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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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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面前一片黑暗当中，凭空出现了一滩血迹，左侧近似于半圆形均匀分布，但右侧却是一条笔直的血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无法向右侧流动一般。
看着面前的血迹，他在背包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体温计一般的装置，末端有一个小的吸管。
他将地面上的血液吸取了一些进入装置中，很快，装置中部的一块小光屏亮起，显示了血液的化验结果，以及相应的身份匹配。
“这滩血迹是莫秋水留下的，看来我没有找错方向，”杨树担忧地想到，“不过看这出血量······他的情况有一些危险啊。”
就在这时，一个生物从背后接近了杨树，触发了感应力场，但速度奇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重重地扑在了杨树的身上，从背后咬住了他的脖颈。
“咔嗞”脖颈处的能量装甲在利齿之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破裂声，已经撑不了不久了。
杨树此时也顾不得节约原生魔力，以最大功率爆发了一次能量冲击，将背后的生物弹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持刀戒备，感应力场全开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在他的身前，大约30c地方，有一个瘦高的人形，约有两米高，身材比例极度不协调，手、脚、脖子既长且细，躯干瘦弱宛如一根竹竿，头部相对比较膨胀，还长着一张大嘴，里面利齿交错。
“这是什么鬼东西？”确定这个生物位置的一瞬间，杨树就已经毫不犹豫地挥刀而出，不过心中却有一丝疑惑。
0.1秒后，在力场的感应中，刀刃应该已经触及到了那个生物的头部，但实际上杨树所接受到的手感，却完全不像砍中了物体。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木刀划过他面前的黑暗，重重一刀砍在了地面上，地面出现了几丝裂纹。
反震之力透过木刀传达到了杨树的手臂，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没抓住刀。
“怎么可能？”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胸部受到重击，连人带刀飞了出去，人影也脱离了他的感应范围。
在他的感应中，那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挥动手臂，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所幸，这次攻击被能量装甲挡下了大部分，剩余的力道对他现在美少女变身的身体素质而言，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刚才是我没砍中，还是它无法被纯粹的物理手段伤害？”杨树攥紧了手中的木刀，站立在原地，木刀上包裹着浅浅的银辉，他使用了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可以杀伤灵体，对那个人影应该也有效吧？”他有一些不自信。
然而，杨树等了近一分钟，那个人影也没有再度来袭，他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去找寻对方，只能收起了木刀，继续前进。
······
楚秋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皱了皱眉，思索着：“假设安依所说的是正确的话，惧蜃是侵蚀了男厕这片空间并将之扭曲，才产生了我们所看见的那个异度空间，但空间并没有与现实世界完全脱离。
也就是说，存在至少一个点，连通了异度空间和现实世界，而这个点很大可能就是我们进入异度空间时使用的隔间，现在惧蜃的影响力已经可以在现实世界观察到了，说明这片空间已经开始和现实世界脱离了······那么空间的稳定性下降的话，抵达异度空间也会容易得多，对模因条件应该不会再有那么高的需求。”
她走进了一间隔间，关上门，按动了一下马桶的冲水按钮，然后打开门，同时全神贯注感受着空间的变化。
一种冰凉的、仿佛跨过一道膜的感觉一闪而逝，被楚秋捕捉到。
门打开了，外面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情景。
“果然是扭曲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是镜像的，在靠近原点的地方，二者的相似度会很高，而且考虑到之前我和安依她们分别处于一个独立空间的情况，这个世界应该不是简单的二重镜像。”
