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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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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道：“这两年来屡屡从宫中传出父皇对大哥不满意的传言，父皇也很明显的开始刻意打压大哥在朝里的势力，同时呢，他有意无意地默许你扶持自己的势力，他的系列举动让朝廷百官开始猜测帝国的储君是不是有变了。”
二皇子箕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只是一味饮酒。
流苏继续说道：“这把大哥吓得整天紧张兮兮的，生怕父皇一道旨意就把他废了，可要我说，父皇压根就没有废太子的念头，他只是想让你成为磨砺大哥的磨刀石，他想通过你，让大哥这把刀变得更锋利。你想想，大哥现在仍然掌控着禁卫军，繁里军区司令官林长子也是他的人，守卫京都的三支力量两个都在大哥的手里，父皇并没有动，龙骧军司令官齐加国又是父皇的人，你有什么？你的势力要是插不进军队里，你拿什么和大哥斗？到头来，你俩万一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你靠什么和大哥对抗？文官的口诛笔伐吗？”
二皇子听着流苏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笑声就变得有些癫狂，里面还有一丝苍凉的味道。
柳小玉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了进来，她气恼地瞪了流苏一眼，然后跑过去把她的夫君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慢慢地二皇子平静了下来，他温和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道：“好了，不哭了，三弟是自己人，你要允许我宣泄一下情绪。”
柳小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流苏，道：“你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说点高兴的事吧。”说完掩面而去。
二皇子道：“三弟，大哥的性格优柔寡断，阴私刻薄，深得他母亲的真传，他能当好这个皇帝吗？现在大夏周边强敌环伺，国内矛盾重重，一个小小的匪乱就血淋淋地撕开了帝国的遮羞布，帝国已经很虚弱了，我敢断言，他要是登上大宝之位，大夏必危，不信你等着瞧。父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他对大哥还抱有幻想，还是想让我当这个磨刀石，把大哥身上流家的血性激发出来。可笑我当初没有看出父王的心思，他压根就没有瞧上我，不对，他是从来就没有瞧上过我，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一脚踏了进来，这一脚，以大哥的性格，我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我要是继续争，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放弃，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流苏默然，看来今天自己这是多嘴了，二哥心里其实啥都清楚。
二皇子脚步踉跄地走到墙角，沧啷一声拔出宝剑，且歌且舞起来。
白衣，披头，跣足。
流苏坐在那里，孤零零地饮着酒，眼睛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悲伤流淌成河。他望着二哥，此刻的二哥才剥去了他厚厚的铠甲，露出了本来的真性情。
门外，泪流满面的柳小玉痴痴地看着她的夫君。
夏帝的旨意到了，流苏任职监察厅监事官。
这道旨意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投起了波谲云诡的河里，一石激起千层浪，监察厅是什么地方？帝国最凶名赫赫之所在，大夏官员讳莫如深、深恶痛绝之所在。
监察厅游离于朝廷之外，有独立的执法权，不受帝国法律的约束，只对夏帝一人负责。它的掌舵人，监察厅总监察长杜如晦，是夏帝当太子时府里的一个包衣奴才，夏帝刚登上帝位，就把杜如晦放到了总监察长的位置，让他负责监察监察除皇帝之外的皇族勋贵、朝廷百官，足可见夏帝对他的信任。
这么多年来，监察厅“锦骑”一出，王公贵族满朝官员莫不心惊胆颤、肝胆欲裂，谁要是运气不好进了监察厅的大牢，那就是唢呐一响，全村摆席，你说它气焰是何等嚣张？
监察厅本是夏帝的私人领地，绝不容别人染指，现在夏帝让凶名初显的荣王流苏去任职监事官是几个意思？夏帝的这步棋，又指向了哪里？
朝廷的大佬又手掐指算地开始暗自揣摩上意。
当事人流苏却毫无自觉地正撅着屁股帮八王爷流虎给他家的菜地施肥，流苏用布头紧紧塞住两个鼻孔，可还是挡不住那股醉人的味道，这味道太仙儿了，顽强地从布头的缝隙里使劲往流苏的鼻子里钻，熏得流苏涕泪俱下。
终于，最后一勺倒进了菜地，流苏扔下大粪勺就跑到了百步之外，他拔出鼻子里的布头开始大口呼吸起来，八王爷府上的几个丫鬟连忙端来清水，侍候着流苏洗手净面。
流苏本来是找他的铁杆流布来了，谁知道这流布已经到禁卫军上班了，今天是流布轮值，流布没见着，却被八王爷拉了个长工，八王爷正在给他的心肝宝贝菜园子施肥，这块园子他不允许下人动它分毫，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侍弄。这八王爷也是个奇葩，其他的王爷天天是风花雪月，寄情于物，走得是格调高雅的路子，只有他整天介穿个粗布的衫子，像个老农似的钻在这菜地里种苗、施肥、间草、除虫，忙得是不亦乐乎，走得是下里巴人的路子。
他能让流苏帮他施肥，在他看来，那是给了流苏莫大的面子，流苏敬谢不敏，转身就要溜，却被八王爷铁钳似的双手拉住走不脱了，只能乖乖地俯首称臣。
