢里不能久呆,就跟储嬷嬷说的一样,她的小命就会被葬送在这里。到时候继母会放出话去,使外头的人们认为,许家的大小姐是自杀,这样继母就轻轻松松地除去自己这个碍眼的,同时掌控了整个御医府!
何况冰夏的死因也要查个清楚。
但愿这个刘奶娘,能够把官府的人请来!
许薰轻蹙眉头,环顾地牢,造型严密,除了把面前的锁打开,没有可以逃离的可能。算了,还是等刘奶娘吧。
此刻贴身放着的那块古玉陡然散发出一道温润的光泽,许薰朝四下看了眼,只看到火把猎猎的火苗形状,光怪陆离,像是魔鬼的爪牙。静得令人心悸的地牢,几乎能将人逼疯。
许薰咬牙:敢这样诬赖我,最好别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否则……哼哼!
御医府,许夫人韩氏院子。
储嬷嬷完成任务后,面上带着喜色,快步入院,进门便行了礼,对座中正在品鉴玉器的美艳妇人道,“夫人,老奴都按您所说的,办妥了!”
做完这件事后,储嬷嬷心里高兴极了,这下子没了大小姐,夫人可就成了这许府真正的女主人,一手遮天啦!
韩氏梳着云鬓,乌亮的发间斜插一枝鹊鸟报喜红玉簪,随着那张雍容美艳的脸微微转动间,那只玉簪仿佛仿佛朝霞映雪,无比华丽!
下首的储嬷嬷,看着夫人这般美艳的姿容,心里羡煞,却不敢有半点流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储嬷嬷询问,是否偷偷的去订做一副棺木,到时候,别慌了神,让人笑话了去。
而韩氏,仿佛没听见般,她悠悠地扬起那张美艳的脸,才不过三十多岁,皮肤却仿佛少女一般,涂得嫣红的唇微微开启,长声道:“许寻书得传了老爷的珍贵医术,可惜呀,就这么死了。”再历练个几年,说不定会是第二个许御医了。
“是啊是啊,”储嬷嬷赶紧附和,“大小姐她是太牵挂老爷的病情,这不才劳累以至疯颠成疾,现在无救了,也只能等着死啦!”
韩氏满意地点头,“不错,说得不错!”
储嬷嬷欣喜,琢磨着大小姐死后,自己得有多少奖赏。
这时韩氏站起来,简短地吩咐:“你现在便去吧,记住,绝对不能让官府的人知道!现在御医府已经是雪上加霜,不能再有半分差池了。”
“夫人放心吧,老奴办事您是知道的!大小姐被押在地牢,没有一个人知道,官府也不知道咱们府上死了丫鬟,待大小姐一死,外头的人也只知她是劳累以至疯颠而死,至于真相,没人会知道的!”
听储嬷嬷这么一保证,韩氏点头,轻轻挥了挥涂着蔻丹的玉手,示意她退下去。
“老奴这便去办!”
储嬷嬷一转身飞快地奔出屋子,这便去做最后一步:杀掉大小姐!
而韩氏走到门口,嘴角勾起抹冷笑,美眸凝望着储嬷嬷的背影。只是突然间,储嬷嬷竟倒退着返了回来。
韩氏一看,美艳的脸露出古怪之色,正想责问,哪料到储嬷嬷突然转回身,一脸的如丧考妣!而其后陆续地进来一群男人!
“夫人!”储嬷嬷怪叫一声,飞奔回来,指着那群男人,哭丧着脸道,“是京兆尹钱大人带人来了!”该死的,明明没有走漏风声,为什么突然会来了官府的人?!
听说是京兆尹前来,韩氏的脸瞬间狰狞。
强自抑制了一番,韩氏才压了下去,脸庞依旧美丽,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她提起绣紫色百合花枝有着百褶烫紫银边尾的裙角,施施然从屋内步出,迎了上去。
“钱大人,您是外宅男子,这般闯入妇人内宅,怕是不好吧?”韩氏盈盈说道,语气优雅,可是却并不良善。
京兆尹钱逢长得浓眉深目的,一看便不好相与。
他听到韩氏这么一说,当场回敬:“如今这御医府四面楚歌,本官能来是给你面子!”
一句话扇得韩氏美艳的脸青白不已,她正想摆出自己的娘家,结果钱逢根本不买账,直接迅疾道:“听说御医府出了人命案子!本官掌管这帝都之事,不过问不行!人在哪里,谁杀的,你去把与本案有关的人统统找来,省得本官动真格的,快去!”