忽然，楚秋的脸色一沉，想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如果不赶快找到莫秋水和杨树的话，他们可能会和这片空间一起迷失在混沌中啊。”
她走出隔间，环顾四周，略加思考之后，朝着男厕之外晦暗不明的黑光中走去。
走出了十余米，前方任旧是黑暗一片，楚秋提高了警觉，展开了她的感应力场，足有方圆十米。
感应到周围的景象，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么多？”
在她的周围，站满了和杨树之前所遇见那个诡异人形一模一样的生物，都垂着手、低着头，一动不动。
刚才，安依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把她所知的关于惧蜃的一切，都告诉了楚秋，其中就有关于这诡异人形的信息。
在《神鬼志》这本书中，它们被称作“欲相”，乃是由死在惧蜃影响范围内中的人的七情六欲所化，一般来说每死一人便生一副欲相。
欲相形似人，而四肢、脖颈纤长，有巨口、利齿，可以在惧蜃内任何地方出现，也可以随时消失，无法被物理手段伤害，对超自然能量的抗性也很高，倒是对于小宇宙、浩然正气等由精神力或意志力而生的力量抗性很低。
“信念之力，可不是只有矢九那家伙才会用呢。”楚秋的眼神冷峻了下来，握紧了双拳，拳峰上有青金色的辉光闪动。
那是武道真辉，由心而生，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再加上十足的悟性，领悟到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再加上一颗武者之心，才可以凝练出来，威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
而杨树，走在黑暗中，发觉了一件事情，
“我走了也快有小几百米了吧，怎么还没到头？刚才不是测出来只有十米宽么？”他疑惑不解地想到，“难道这里其实不是平坦的，而是中间有一个洞，其实我是在往下走，还是说这里的空间在不停地发生变化？”
这种疑惑让他开始思考起这处扭曲空间的具体结构。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的话，大概有这样几种空间：现实世界的公厕，通过隔间穿越到的那处有128个隔间的异度空间，打开门后抵达的那个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第二重公厕，还有就是那个放大版的男厕。”
“问题的关键似乎在男厕上面啊。”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必有蹊跷。
“姑且把那个有128个隔间的异度空间当做连接现实世界和扭曲世界的通道，那么打开木门后抵达的那个空间就是第二重空间了，”杨树思索了几秒，“就叫他里世界吧！”
中二值+30
“我们几个人的里世界是通过镜子连在一起的，而莫秋水所处的这个里世界和其它人又有明显的不同。”他又开始瞎起名字，“其他人里世界的洗手台旁都有一面镜子，而莫秋水这里没有，而且通过莫秋水的里世界还能回到‘通道’中去，感觉比其他人要高级啊······那就叫做‘linbo（边境）’吧！”
中二值+30
“这块宝石在里世界里面有定位、传送的作用，说明它和这片空间应该有很大的关联啊，为什么在边境里就没有用了呢？”杨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红宝石和钥匙，打算再研究研究。
不过他这一掏，就有了大发现。
原本，他周围的环境都是一片漆黑，视野只有周身20c右，连脚下的地板都看不见，但红宝石一拿出来，却发出了一股红光，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等等，既然这个空间中光与暗是倒转的，那么红宝石在这里能发光岂不是意味着······它可以发出黑暗？”杨树有一些震惊，“可是，黑暗不是没有光么，发出黑暗是什么意思？吞噬光么，那岂不是黑洞了？”
那股红光，在黑暗中并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向着一个方向延伸。
看见这一幕，杨树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
“理想是灯塔，照亮前行的路。”他歌颂着，“可算有自动寻路了，终于不用摸黑瞎走了。”
中二值+50
捧着红宝石，沿着那道红光，他继续前进。
······
楚秋收起了武道真辉，长出了一口气，她周围的空间，原本站满了欲相，此刻已经被清扫一空，地面上残留着一摊摊的液体，是欲相的残骸。
“在这种一片扭曲的空间里找杨树他们也不太现实，还是先找到宙石把空间脱离的过程停下来再说吧。”楚秋就做出了决策，“而且惧蜃估计也在寻找宙石，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宙石是每处空间存在的基点，无论是想要扭曲空间还是稳固空间，都需要通过宙石进行操作。
