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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悲痛和恐惧挤压着她胸腔,竟让她一时间连呼吸都很艰难。
傅斯礼极力睁着眼睛,执着而祈求地看着她,“粟粟,再说句爱我吧,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哄哄我,骗骗我吧,嗯?”
“我、我……”应粟张了张口,却发现极大的悲恸下,她竟然失声了,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傅斯礼本就毫无生息的眼眸,渐渐沉入死亡的晦暗。
她的沉默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后来在无数个他入梦的夜晚里,应粟总会听他微微笑着问自己——
应粟,你满意了吗?我爱你爱到死不瞑目。
那笑容就和他此刻一样,惨淡又悲哀。
“算了……”傅斯礼苦笑了声,颓然地放下手,目光昏昏暗暗,恍若摇曳的残烛。
“你自由了。”
烛火熄灭了……
他的眼睛再一次闭上了。
这次,永远都没再睁开。
外面一道惊雷劈过,心跳检测仪赫然拉出一条惊心动魄的直线。
随后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砸在什滹海里,翻涌起黑色的浪,瞬间将白昼吞没。
应粟伏在傅斯礼平静的胸膛上,久久没有动弹,眼泪也好似流干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整个世界被暴雨洗刷,模糊了边界,只剩下混沌的、单调的、潮湿的黑暗。
而在这默片一般的黑白世界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傅斯礼两个人。
死亡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会带走人的恐惧、悲痛、恨、怨。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应粟想起的,全都是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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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帧帧闪过他们的过往。
最后定格在了久远的一幕上。
“当然,我更不会像他们一样蠢,为了那点不值钱的无聊爱情,把自己的命都搭上。愚不可及。”
原来他数年前在这座桥上讲述他父母的爱情,不屑一顾他们为情而死,竟是他命运的伏笔。
原来他身体里终究流着他父母的血。
救护车还在曼珠桥上匀速行驶着。
这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傅斯礼四岁那年没有走完的曼珠桥,他37岁也没能走完。
至此,他的命运形成了闭环。
应粟
意识渐渐混沌,恍惚中,她好像又听到了傅斯礼那永远温润优雅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
“粟粟,别怕,我对你总是不同的。”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宠你一辈子。”
一辈子……
真的是……好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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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是急性应激反应下导致的失声,是心理原因,我们能做到的有限。最重要的还是你们朋友要多开导她,舒缓她的心情,千万不能再刺激她。”
周璨接过医生开的药单后,点了点头,然后去给应粟办出院手续。
她自傅斯礼死后昏迷了两天,醒来就失声了,住院观察了一周。
她和席则没在一家医院,周璨看到新闻报道后就急忙来照顾应粟,还没来得及看席则那边什么情况,据说伤得并不轻。
这段时间,她每每看到应粟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就忍不住感慨。
他们三个究竟是什么样的宿命纠葛,才会最终一死一伤,一个悲恸失声郁郁寡欢。
哎。
周璨叹了口气,拿着医生开的出院证明,走到窗边拍了拍应粟肩膀,“姐,我们回家。”
应粟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她是有清醒意识的,能接收到外界的声音和讯息,只是身体的防御机制,让她在遭遇极大悲痛时暂时封锁了自己的语言功能。
也不知这是不是一种逃避心理。
傅斯礼的死的确对她打击太大了。
周璨这几天一直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可有件事她不得不通知她。
周璨在上车后,陪着应粟闲聊了会天,自觉她心情还算平静后,小心翼翼道:“明天是他的告别仪式。”
傅斯礼的后事全权都是宗绍阁安排处理的,应该是遵照他的遗愿,一切从简,没有邀请媒体,也没有邀请傅家的任何一个人。
宗绍阁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周璨这里。
傅斯礼的告别仪式,唯一想见的人只有应粟。
周璨说完后就紧张地看着应粟,生怕她受刺激。
没想到,她神色无波无澜,好像周璨只是跟她说了句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然后她应和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璨也拿不准她现在的状态了,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应粟穿了身黑色长裙,六点钟便一个人开车出门,去了傅斯礼的追悼会。
她那日无名指上戴着和傅斯礼订婚时的戒指——那枚象征着傅家主母的戒指。
傅斯礼曾经两次为她戴上,她也两次毫不留情地摘掉了。
生前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不可原谅之事,她无法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
现如今他死了,所有的隔阂都随着他的离去一同消失了。
她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再次戴上这枚戒指,以未亡人的身份,出席他的葬礼。
追悼会进行的有条不紊,宗绍阁念完悼词后,来宾一一上香,鞠躬,向应粟道一声节哀。
应粟礼节性地点头致意。
她全程神色平静,没有哭泣,没有崩溃,没有失态。
追悼会结束后,她亲捧着傅斯礼的遗像去了火化场。
至此,她都没有垮掉。
最后,她抱着傅斯礼的骨灰盒去了墓园。
他墓地位置很好,清静朝阳,旁边还种了几棵樱花树。
他惯来会享受,在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长眠,他应该会欢喜的。
等一切都安葬好后,其他来宾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了应粟和宗绍阁两人。
宗绍阁没敢走,他知道应粟一定有话要问他。
而应粟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他的死,也是你们的计划是吗?”
应粟许久不张口说话,声带有些受损,嗓音极度嘶哑。
宗绍阁看到她这样也不免难受。
他曾以为应粟太过心狠,在得知真相后丝毫不顾念傅斯礼往昔待她之情,只知一味地逼他恨他,从而加速了他的死亡,实在是无情无义之人。
但当他看到应粟在傅斯礼死后悲恸失声,今天又以他未亡人的身份出席葬礼时,他才恍然发觉,应粟才是其中最痛苦最绝望之人。
她的情意或许并比不傅斯礼少,只是她藏得太深。
虽然傅斯礼已经无法看到了,但总算没辜负他临死前为了应粟殚精竭虑筹谋的一切。
“既然应小姐已经有所察觉,我也瞒不了您。”宗绍阁恭敬道,“您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