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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玄明真人是真的吗?不是幻影?”
贺凌霄说:“不是。”
许少阳“哦”了声,又兴奋起来,满面通红道:“那,那我们这支队伍是不是由真人亲自带的?他会收我们为徒吗?做了他的徒弟,我是不是就能当真的仙人了?”
贺凌霄全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那些弟子随李鱼走了一阵,渐渐放松下来,两三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贺凌霄听着他们左一个“玄明真人居然会亲自走上山”又一个“玄明真人好似没有他们说得那样可怕”,脑中乱糟糟的,脚下踩着太巽特有的白玉地砖,又觉得相当厌烦。
越往深处走,太巽真正全貌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太巽确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山,浓白山雾缭绕,峰峦青而巍峨连绵,四面层起将众人环绕其中,却不会叫人觉得压抑。队伍里的这些孩子既能抢在大部分人前头破了心障,自然都不会是普通人。大多是自幼年起便拜入道门的修行者,或生在某世家的公子小姐。此刻真正站在了太巽山中,难掩激动,又觉得带队的这位仙长好像颇宽宏大度,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远远看去,似一群因离巢而异常亢奋的幼鸟。
李鱼重重咳了一声。
吵闹声戛然而止。许少阳四面瞧瞧,悄声对贺凌霄说:“陈二哥,这里好气派!”
贺凌霄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队伍前头,李鱼高声道:“各位凝神了!咱们马上要去的地方叫胜竹峰,乃我太巽演武场。你们将在此处习剑术,道法,心经等一些入门修课,此间会有些大小测验,终选前六十名可进我太巽证道。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领弟子服,在山期间,禁饮酒,禁寻衅私斗,不得私自离开胜竹峰,违者即日逐下山去,可听明白了?”
众人点点头,有人瞧李鱼像个好说话的,便问道:“道长,终选是在什么时候?”
李鱼道:“下月初。”
现在已快是月中,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二十几天。登山求道者上千名,第一试只取三百人,终选也只在这三百人中选六十人出来,实在是有些太严苛了些。
好在这些孩子心下早也有数,听了这话没多少意外,个个低头沉思起来。但许少阳可就没这么沉稳,说实话,他能挤上前二十名也纯是误打误撞,闻言小小地惊呼一声,“六十名!”
他道:“这也太严格了!谁能挤得进去?”
李鱼微微一笑,正要转身,又听人群中有个声音问道:“敢问道长,禁令可是只这三条吗?”
李鱼循声看去,见出声者是个瘦高的少年人,脸长得清俊,神情气质却相当张扬。李鱼回道:“不,当然不止。要我逐一念给你们听吗?”
贺凌霄冲他粲然一笑,“有劳。”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李鱼说:“随弟子服发下的戒令上都有写,回去自个儿慢慢翻吧。”
真不愧是紫洪真人的徒弟。贺凌霄简直牙酸,不管本性如何,跟那老头呆久了,多少也沾上了那点臭毛病。李鱼高声问道:“还有何异议?”
众人不言,无人再问。到了山门口,两旁早早有两个等候的弟子,李鱼就此停下,朗声道:“没什么异议就进山去吧!都记住了,进了这门就再不能反悔,伤了残了死了都是修行路上的常事!即入此道就当明白这个道理,可听清楚了?!”
众弟子齐声道:“是!”
意思就是现在还能反悔是吗?贺凌霄立刻举起手,“我反悔了!我能不能现在就滚?”
许少阳惊呆了,喃喃道:“陈,陈二哥?你这是干啥……”
又是他。李鱼看着人群里那个伸着手的少年人,又笑了,“不能。”
“即选了这条路,哪还有回头路给你走?”说完这句,李鱼停了停,又意味深长地对他们笑道:“祝你们好运。”
一个名门正派应该这样吗?许少阳道:“我,我有点怕。”
贺凌霄无语道:“我也怕。”
李鱼转身下山,刚扭身却看见了一人,神色微讶,恭敬行礼道:“大师兄。”
贺凌霄一愣。
太巽山上九位真人虽坐下弟子不少,但百年前正式被收作内家弟子的只有贺凌霄一个,按理众弟子不论入道先后都要称他一句师兄——这一声大师兄还能是叫谁?
果不其然,旁侧两步远,有个万分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这些就是此次新入山的弟子了?”
贺凌霄猝然转头,见是一个着青白道袍的青年人,漆黑长发以一条青色发带松散束着,斜搭在肩侧,容貌清雅端正,只左眼处被条束带遮着。李鱼道:“是,师兄,这些是第一试的前二十名,我正要带他们去换上弟子服。”
那是他自己。
——不,应当说,是一具披着他皮囊的仿制品。
“有劳你了。”镜棋眼神在这群人中转了圈,瞧见最末尾有个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一动,朝他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贺凌霄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寸寸逼近,唇角带笑,右眼温和看着自己,左眼束带下空荡荡的,瞧不清全貌。
但贺凌霄知道那底下什么都没有。
字面上的什么也没有——那是三百年前大战前夕,他的师父白观玉,亲口命掌戒长老挖去的。
贺凌霄盯着他看了会,须臾,唇边慢慢扯出个笑。
“道长好。”贺凌霄一字一顿地说:“我叫,陈捡生。”
第8章他的半边侧影
贺凌霄此人,生了副极具欺骗性的好相貌。他有双黑亮的笑眼,眼角鼻梁上一颗小痣,专注看人时,就显得分外乖巧内敛,善解人意,好似天底下什么烦心事在他眼里全都不值一提,也都有办法能迎刃而解似的。
可惜他本人与他的长相背道相驰。贺凌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估计没一处是能和“乖巧”“听话”沾得上边。昔日好友顾芳菲曾有言:败絮其中的坏坯,老天怎么就给你生了张这么人模狗样的面皮?
如今这张人模狗样的面皮站在贺凌霄面前,面含笑意,神色温润,低头赞了他一句:“好名字。”
贺凌霄仔细端详他,只瞧样子,是与他从前别无二致,瞧不出半点端倪来。他脚下动了动,突然站不稳似的倒在镜棋怀里,面上慌张无措,口中喊着“对不住对不住”一边胡乱抓住了镜棋的手。
手背上赫然一道狰狞长疤,边缘撕裂不齐,几乎是将他的手掌从中分割成了两半。
没有错,这就是他的身体。
镜棋搀住他,讶异道:“怎么?”
贺凌霄很慢、很慢地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说:“对不住。”
“我崴了脚。”他的声音听上去无辜又单纯:“道长,冒犯了。”
“无妨。”镜棋笑道:“站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