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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三日前,也就是武德九年六月初一丁巳日(626年6月29日)早晨,掌管朝廷天文局(太史馆)的太史令傅奕正在往皇城衙府赶路之时,忽然看到太白金星出现于天空正南方的午位。
按照古人的信念,这颗星在大白天出现在这个方位,那可是“变天”的征兆啊!也就是当权者进入更迭期的前兆,更重要的是,太白金星出现的方位在地表上的投影正正覆盖了秦国之地!
不好,要出大事了,这预示着秦王李世民将要成为大唐新主!
囿于此乃关系到大唐改君换主之国家大事,傅奕理应向圣上禀报,但那是他在赶路之时看到的天象,不敢轻易确定,故他未敢造次贸然禀报。
今天,也就是六月初三己未日(626年7月1日),太白金星再次于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天空正南方的午位,预兆重复出现,不能不报了,瞒报乃是重罪啊!
傅奕终于在傍晚前向圣上秘密上奏:“金星出现在秦地的分野上,这是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
李渊听闻此报,顿时如晴天霹雳,几乎站立不稳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何一颗金星的出现,竟能够像陨石落地砸向高祖李渊脑袋一般?
因为这说明秦王李世民兵权在握、转战南北,意欲自立为王啊!
太白金星乃是太阳系中八大行星之一,在夜空中其亮度仅次于月球,排位第二。此星通常在日出稍前或者日落稍后达到最大亮度,它若清晨出现在东方天空,被称为“启明”;若傍晚处于天空的西侧,则被称为“长庚”。这是现代天文学知识,古人不懂。对于古人来说,重要的是太白金星乃道教神话体系中所认定的玉帝信使,阴阳家认为其是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只要金星在特殊时间、特别区域出现,就是“变天”的象征,是暴发革命或政府变更的前兆,预示将有惊天动地之大事发生。中国古代帝王大多信奉星象给人所带来的启示,但凡太阳出没、月球盈亏、行星冲合、彗星隐现、流行闪逝、陨星陨落、日月交食、新星爆发和极光出现等皆有相应说法。所以,老李听了傅奕的禀报,立即被吓得半死。
有趣的是,在希腊神话中,金星被称为阿佛洛狄忒,乃是爱与美的女神,而在罗马神话中被称为维纳斯,也是爱与美之女神,所以根据西方文化,金星的天文符号就是女性的标志。而李渊也将要坏在女人身上了,但这里绝对不是指坏在高密公主身上,虽然她的确是此天象报告的始作俑者。
吓归吓、半死归半死,老李此刻还没有失去意识和思维。
既然天象表明二郎世民有成为新唐主的天相,要取我而代之,那我就只好先下手为强!我先灭了你的天相,再灭头顶的天象!事不宜迟、立即宣旨,令身边太监传旨官前往弘义宫,传旨诏令秦王李世民速速进宫觐见!
这个诏见比李世民的预期早了一些,他决定“磨蹭”一段时间,就让观音婢谎报自己眼下不在秦王府,要那太监传旨官在厅堂等候。
高祖等不及了,再令吏部尚书传旨官对李世民下了第二道诏令。
李世民在后堂门外抬头看看天色,觉得天时已到,便像变活人魔术一般忽地出现在两位传旨官面前,并催促他们快快领路进宫。
步入太极殿,虽然眼中的事物和状况一切如常,但李世民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阵阵肃杀之气,从那人为刻意做出来的安静可以推断,隐藏的禁卫军勇士们已经剑出鞘、斧高举、槊在握,只听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拥而出,将自己碎尸万段加千疮百孔。
见到龙座上的父皇,李世民盯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慈祥而又凶狠、亲切而又至高无上的脸,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那份还想通过一番解释可以打消父皇疑虑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荡然无存了,他当即向父皇跪下行礼问安。
李渊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他那“假惺惺”的问安啊!如果不是想最后听一句这个儿子的一个能够令他的心略有宽慰的解释,他都懒得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让刀斧手直接将他大卸八块就是了。
李渊恶狠狠地将傅奕的密奏甩到李世民面前,然后冷冷地望着对方,一言不发,却寒气逼人!
李世民当然早就知道了密状里的内容,但他还是忍不住展开它看了一眼:“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李世民开始汗流浃背了,一是因为今日天气本身就闷热,二是因为他面对父皇还是有点心虚,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刻,能否保住一命,就看自己下一步的表演了。虽然没有“中戏”或“北影”的文凭,但也不能演砸了,他只能按照本色演出了,当然也不能够偏离自己预先设好的套路。
第一步,先将父皇的脑子搅乱,越乱越好,最好是搅成浆糊状。
李世民故作惊讶地说:“这分明是诬陷我!大白天何来金星?太史令可是看到白日的月亮了?是太子和齐王要诬陷我,他们想我死,那是为了替王世充、窦建德报仇!我若含冤而死,将永离父皇,魂归黄泉了,到了那边见到王世充诸贼,我只能感到羞耻万分了!”
“是啊!光天化日之上,怎么看得到太白金星呢?可太史官们干的事情不就是要逆着刺眼的阳光去寻找星星吗?”李渊心里在想。
老李开始懵圈了:这太史令怎么会跟太子他们扯到一块去了?这跟王世充和窦建德又有一文钱关系吗?
乘着父皇的思维如坠漩涡之际,李世民继续充当“搅屎棍”,迈出了第二步:“太子和齐王说在白天看到金星,这分明是要害死我,好掩盖他们在夜里所做的龌龊事情,八成是因为他们得知我查清楚了他们淫乱后宫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