八王爷看着流苏的样子嫌弃道：“看你小子那怂样，这屎尿粪是干净东西，闻着臭，种出来的东西
（本章未完，请翻页）
香，这就是个轮回，走，喝茶去。”
说完，八王爷朝屋里走去，流苏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瓜果时蔬，泡好了茶水，两人对面而坐，流苏拿起个瓜果就啃了起来。
八王爷喝了口茶，道：“我家那小子从西南回来，你别说，变化挺大，身板也直了，眼睛里也有了锐气，没了原来一身令人生厌的脂粉气，像是那么回事了。”
流苏啃得满嘴流汁，他边咕隆着嘴，边说道：“那还不是我教导的好，他就是变弯了，我都能给他硬生生掰直喽。”
八王爷一愣，然后脱下脚上的大布鞋，作势就要抽流苏，流苏起身就跑。
八王爷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在我面前说话都没个遮拦。”
流苏见八王爷放下鞋，这才又过来坐下，继续啃他的瓜果。
八王爷道：“你别说，流布现在整天把你挂在嘴上，说你是他的榜样，你现在说话可比我这个爹说话好使。”
流苏拿手帕擦着嘴，道：“那是自然，我可在战场上帮他挡过刀，算是他的恩人了。”
八王爷骂道：“恩人个屁，当哥的帮弟弟挡几刀天经地义。听说你要到监察厅去？”
流苏点了点头。
八王爷道：“我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他这几个儿子里就你我还看着还稍微顺眼点，他这把你扔到监察厅去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找他说说？”
流苏道：“别介，王叔，我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父王看我顺眼了点，你要去一说，我这罪可就白受了。”
八王爷气道：“你知不知道监察厅是个什么地方？那个杜如晦是个什么名声？他在朝廷里可有一个朋友？看着威风凛凛，大权在握，其实那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他比你父皇还孤家寡人，他的处境他自己清楚的很，他这一辈子没娶过妻，更没有子嗣，他是害怕呀，一旦他离开监察厅或者失去了你父王的保护，他的下场会很悲惨，如果娶妻生子，铁定会连累到他们，还不如不要，他是个聪明人，为了你父皇他愿意做这个孤臣，你也要做孤臣吗？”
一句“孤臣”打的流苏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抬起头，坚定地望着八王爷，道：“如果为了帝国，非要我当这个孤臣，我愿意，我以此身许明月，那管身后浪滔天。”
说完，他起身恭敬地向这个王叔行了个礼，转身扬长而去。
八王爷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流苏的背影渐渐远去，半响，他笑了，喃喃道：“这小子不愧是流家的种，我看哪，流家他这一代，也就他还行。”
（本章完）
流苏道：“这两年来屡屡从宫中传出父皇对大哥不满意的传言，父皇也很明显的开始刻意打压大哥在朝里的势力，同时呢，他有意无意地默许你扶持自己的势力，他的系列举动让朝廷百官开始猜测帝国的储君是不是有变了。”
二皇子箕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只是一味饮酒。
流苏继续说道：“这把大哥吓得整天紧张兮兮的，生怕父皇一道旨意就把他废了，可要我说，父皇压根就没有废太子的念头，他只是想让你成为磨砺大哥的磨刀石，他想通过你，让大哥这把刀变得更锋利。你想想，大哥现在仍然掌控着禁卫军，繁里军区司令官林长子也是他的人，守卫京都的三支力量两个都在大哥的手里，父皇并没有动，龙骧军司令官齐加国又是父皇的人，你有什么？你的势力要是插不进军队里，你拿什么和大哥斗？到头来，你俩万一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你靠什么和大哥对抗？文官的口诛笔伐吗？”
二皇子听着流苏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笑声就变得有些癫狂，里面还有一丝苍凉的味道。
柳小玉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了进来，她气恼地瞪了流苏一眼，然后跑过去把她的夫君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慢慢地二皇子平静了下来，他温和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道：“好了，不哭了，三弟是自己人，你要允许我宣泄一下情绪。”
柳小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流苏，道：“你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说点高兴的事吧。”说完掩面而去。
二皇子道：“三弟，大哥的性格优柔寡断，阴私刻薄，深得他母亲的真传，他能当好这个皇帝吗？现在大夏周边强敌环伺，国内矛盾重重，一个小小的匪乱就血淋淋地撕开了帝国的遮羞布，帝国已经很虚弱了，我敢断言，他要是登上大宝之位，大夏必危，不信你等着瞧。父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他对大哥还抱有幻想，还是想让我当这个磨刀石，把大哥身上流家的血性激发出来。可笑我当初没有看出父王的心思，他压根就没有瞧上我，不对，他是从来就没有瞧上过我，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一脚踏了进来，这一脚，以大哥的性格，我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我要是继续争，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放弃，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流苏默然，看来今天自己这是多嘴了，二哥心里其实啥都清楚。