韩氏气得绞紧了袖子,猛地拧过头,狠狠地盯向储嬷嬷,这个监奴,不是说没有走漏风声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屋漏偏逢连阴雨,韩氏想拒绝也不行,她灵机一动,让储嬷嬷找别的下人前来作证,然后糊弄钱逢,直接把人打发了就行,反正不过死了一个丫鬟而已。
不一会储嬷嬷把几个丫鬟嬷嬷找来,战战兢兢地说了情况。谁知话还没说完,钱逢震声要找许大小姐。
储嬷嬷惊得眼珠子都要脱框,目光闪烁地看向韩氏。
“书儿她病了。”韩氏轻轻巧巧地道,“现在不方便见人……”
“来呀,给我搜!”钱逢狮子大开口,口气大得恨不得把整个御医府吞下。
韩氏恼怒:“钱大人,你这样未免欺人太甚!”
钱逢冷笑一声,声音粗寒,语调阴森:“许夫人,别以为你有宋老王爷撑腰就能肆无忌惮!告诉你,现在的御医府不比从前,皇上刚下旨惩罚,你们府上就莫名其妙死了人!如果本官把此事禀报给皇上,圣怒之下,你以为御医府还能存在?”
韩氏倒吸口冷气。
对方说得不错,现在御医府雪上加霜,到时候怕是连自己都难幸免,还有彩儿。
左右思量之下,韩氏无法,只得让储嬷嬷把许寻书放出来。
拍拍身上的尘土,许薰朝前来放人的储嬷嬷轻飘飘地瞥了眼,随即大摇大摆地出了这地牢。
外面阳光鼎盛,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许薰伸手遮了遮眼睛,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身边储嬷嬷阴着脸教训:“大小姐,你最好小心点说话,否则以后的日子,将会是你想象不到的艰难!”
听到这话,许薰挑高了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她看向储嬷嬷那张抹着油脂的老脸,“啪”的声,挥起巴掌甩了过去。
储嬷嬷挨了巴掌,尖叫一声,就要上前打回来。
许薰也不动,就这样把脸伸过去让她打,并附带一句:“储嬷嬷,你个监奴敢打本大小姐,过会正好让钱大人看看!”
即将落在许薰脸上的巴掌,瞬间滞住。
储嬷嬷气得脸上肥肉直哆嗦,愣是没敢下手。
看她这副恶心样子,许薰抬起手,“啪”的声,又送了一巴掌过去。一连挨了两掌,储嬷嬷的脸一时不太能看了。
“走吧!”
打舒坦的许薰悠然说了声,当即朝继母的院子而去。
到了院门口,许薰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免得被人低看了去。谁知旁边的储嬷嬷条件反射,以为她要打自己,当场尖嚎一声,滚到一边去。
许薰:“……”怎么了这是?
这一声嚎叫,把钱逢视线吸过来,远远地就看见院门口一个穿着月白色洗得发白男袍的纤秀的女子,亭亭玉立。那男袍是被改做的,除此之外她尚保留着女子的发髻,乌黑如海藻般的青丝垂至腰后。只一眼,钱逢面上划过深意,这是许寻书!
待人走近了看,这许大小姐模样秀丽,举止沉稳,那双清冷的眼睛透着与众不同的成熟。钱逢神色略略安适了些,仿佛那股子横眉怒目的劲儿,瞬间消失了大半一样。
钱逢这时蓦地从椅中一起身,他高大的身躯有着绝对欺侵之势,语气更是绝决:“行了,凶手既然来了,来呀,给本官押回衙门!”
这话一落,满场都惊了。
“且慢!”
“等下!”
韩氏与许薰同时出声止道。
两人对视一眼,韩氏先开口:“钱大人,本夫人没指明书儿是凶手,你因何要带她去衙门?”
此刻的韩氏根本不是为了要救许寻书,她是担心许寻书进了衙门后,自己鞭长莫及,到时候这个眼中钉还是拔不除,岂不是妄费心机?!
而在韩氏话落后,许薰却道:“大人口口声声说本大小姐是凶手,不知你有什么证据?尸体查验了么?证词呢?动机呢?什么都没验,你说我是凶手?”
许薰的确是太吃惊了,她还以为刘奶娘请来的钱大人是救自己命的,没想到竟是催命的判官!
这还没审呢,就给自己扣上顶杀人凶手的帽子,帝都城中,天子脚下,这老钱,胆挺肥儿!
屋内一时沉默,钱逢斜眼睨了许薰一眼,面上透出研磨的神色,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然后他冲身边的手下吩咐,“去,按查案的程序来!”
手下应令,按府内下人指引,把冰夏尸体抬来,又将知情的都一一传到跟前问话,很快场内的人都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