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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遂了我们的愿,家里有了能够成为我们后代的人,这种说起来让我们的女儿们感到伤心的的话。
意料之内,屈先生抱着儿子出去溜达玩耍了,虽然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至少他做过了这件事情。
孩子慢慢长大,他们的‘叽叽喳喳’的本性也越发暴露了出来,这无疑成了我和屈先生之间手忙脚乱的事情。
睡觉的时候,之芯趴在我枕头上睡觉,我两边是黄静和之易,小木床上睡着胆子大的之莱。
我已经养成了即使五雷轰顶也吵不醒我想要熟睡的身体,相反屈先生似乎遭了秧,他总会被满满一大床四仰八叉的腿和胳膊攻击到,只有无奈的走出屋,蹲在外面的屋檐下抽烟,渐渐,草纸卷的烟变成了长长的旱烟,他完全没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我反对他抽旱烟,觉得这是提前步入死亡线,一口口的把自己的生命给嘬没了。从铜制的烟头中冒的灰白色烟气,像是人身上的缥缈的灵动的灵魂,一丝丝、一团团的远离身体渡入天堂,最后只剩下行走的肉体。
一开始好言好语的和屈先生商量让他不要抽烟,他不同意,我让了一步,让他不要抽旱烟,可以抽纸卷烟,他也不同意,我也不再让步,我们就这样杠着,我家四个孩子站在我俩旁边,八只眼睛看看我俩。
我伸手把旱烟杆子夺了过来,双手把它放在身后,屈先生来要,我不给,我俩怒气冲天的对峙着。
他彻底被我激怒了,朝我吼道:“别给我耍大小姐脾气,这里姓屈,不姓黄,赶紧给我。”
“就不给!”我又往后退去两步,怕他来抢。
他抬起胳膊,用食指指着我说:“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从小就娇惯,时间长久了看不清当下,是不是?现在我连抽个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就左挠右扰,横竖看我不顺眼,是不是?”
“我是怕这烟害了你?”我就想说道,“我从小就是这副模样,怎么你现在才翻出我的不好,刚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对我挑三拣四的,搁到现在了,你又满嘴跑旧事。你是我男人,我自当从未看你硌眼睛。屈先生,你倒是给我捋一捋,我什么时候横竖看你不顺眼了?我倒要好好听听,埋在你心底一直不敢吐露出来的真话。”
他冷哼一声扯着脖子,拧着眉头说:“你当黄小姐的时候,我和父亲在田里干活,你悠悠闲闲的打着一把洋伞在小路上走,我父亲跟你说话,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回复,连个头多没有点,抬着头就走了,我当时就站在他的旁边,你说说看,那个时候,你看谁顺眼了?现在你依然有这种神态。”
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何年何月的故事,我一头雾水,以为他瞎扯,直到屈先生死去的前一晚上,用别扭的形容词,细细的描绘当时的时间、地点、人物、晴阴、我衣帽颜色形状,以及他和父亲的状态,差不多耗了一个小时,这才让我记起来,他临别之前只是为我回忆从前,我想他是爱我的。
我以为他乱说,心里很是憋屈,他总会戳我心里的脆弱的地方,比如我以前的逍遥自在、衣食无忧。
我又梨花带雨起来,流着泪吸着鼻涕淡淡的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模样,这般眼里装不下人吗?那你娶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是这样的落魄的大小姐,你娶我干什么?”
孩子看我哭,也站在旁边跟着我哭起来。
屈先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很不自然。
我就是哭,哭似乎成了女人的利器,对于不同男人,有着不同的作用。有些男人吃着一套,但有些男人则不然,他看见你哭了,他就更加生气,更加暴躁,你满脸泪水,他会脱下鞋子,或者顺手拿起笤帚,带着暴躁的情绪把你打个遍体鳞伤。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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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本人刺个头破血流。
但对于屈先生,我很了解,我的哭,一定会让他斜下他满腔的气血,来安慰我。
我从腋下取下挂在盘扣上的手帕,像林黛玉般弱弱柳扶风般拭擦眼泪,委屈在胸膛上抖了抖,抬眼瞥了屈先生一眼。
站在旁边的流着眼泪的四个孩子不敢出声。
他双手掐着腰,看看我,突然走上前,抬起双手把我脸上的泪用他的大手擦去,抱着我的脸亲了一口。他咧着嘴笑了笑说:“以后我不在胡说了。”
其实,屈先生说的没有错,我当时就是那般小姐模样,似乎谁都融不进我眼里。
脸上带着泪的孩子们,嘻嘻的笑了起来,之芯用手遮住之莱的眼睛,之莱用手遮住黄静的眼睛,黄静把手遮住刚会走路的之易的眼睛,他们嫌羞。
我也知道,屈先生治我也有一套。
我最终没有打败他,他终于潇洒的抽起了他的旱烟,那个长长的旱烟。
我不懂,是否男人成家立业后,就喜欢往外面跑,往外面溜达玩。我们合家欢乐了十天半个月,屈先生又动起了歪主意,他跟几个狐朋狗友出去玩牌九。家里那点少的可怜的钱,也越来越少,不管我藏在哪里,屈先生总会轻松的找到,拿走些许。我去找过他,可是小小的杏镇上,我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问过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他在何处赌钱。