“之前杨树提到过的红宝石就很像宙石呢······算了，赌一把。”楚秋拿出了一张金属制的卡片，卡片上画着一根权杖，她输入魔力将其激活，一脸肉疼。
“带我找到杨树提到的红宝石。”她冲着卡牌低声说道。
卡片怦然消失，化为粉尘，在茫茫黑暗之中，指引出了一条道路。
“这个塔罗牌可花了我不少钱，千万要有用啊！”
被一群欲相胁迫着，杨树并没有过于慌乱，冷静地检查了一番自己当前的状态。
原生魔力大概还剩下十分之一，精神力消耗过半，【美少女变身（物理）】大概还能维持五、六分钟，精神状态良好，没有什么严重到会影响正常行动的伤势。
“呼，情况还算不错，基本保留了一战之力。”他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
欲相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很快杨树就抵达了边狱附近十余米的位置，那颗在远处看来并不算大的球体，现在真实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半径约有三米，悬浮在空中，离地米许的位置，似乎还在不停地自转，不过速度极慢，杨树并不敢肯定。
在红宝石红光的照耀下，球体内部依旧是一片漆黑，他眼中的世界就像塌陷了一块一般。
在他的右侧，大概十米的位置，一个人脸朝下扑倒在地，那条血路便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身下，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在他身下扩散开来，覆盖了一大片地面。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莫秋水。
杨树伸出一道原生魔力，感应了一下莫秋水的身体机能，他的胸腹部都有范围极大的撕裂伤，从伤口来判断应该是狼人所为，头骨还有些许凹陷，应该是遭受了重物打击，不出意外是受到了熊人的攻击。可以说，莫秋水受的伤要是搁普通人身上，连急救室都不用去，直接送火葬场，所幸，凭借修炼超自然能量带来的生命力和身体素质，他活了下来，呼吸和心跳都还在，只是极为微弱。
“呼，莫秋水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我怎么脱身了······”正当他思索之际，那些架在他身上的格式武器纷纷放开了。
“嗯？什么情况？”他有一丝惊诧。
那些欲相松开他之后，身体开始缓缓蠕动、汽化，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股水蒸气似的黑色雾气，飘荡在杨树周围。
他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那些黑色雾气，却摸不到，伸手带出的气流直接将雾气吹开了。
最后一个化作雾气的，是那个手臂化作利刃搭在杨树脖颈上，给了他最多威胁的欲相。
它在化作黑雾之前，它浑身的杀意的淡了下去，表情既不冷漠，也不狰狞，而是平静中带着解脱、担忧的意味。
在它汽化消失之后，一块徽章掉落在了地上，杨树俯身去捡。
盾形的徽章上有一个“v”字，中间横叉了一横，内白，外黑，是联合会干员的身份象征。
他周围的雾气，纷纷凝结了起来，汇作一股，向他的后脑中钻去。
他刚把徽章握在手中，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从后脑传来，下一秒，他就昏厥了过去，身体前倾扑倒在地。
不过徽章和红宝石都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
在他的灵魂空间之内，凭空出现了很多黑色的雾气，灵魂之书、象征异能位的正十二面体、异能位下方的红池，都开始颤动，抵御着黑雾的侵蚀。
“咦？”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在他的灵魂空间内忽然出现，带着些许惊奇。
无数记忆、景象、声色，裹挟着纷乱的情感和欲求，齐齐涌入了杨树的大脑之中。
他是不得志的中年医生，工作辛苦、晋升无望、职称也评不上，人到了中年还有些力不从心，天天被老婆嫌弃，事业、家庭都一团糟，身体也日渐发福、头发也日益稀疏。
每次上班途中，路过那间公厕时，他都会走进去，即使并不想上厕所他也会走进去，关上隔间的门，与世隔绝，没有患者的抱怨、质疑，老婆的唠叨、抱怨，领导的颐气指使、同事的肆意讥笑。
至少在这方狭窄的隔间里，他是他自己，徐勇进，一个曾经梦想着医者仁心、妙手回春的青年医学生，现在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中年油腻大叔。
他蹲在厕所里，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嘬了一口，烟雾被吸入肺部走了一圈，然后从口鼻中缓缓飘出。
“嗯，呵······”隔间里还有他因用力而发出的奇怪声音，“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都便秘三天了。”
