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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灿烂,“太巽首徒,玄明真人第一个,唯一的徒弟,长秋剑主,镜棋道人——贺,凌,霄。”
真正的贺凌霄冷冷看他。
他被长秋剑气所伤,口鼻缓缓流出许多黑血出来,可神色却仍是相当平静,眼眸漆黑,好似这天底下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情况也不能叫他有分毫惊慌似的。镜棋看着他,忽然就不知从何处起了满腔恨意,恨他他副波澜不惊的脸色,恨他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长秋剑又逼近半分,镜棋的声音相当危险,“我的东西,你敢看一眼,我就会把你的眼珠子整个挖出来!”
第23章竹林中
贺凌霄却说:“你不应该这样笑。”
“什么?”
“贺凌霄可不会这样笑。”贺凌霄说:“太恶心了。”
镜棋嗤笑一声,“那今天算你开眼了,我就是贺凌霄。我怎样笑,贺凌霄就是怎样。”
他歪头冲贺凌霄笑了下,青色发带在脑后隐隐晃出来,竟还有些俏皮的意思,他轻轻下了指令,“杀。”
长秋剑剑身猛然剧震,剑气凝成实质浮着,却停在原地,没有上前。镜棋疑惑蹙起眉,清晰又道了遍:“长秋,杀。”
长秋剑依旧没有动。
一只手攥住了它的剑柄。
那只手青白毫无血色,筋骨走势透着股削薄的锐利。长秋剑认出它的旧主,乖顺落在他掌中,好似天生就该落在这么一双坚实有力的掌心中似的。四面忽起了呼啸厉风,刮得凶猛,身后竹林狂烈摇晃起来,扑簌簌抖落下暴雨般的竹叶,打在二人肩头。
镜棋面色猛地变白了,双目诧异瞪大,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贺凌霄在狂风中稳稳当当站着,手持着长秋剑,剑气似有生命般缠绕上他的手臂,直攀而上。黑夜中他的双目似有锐利微光闪烁,像是只嗜血的兽。
他轻轻道:“你还记得我。”
——狂烈的剑气当头袭来,只比原先强上百倍千倍,激起数千碎叶,呈一道圆月似的弧眨眼冲至了镜棋面前。镜棋惊急下挥出真气一挡——却是徒劳。暴烈剑气将他囫囵掀飞出去,青色道袍便染上了赤色。
他吐出一大口血,狼狈趴在地上,惊怒道:“……你怎么会!”
贺凌霄不言,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夜色中身形如索命夜叉,干脆利落地抬剑一砍——!
镜棋的胸膛蔓出大片血花,衣料撕开道大口子,血肉勾着铁刃翻了出去。
泥地上划出裂痕,镜棋在那一瞬间用真气将自己活活从剑底下拽出。经此交手,贺凌霄察觉此人打斗时只知依赖剑气或真气,身法功力上相当薄弱。镜棋远远站着,显然是有些堤防他,也不再贸然出手。
“长秋。”镜棋仍道:“回来。”
长秋剑稳稳待在贺凌霄手中,并不应他。
“……回来!”镜棋咬着牙,恨声道:“陈捡生!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贺凌霄说:“我倒也想问你。”
镜棋瞪着他,心下忽无由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惶恐。
浓夜中贺凌霄身形肃立,那身并不怎么合身的弟子袍罩在他身上,却罩出了股遗世独立,恣意不拘的气势出来。明明他只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一个轻贱如蝼蚁的凡人,却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却——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双眼?
他为什么偏偏长了这样一双眼!
师尊有没有看到他的眼?师尊有没有注意到他这双眼!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觉得这双眼像……像是……
镜棋唇齿恐惧地震颤起来。
长秋青色的剑柄在贺凌霄指尖翻了个圈,身后竹林簌簌,竹叶被剑气所伤,无声从中断成两截。那柄剑眨眼又到镜棋眼前,那双深邃的黑目鬼影般出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镜棋仓皇抬手,催化真气全力一挡,两股看不见的无形之力竟在空中蹉出声钝响!
这两股气息同出一源,本应相融,此时却被各执他手,欲要置对方于死地。贺凌霄更使力一分,生生从那真气中撕开个口子。有长秋剑气做阻,镜棋真气不能破开剑气再将贺凌霄掀飞出去,咬牙看着剑刃越逼越近,越逼越近,脚下泥土磨出个小坑,两股气息水火不容,厉风狂乱卷起二人发丝,镜棋猛然收了手,退至远处。
贺凌霄收起长剑,明亮双目摄住他。
“……你记着!”镜棋站得离他老远,恨恨道:“一把剑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千把万把我师尊也能给我!但这仇我记下了,你也给我记着!”
放了狠话,他袖袍一掀,逃得屁滚尿流。贺凌霄无语地望着他背影,也没再去追,抓起长秋剑看了看。
剑气已平,长秋自回了鞘中,乖顺而平和地躺在他掌心。这把剑剑身窄长,竹制鞘身映月显出内敛含蓄的微光,尾部收紧,走势陡峭,通体又自含一股飒爽的锐利。贺凌霄面露笑意,奖赏似的拍拍它,收回腰间。
看过长秋剑,他才拿起另一物。
手中是块单鱼玉佩,缀着一点血红——正是镜棋身上那块。贺凌霄手指仔细摩擦了番,仔细端详,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玉佩暂压回衣襟下。天上孤月寂寥,地上竹林被他们方才砍得乱七八糟,断枝残叶覆在疯狗刨过似的草地上,简直将这好好的翠竹林糟蹋成了一片废墟。贺凌霄嘴角一抽,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原地沉思了一秒,转头撒腿便跑。
掌心内金光一闪,白观玉下的那金咒还嵌在他骨肉内。贺凌霄奔逃间抬起掌心,手握长秋剑,催动剑气入掌心左右锢住金咒不让它乱动,将那块还连着血肉的咒语挑出,消弭于夜色中。
做完此举,他便怀揣着长秋剑和那玉佩,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太巽。
三日后,百里外,凤鸾山。
贺凌霄负手穿梭在郁葱林间,腰间长秋拿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出了太巽,他便换了身束腰黑衣,比太巽那弟子服要干净利索上许多。
他头上扣了顶遮阳的斗笠,半是为挡一挡他的脸。白观玉虽在闭关中,但说不好镜棋负伤回去后有没有和其他真人胡说八道些什么,搞不好自己又在被太巽满天下追杀中。
他惆怅地想自己可真是命苦,又很快的将那惆怅抛去了一旁。盛夏正午,日光盛烈。山间草木茂盛,鸟鸣虫叫,不远处一条细泉淌得欢快,水流穿过山石撞出淙淙清音。贺凌霄就此便在此处稍稍停了会,伸手捧了一汪水,清凉的湿意。
他寻了处稍干的石头坐下,侧头看了那泉水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婆娑树影。日光穿透了他额上斗笠,在他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贺凌霄便在这耀眼的日光底下想,也说不定活着是件好事呢。
他静静坐着,旁侧不知何时聚了一群鸟,竟也不怕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