之后我才明白,全杏镇的人都知道屈先生在那里玩乐,唯独我不知道,就像全家人都知道我把钱藏在了屈先生睡觉的枕头里,而独有屈先生一人不知道。气急败坏的我把剩下那可怜的钱,藏在了他倒头大睡的枕头下。
我正苦于抓不到他的尾巴之时,屈大伯家的宝贝小辫来我家玩。
小辫已经变成了大辨,成长为十五岁的男孩子,脑后的小辫还是那么长,并没有张长,估计是那片毛发已经灯枯油尽,没了养分自然张不长,枯枯糙糙的没有生机。
他来时,我很想知道,他家的公鸡是否被扒光身上的鸡毛,但碍于我是一个成年人,所以就没有问。
小辫晃着脑袋走进我家,我说:“来找哪位侄女玩?”我坐在门口捡着手里的黄豆。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没有长进,没有礼貌,也不喊我‘嫂子’,木着脸进了内屋,拉着躺在小木床上的之易小手逗着他玩。
我走进内屋,靠在门边看着大男孩和小男孩很是开心。
“我熬了红薯糖,你吃吗?”我问他。
他面无表情的回:“不要跟我提红薯,我想吐。”
我只是一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出了内屋,用手绢包了点沾着熟面粉的琥珀色的红薯糖给小辫吃。
红薯糖的做法,我学了好长时间,才从我母亲身上学到一点精髓。
先把红薯洗干净,母亲说红薯要晒几天,甜份才充足。待晒了几天后,把晒好的红薯放进铁锅中,加水烧熟,等烧的差不多后,在不太烫的情况下,找一张大大的笼布,把软糯的红薯放在里面,用劲把红薯水给滤出来,留着红薯水,继续在铁锅里烧,稀溜溜的红薯水慢慢变成了浓厚的粘稠物,继续小火烧之成半固体状。当然那些红薯渣渣就变成了饲料,喂猪、喂鸡、喂小狗都可以。
我把用手绢包好的红薯糖放在小辫的手里,他掀起那件不合身的大褂子,把红薯糖塞到四四方方的口袋里。
我看了眼那四四方方的像是补丁的口袋,屈大伯媳妇针线活很是不好,就连我这个新手估计缝的都比这个好一些,这让我也有所开心。
我继续坐在门口捡黄豆里的杂物,就听见内屋里传来之易的哭喊声,我起身往屋里走去,小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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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跑着从屋里出来,我知道一定是这个坏孩子欺负了之易,我张嘴就喊:“你跑什么?”
小辫:“我哥哥在打酱油家的小红门后院的左边的红门那个小房间里……”伴随着宝蛋家的大狼狗的狂吠声,小辫转身跑开,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没来得及去想屈先生的事情,走进内屋,看见坐在床上满嘴沾着的红薯糖的之易,红薯糖藕断丝连的沾着上嘴巴和下嘴巴,我立马伸手去扣他嘴里黏糊糊的红薯糖,费了好长时间才算清理干净,搞不清小辫是敌是友?
我抱着孩子,知道屈先生现在所在的地方,冷笑一声,心想,这隐藏的很是私密,比帝王黄陵还难找,真是煞费了那帮赌徒的心。
到了晚上,屈先生还没有回来。我和四个孩子坐在小桌子边吃饭,我对孩子们说:“多吃点,一伙儿带你们出去玩!”
孩子们欢呼喜悦,赶紧扒着碗里的金灿灿的小米粥。
吃完后,我让孩子把嘴角的小米粒用挂在她们右胸口的粗布手绢擦干净后,我抱着之易,正式启程走向‘玩乐之地’。
之芯牵着之莱,之莱拉着黄静,三人像小战士一样跟着我向前走。
也不知道是打酱油家太过于松散,还是自认为赌博的地方选的够隐蔽,完全没有人在前屋守护。
按照小辫嘴里的路线,打酱油家红门、后院的、左边的红门小房间里。
我推门进了打酱油家的大门,浓郁的酱油味,一股脑的刺入我的鼻腔,我左右看,一个醒目的小红门出现在那边,我走过去一推,后面一条长长的廊子通向一个地方,我沿着廊子走去,偌大的后院出现在我的前方。
很是诧异,院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缸,里面估计跟我以前的家一样,养着小鱼、小鳖。院子一圈有好几间房子,房子门上都挂着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灯笼上都写着一个‘油’字。我心里很是郁闷,打酱油家居然写着‘油’字,为什么不写‘酱’字?
我抱着孩子,走到左边的房门前,定了定,蓄势待发满上劲推门而进,伸出一只手一推,我以为,门会从里面用木棍插上的,没想到完全没有,我因为太过用力,一个踉跄的冲进了乌烟瘴气的赌博圣地。
屋里满是烟气夹杂着男人的吼叫声,烟雾顺着我打开的小红门袅娜的像个无腰的风女子一般飘了出去,我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八仙桌前拿着牌九的屈先生,他一只脚踩着长条凳,一只手拿着旱烟杆,嘴里还吐着一大口烟,他扭头看向我很是诧异,吓得憋在他嘴里的那口烟慢悠悠的呈条形吐了出来。
我让三个站在我后面的孩子出去,怕里面的烟气伤了她们。
“你怎么来了?”屈先生瞪着那双很是天真的单眼皮问我。
我把怀里之易扔到他的怀里,开始了我的女人本色。
三个站在外面的孩子竖耳倾听,那个红门里,是母亲我的喊叫声以及黑色牌九的‘叮叮当当’落地声。
女人一闹、二闹,男人还会安抚,等到了习惯后,男人也就麻木了,不管你再怎么闹腾,他也就‘呵呵’一声,任你爱怎么折腾都行,哪怕吧房子给烧了,他也会只会摇摇头说:“闹够了没有?”
我大闹‘酱油铺’的事情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好处,我一个人还是带着四个孩子,我家屈先生还是继续出去抽着烟,翘着他那长长的腿打着牌九。
打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说,我是一个鬼主意特别多的孩子,但这次我再也没有主意了,我被现实给打败了,我被人间的琐事打败了,我被那个屈先生给打败了,我知道我是治不了他了。
有时候有些事强求不来,治理它唯一的方法就是顺其自然,让时间来解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