他的话中满是落魄。
香烟缓缓燃烧，在他的身前堆起了一小堆烟灰，这已经是第三支烟了，然而依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算了，算了，再蹲会上班得迟到了。”他嘟囔着，擦了擦，提起了裤子，在马桶冲水的声音中，他推开了门。
门外的世界，破旧、幽深、腐败，他壮着胆子走出隔间，向左右看去，是无尽的黑暗和不断延伸的隔间。
······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装修工人，为了供孩子读书，荒了家里那几亩挣不钱的地，跟着一个同村的老表来到这大城市里，有着一把子力气，当了几年小工，现在混出了头，也算是个大师傅了。
不过，家里那老娘们整天打麻将，还嚷嚷着钱不够，也不安生带孩子，孩子成绩一天比一天差也不管。
几位老人身体也不好，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家里就指望着自己做工挣的钱过日子，这都两年没回家了。
他下了工，走在街上，看着自己肮脏破旧的衣服，和路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以及这个城市的喧嚣浮华，阵阵格格不入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他不由得低下了头。
“呯”的一声，低头走路的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名正低头玩手机的妙龄女子，身体强壮的他没什么感觉，女子却是被撞得身子一歪，差点摔进绿化带里，手上的手机也掉落在地，翻滚着掉出老远。
“干嘛啊你！走路不看道啊！”女子稳住身形后，当即破口大骂。
他想要辩解，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涂料染白的工装，又闭上了嘴，任由女子谩骂，走到一旁将手机将其递给女子。
“啪”的一声，女子看见屏幕碎裂的手机，来了火气，直接走上前一巴掌把手机扇落在地。
这一次，碎裂的不止是屏幕。
“你把我手机撞坏了还好意思还给我？赔钱！”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路人说了什么，他没听见，他只听见了一句：“我手机九千块，你不赔今天别想走了！”
如果一直有活的话，他一个月起早贪黑干到晚能挣六千块，和几个老表一起住地下室、自己做饭吃，一个月能省下来四千来块。
九千块，意味着白干两个月，家里还不得完全停摆啊！
他慌了，一个劲道着歉，把四分五裂的手机捡起来打算拼回原样。
他脑子里昏沉沉的，视线也一片模糊，觉得cq市这十月份的天格外的凉，身上却完全被汗打湿了，心里又憋着一股子劲无处释放。
九千块，他越想越慌，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女子的面前。
这下，他彻底没了解释的机会。
面对着众人的指责，他脑子“轰”一下炸开了，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路旁的一张长椅上，一股尿意泛起。
他往附近瞅了瞅，不远处就有一间公厕，他走了进去，看着光洁的地板和自己沾满涂料的鞋，踌躇了良久，才走了进去。
男厕里的小便槽前，站满了人，他觉得那些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一个局外人。
他受不了这种视线，到厕所隔间里躲了起来。
上完厕所，他坐在地板上——他不好意思去坐那锃光瓦亮的马桶，这才回过劲来。
“我的钱？”
他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门外的世界，破旧、幽深、腐败，他壮着胆子走出隔间，向左右看去，是无尽的黑暗和不断延伸的隔间。
······
不止如此，杨树还是年轻力壮、辍学打工的建筑工人，子丧父亡，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当清洁女工、做一些手工活勉强度日的中年妇女。
他体会着那些被惧蜃吞噬的人所经历的一切，思维漂浮在破碎的记忆之海里，身体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束手无策、不知所措。
边狱之前，倒下的杨树站了起来，表情呆滞，他丢掉了手中联合会的徽章，僵硬地将手伸入衣袋里，拿出了那把钥匙。
信念之力、原生魔力、精神力、生命力，钥匙上的黑色骷髅头没了拘束，嘴角上翘，狂笑着，吸收着杨树拥有的一切力量。
如果杨树原本的意志迷失在了记忆之海里，那么现在控制着他行为的又是谁？
钥匙上的晶石被充满，红宝石再度被启动，那道红光越发明亮。
他走进了边狱当中。
“怎么办？”一片混乱之中，杨树焦急得像舌苔上的跳跳糖。
他现在还可以使用什么力量？
“异能杂货铺！”没有回应。
幸好，【换位思考】这个异能与身体无关，仅关乎思维和意志，他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他要模仿谁，能找回自己的意志，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模仿我自己！”