二皇子脚步踉跄地走到墙角，沧啷一声拔出宝剑，且歌且舞起来。
白衣，披头，跣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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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悲伤流淌成河。他望着二哥，此刻的二哥才剥去了他厚厚的铠甲，露出了本来的真性情。
门外，泪流满面的柳小玉痴痴地看着她的夫君。
夏帝的旨意到了，流苏任职监察厅监事官。
这道旨意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投起了波谲云诡的河里，一石激起千层浪，监察厅是什么地方？帝国最凶名赫赫之所在，大夏官员讳莫如深、深恶痛绝之所在。
监察厅游离于朝廷之外，有独立的执法权，不受帝国法律的约束，只对夏帝一人负责。它的掌舵人，监察厅总监察长杜如晦，是夏帝当太子时府里的一个包衣奴才，夏帝刚登上帝位，就把杜如晦放到了总监察长的位置，让他负责监察监察除皇帝之外的皇族勋贵、朝廷百官，足可见夏帝对他的信任。
这么多年来，监察厅“锦骑”一出，王公贵族满朝官员莫不心惊胆颤、肝胆欲裂，谁要是运气不好进了监察厅的大牢，那就是唢呐一响，全村摆席，你说它气焰是何等嚣张？
监察厅本是夏帝的私人领地，绝不容别人染指，现在夏帝让凶名初显的荣王流苏去任职监事官是几个意思？夏帝的这步棋，又指向了哪里？
朝廷的大佬又手掐指算地开始暗自揣摩上意。
当事人流苏却毫无自觉地正撅着屁股帮八王爷流虎给他家的菜地施肥，流苏用布头紧紧塞住两个鼻孔，可还是挡不住那股醉人的味道，这味道太仙儿了，顽强地从布头的缝隙里使劲往流苏的鼻子里钻，熏得流苏涕泪俱下。
终于，最后一勺倒进了菜地，流苏扔下大粪勺就跑到了百步之外，他拔出鼻子里的布头开始大口呼吸起来，八王爷府上的几个丫鬟连忙端来清水，侍候着流苏洗手净面。
流苏本来是找他的铁杆流布来了，谁知道这流布已经到禁卫军上班了，今天是流布轮值，流布没见着，却被八王爷拉了个长工，八王爷正在给他的心肝宝贝菜园子施肥，这块园子他不允许下人动它分毫，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侍弄。这八王爷也是个奇葩，其他的王爷天天是风花雪月，寄情于物，走得是格调高雅的路子，只有他整天介穿个粗布的衫子，像个老农似的钻在这菜地里种苗、施肥、间草、除虫，忙得是不亦乐乎，走得是下里巴人的路子。
他能让流苏帮他施肥，在他看来，那是给了流苏莫大的面子，流苏敬谢不敏，转身就要溜，却被八王爷铁钳似的双手拉住走不脱了，只能乖乖地俯首称臣。
八王爷看着流苏的样子嫌弃道：“看你小子那怂样，这屎尿粪是干净东西，闻着臭，种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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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八王爷朝屋里走去，流苏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瓜果时蔬，泡好了茶水，两人对面而坐，流苏拿起个瓜果就啃了起来。
八王爷喝了口茶，道：“我家那小子从西南回来，你别说，变化挺大，身板也直了，眼睛里也有了锐气，没了原来一身令人生厌的脂粉气，像是那么回事了。”
流苏啃得满嘴流汁，他边咕隆着嘴，边说道：“那还不是我教导的好，他就是变弯了，我都能给他硬生生掰直喽。”
八王爷一愣，然后脱下脚上的大布鞋，作势就要抽流苏，流苏起身就跑。
八王爷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在我面前说话都没个遮拦。”
流苏见八王爷放下鞋，这才又过来坐下，继续啃他的瓜果。
八王爷道：“你别说，流布现在整天把你挂在嘴上，说你是他的榜样，你现在说话可比我这个爹说话好使。”
流苏拿手帕擦着嘴，道：“那是自然，我可在战场上帮他挡过刀，算是他的恩人了。”
八王爷骂道：“恩人个屁，当哥的帮弟弟挡几刀天经地义。听说你要到监察厅去？”
流苏点了点头。
八王爷道：“我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他这几个儿子里就你我还看着还稍微顺眼点，他这把你扔到监察厅去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找他说说？”
流苏道：“别介，王叔，我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父王看我顺眼了点，你要去一说，我这罪可就白受了。”
八王爷气道：“你知不知道监察厅是个什么地方？那个杜如晦是个什么名声？他在朝廷里可有一个朋友？看着威风凛凛，大权在握，其实那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他比你父皇还孤家寡人，他的处境他自己清楚的很，他这一辈子没娶过妻，更没有子嗣，他是害怕呀，一旦他离开监察厅或者失去了你父王的保护，他的下场会很悲惨，如果娶妻生子，铁定会连累到他们，还不如不要，他是个聪明人，为了你父皇他愿意做这个孤臣，你也要做孤臣吗？”
一句“孤臣”打的流苏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抬起头，坚定地望着八王爷，道：“如果为了帝国，非要我当这个孤臣，我愿意，我以此身许明月，那管身后浪滔天。”
说完，他起身恭敬地向这个王叔行了个礼，转身扬长而去。
八王爷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流苏的背影渐渐远去，半响，他笑了，喃喃道：“这小子不愧是流家的种，我看哪，流家他这一代，也就他还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