中二值+100
杨树面前一片黑暗当中，凭空出现了一滩血迹，左侧近似于半圆形均匀分布，但右侧却是一条笔直的血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无法向右侧流动一般。
看着面前的血迹，他在背包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体温计一般的装置，末端有一个小的吸管。
他将地面上的血液吸取了一些进入装置中，很快，装置中部的一块小光屏亮起，显示了血液的化验结果，以及相应的身份匹配。
“这滩血迹是莫秋水留下的，看来我没有找错方向，”杨树担忧地想到，“不过看这出血量······他的情况有一些危险啊。”
就在这时，一个生物从背后接近了杨树，触发了感应力场，但速度奇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重重地扑在了杨树的身上，从背后咬住了他的脖颈。
“咔嗞”脖颈处的能量装甲在利齿之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破裂声，已经撑不了不久了。
杨树此时也顾不得节约原生魔力，以最大功率爆发了一次能量冲击，将背后的生物弹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持刀戒备，感应力场全开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在他的身前，大约30c地方，有一个瘦高的人形，约有两米高，身材比例极度不协调，手、脚、脖子既长且细，躯干瘦弱宛如一根竹竿，头部相对比较膨胀，还长着一张大嘴，里面利齿交错。
“这是什么鬼东西？”确定这个生物位置的一瞬间，杨树就已经毫不犹豫地挥刀而出，不过心中却有一丝疑惑。
0.1秒后，在力场的感应中，刀刃应该已经触及到了那个生物的头部，但实际上杨树所接受到的手感，却完全不像砍中了物体。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木刀划过他面前的黑暗，重重一刀砍在了地面上，地面出现了几丝裂纹。
反震之力透过木刀传达到了杨树的手臂，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没抓住刀。
“怎么可能？”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胸部受到重击，连人带刀飞了出去，人影也脱离了他的感应范围。
在他的感应中，那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挥动手臂，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所幸，这次攻击被能量装甲挡下了大部分，剩余的力道对他现在美少女变身的身体素质而言，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刚才是我没砍中，还是它无法被纯粹的物理手段伤害？”杨树攥紧了手中的木刀，站立在原地，木刀上包裹着浅浅的银辉，他使用了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可以杀伤灵体，对那个人影应该也有效吧？”他有一些不自信。
然而，杨树等了近一分钟，那个人影也没有再度来袭，他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去找寻对方，只能收起了木刀，继续前进。
······
楚秋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皱了皱眉，思索着：“假设安依所说的是正确的话，惧蜃是侵蚀了男厕这片空间并将之扭曲，才产生了我们所看见的那个异度空间，但空间并没有与现实世界完全脱离。
也就是说，存在至少一个点，连通了异度空间和现实世界，而这个点很大可能就是我们进入异度空间时使用的隔间，现在惧蜃的影响力已经可以在现实世界观察到了，说明这片空间已经开始和现实世界脱离了······那么空间的稳定性下降的话，抵达异度空间也会容易得多，对模因条件应该不会再有那么高的需求。”
她走进了一间隔间，关上门，按动了一下马桶的冲水按钮，然后打开门，同时全神贯注感受着空间的变化。
一种冰凉的、仿佛跨过一道膜的感觉一闪而逝，被楚秋捕捉到。
门打开了，外面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情景。
“果然是扭曲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是镜像的，在靠近原点的地方，二者的相似度会很高，而且考虑到之前我和安依她们分别处于一个独立空间的情况，这个世界应该不是简单的二重镜像。”
忽然，楚秋的脸色一沉，想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如果不赶快找到莫秋水和杨树的话，他们可能会和这片空间一起迷失在混沌中啊。”
她走出隔间，环顾四周，略加思考之后，朝着男厕之外晦暗不明的黑光中走去。
走出了十余米，前方任旧是黑暗一片，楚秋提高了警觉，展开了她的感应力场，足有方圆十米。
感应到周围的景象，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么多？”
在她的周围，站满了和杨树之前所遇见那个诡异人形一模一样的生物，都垂着手、低着头，一动不动。
刚才，安依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把她所知的关于惧蜃的一切，都告诉了楚秋，其中就有关于这诡异人形的信息。
在《神鬼志》这本书中，它们被称作“欲相”，乃是由死在惧蜃影响范围内中的人的七情六欲所化，一般来说每死一人便生一副欲相。
欲相形似人，而四肢、脖颈纤长，有巨口、利齿，可以在惧蜃内任何地方出现，也可以随时消失，无法被物理手段伤害，对超自然能量的抗性也很高，倒是对于小宇宙、浩然正气等由精神力或意志力而生的力量抗性很低。
“信念之力，可不是只有矢九那家伙才会用呢。”楚秋的眼神冷峻了下来，握紧了双拳，拳峰上有青金色的辉光闪动。
那是武道真辉，由心而生，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再加上十足的悟性，领悟到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再加上一颗武者之心，才可以凝练出来，威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
而杨树，走在黑暗中，发觉了一件事情，
“我走了也快有小几百米了吧，怎么还没到头？刚才不是测出来只有十米宽么？”他疑惑不解地想到，“难道这里其实不是平坦的，而是中间有一个洞，其实我是在往下走，还是说这里的空间在不停地发生变化？”
这种疑惑让他开始思考起这处扭曲空间的具体结构。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的话，大概有这样几种空间：现实世界的公厕，通过隔间穿越到的那处有128个隔间的异度空间，打开门后抵达的那个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第二重公厕，还有就是那个放大版的男厕。”
“问题的关键似乎在男厕上面啊。”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必有蹊跷。
“姑且把那个有128个隔间的异度空间当做连接现实世界和扭曲世界的通道，那么打开木门后抵达的那个空间就是第二重空间了，”杨树思索了几秒，“就叫他里世界吧！”
中二值+30
“我们几个人的里世界是通过镜子连在一起的，而莫秋水所处的这个里世界和其它人又有明显的不同。”他又开始瞎起名字，“其他人里世界的洗手台旁都有一面镜子，而莫秋水这里没有，而且通过莫秋水的里世界还能回到‘通道’中去，感觉比其他人要高级啊······那就叫做‘linbo（边境）’吧！”
中二值+30
“这块宝石在里世界里面有定位、传送的作用，说明它和这片空间应该有很大的关联啊，为什么在边境里就没有用了呢？”杨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红宝石和钥匙，打算再研究研究。
不过他这一掏，就有了大发现。
原本，他周围的环境都是一片漆黑，视野只有周身20c右，连脚下的地板都看不见，但红宝石一拿出来，却发出了一股红光，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等等，既然这个空间中光与暗是倒转的，那么红宝石在这里能发光岂不是意味着······它可以发出黑暗？”杨树有一些震惊，“可是，黑暗不是没有光么，发出黑暗是什么意思？吞噬光么，那岂不是黑洞了？”
那股红光，在黑暗中并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向着一个方向延伸。
看见这一幕，杨树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
“理想是灯塔，照亮前行的路。”他歌颂着，“可算有自动寻路了，终于不用摸黑瞎走了。”
中二值+50
捧着红宝石，沿着那道红光，他继续前进。
······
楚秋收起了武道真辉，长出了一口气，她周围的空间，原本站满了欲相，此刻已经被清扫一空，地面上残留着一摊摊的液体，是欲相的残骸。
“在这种一片扭曲的空间里找杨树他们也不太现实，还是先找到宙石把空间脱离的过程停下来再说吧。”楚秋就做出了决策，“而且惧蜃估计也在寻找宙石，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宙石是每处空间存在的基点，无论是想要扭曲空间还是稳固空间，都需要通过宙石进行操作。
“之前杨树提到过的红宝石就很像宙石呢······算了，赌一把。”楚秋拿出了一张金属制的卡片，卡片上画着一根权杖，她输入魔力将其激活，一脸肉疼。
“带我找到杨树提到的红宝石。”她冲着卡牌低声说道。
卡片怦然消失，化为粉尘，在茫茫黑暗之中，指引出了一条道路。
“这个塔罗牌可花了我不少钱，千万要有用啊！”
被一群欲相胁迫着，杨树并没有过于慌乱，冷静地检查了一番自己当前的状态。
原生魔力大概还剩下十分之一，精神力消耗过半，【美少女变身（物理）】大概还能维持五、六分钟，精神状态良好，没有什么严重到会影响正常行动的伤势。
“呼，情况还算不错，基本保留了一战之力。”他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
欲相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很快杨树就抵达了边狱附近十余米的位置，那颗在远处看来并不算大的球体，现在真实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半径约有三米，悬浮在空中，离地米许的位置，似乎还在不停地自转，不过速度极慢，杨树并不敢肯定。
在红宝石红光的照耀下，球体内部依旧是一片漆黑，他眼中的世界就像塌陷了一块一般。
在他的右侧，大概十米的位置，一个人脸朝下扑倒在地，那条血路便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身下，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在他身下扩散开来，覆盖了一大片地面。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莫秋水。
杨树伸出一道原生魔力，感应了一下莫秋水的身体机能，他的胸腹部都有范围极大的撕裂伤，从伤口来判断应该是狼人所为，头骨还有些许凹陷，应该是遭受了重物打击，不出意外是受到了熊人的攻击。可以说，莫秋水受的伤要是搁普通人身上，连急救室都不用去，直接送火葬场，所幸，凭借修炼超自然能量带来的生命力和身体素质，他活了下来，呼吸和心跳都还在，只是极为微弱。
“呼，莫秋水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我怎么脱身了······”正当他思索之际，那些架在他身上的格式武器纷纷放开了。
“嗯？什么情况？”他有一丝惊诧。
那些欲相松开他之后，身体开始缓缓蠕动、汽化，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股水蒸气似的黑色雾气，飘荡在杨树周围。
他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那些黑色雾气，却摸不到，伸手带出的气流直接将雾气吹开了。
最后一个化作雾气的，是那个手臂化作利刃搭在杨树脖颈上，给了他最多威胁的欲相。
它在化作黑雾之前，它浑身的杀意的淡了下去，表情既不冷漠，也不狰狞，而是平静中带着解脱、担忧的意味。
在它汽化消失之后，一块徽章掉落在了地上，杨树俯身去捡。
盾形的徽章上有一个“v”字，中间横叉了一横，内白，外黑，是联合会干员的身份象征。
他周围的雾气，纷纷凝结了起来，汇作一股，向他的后脑中钻去。
他刚把徽章握在手中，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从后脑传来，下一秒，他就昏厥了过去，身体前倾扑倒在地。
不过徽章和红宝石都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
在他的灵魂空间之内，凭空出现了很多黑色的雾气，灵魂之书、象征异能位的正十二面体、异能位下方的红池，都开始颤动，抵御着黑雾的侵蚀。
“咦？”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在他的灵魂空间内忽然出现，带着些许惊奇。
无数记忆、景象、声色，裹挟着纷乱的情感和欲求，齐齐涌入了杨树的大脑之中。
他是不得志的中年医生，工作辛苦、晋升无望、职称也评不上，人到了中年还有些力不从心，天天被老婆嫌弃，事业、家庭都一团糟，身体也日渐发福、头发也日益稀疏。
每次上班途中，路过那间公厕时，他都会走进去，即使并不想上厕所他也会走进去，关上隔间的门，与世隔绝，没有患者的抱怨、质疑，老婆的唠叨、抱怨，领导的颐气指使、同事的肆意讥笑。
至少在这方狭窄的隔间里，他是他自己，徐勇进，一个曾经梦想着医者仁心、妙手回春的青年医学生，现在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中年油腻大叔。
他蹲在厕所里，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嘬了一口，烟雾被吸入肺部走了一圈，然后从口鼻中缓缓飘出。
“嗯，呵······”隔间里还有他因用力而发出的奇怪声音，“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都便秘三天了。”
他的话中满是落魄。
香烟缓缓燃烧，在他的身前堆起了一小堆烟灰，这已经是第三支烟了，然而依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算了，算了，再蹲会上班得迟到了。”他嘟囔着，擦了擦，提起了裤子，在马桶冲水的声音中，他推开了门。
门外的世界，破旧、幽深、腐败，他壮着胆子走出隔间，向左右看去，是无尽的黑暗和不断延伸的隔间。
······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装修工人，为了供孩子读书，荒了家里那几亩挣不钱的地，跟着一个同村的老表来到这大城市里，有着一把子力气，当了几年小工，现在混出了头，也算是个大师傅了。
不过，家里那老娘们整天打麻将，还嚷嚷着钱不够，也不安生带孩子，孩子成绩一天比一天差也不管。
几位老人身体也不好，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家里就指望着自己做工挣的钱过日子，这都两年没回家了。
他下了工，走在街上，看着自己肮脏破旧的衣服，和路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以及这个城市的喧嚣浮华，阵阵格格不入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他不由得低下了头。
“呯”的一声，低头走路的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名正低头玩手机的妙龄女子，身体强壮的他没什么感觉，女子却是被撞得身子一歪，差点摔进绿化带里，手上的手机也掉落在地，翻滚着掉出老远。
“干嘛啊你！走路不看道啊！”女子稳住身形后，当即破口大骂。
他想要辩解，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涂料染白的工装，又闭上了嘴，任由女子谩骂，走到一旁将手机将其递给女子。
“啪”的一声，女子看见屏幕碎裂的手机，来了火气，直接走上前一巴掌把手机扇落在地。
这一次，碎裂的不止是屏幕。
“你把我手机撞坏了还好意思还给我？赔钱！”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路人说了什么，他没听见，他只听见了一句：“我手机九千块，你不赔今天别想走了！”
如果一直有活的话，他一个月起早贪黑干到晚能挣六千块，和几个老表一起住地下室、自己做饭吃，一个月能省下来四千来块。
九千块，意味着白干两个月，家里还不得完全停摆啊！
他慌了，一个劲道着歉，把四分五裂的手机捡起来打算拼回原样。
他脑子里昏沉沉的，视线也一片模糊，觉得cq市这十月份的天格外的凉，身上却完全被汗打湿了，心里又憋着一股子劲无处释放。
九千块，他越想越慌，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女子的面前。
这下，他彻底没了解释的机会。
面对着众人的指责，他脑子“轰”一下炸开了，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路旁的一张长椅上，一股尿意泛起。
他往附近瞅了瞅，不远处就有一间公厕，他走了进去，看着光洁的地板和自己沾满涂料的鞋，踌躇了良久，才走了进去。
男厕里的小便槽前，站满了人，他觉得那些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一个局外人。
他受不了这种视线，到厕所隔间里躲了起来。
上完厕所，他坐在地板上——他不好意思去坐那锃光瓦亮的马桶，这才回过劲来。
“我的钱？”
他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门外的世界，破旧、幽深、腐败，他壮着胆子走出隔间，向左右看去，是无尽的黑暗和不断延伸的隔间。
······
不止如此，杨树还是年轻力壮、辍学打工的建筑工人，子丧父亡，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当清洁女工、做一些手工活勉强度日的中年妇女。
他体会着那些被惧蜃吞噬的人所经历的一切，思维漂浮在破碎的记忆之海里，身体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束手无策、不知所措。
边狱之前，倒下的杨树站了起来，表情呆滞，他丢掉了手中联合会的徽章，僵硬地将手伸入衣袋里，拿出了那把钥匙。
信念之力、原生魔力、精神力、生命力，钥匙上的黑色骷髅头没了拘束，嘴角上翘，狂笑着，吸收着杨树拥有的一切力量。
如果杨树原本的意志迷失在了记忆之海里，那么现在控制着他行为的又是谁？
钥匙上的晶石被充满，红宝石再度被启动，那道红光越发明亮。
他走进了边狱当中。
“怎么办？”一片混乱之中，杨树焦急得像舌苔上的跳跳糖。
他现在还可以使用什么力量？
“异能杂货铺！”没有回应。
幸好，【换位思考】这个异能与身体无关，仅关乎思维和意志，他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他要模仿谁，能找回自己的意志，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模仿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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