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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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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见状哈哈一笑，“那么这样吧，暂且先把人打入大牢，等过些时候再去审理，你看如何？”
相比之下这个处罚就要仁慈得多。果不其然陈循也就不再抗拒了，只是低声嘱咐着：“不过陛下发布这类命令还需措辞模糊一点，包装一下比较好。”
朱祁钰一下子明白了意思——
就是让他更好地遮掩自己的内心意图。让别人摸不透看。因为，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才是最有威严的那种，一个被人看得太清楚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于提线木偶呢？
“这点就无需陈大人费心了。”
朱祁钰笑着应答一句，心里也已摸清了眼前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
野心勃勃且颇具才干。
显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多么艰难。
简直称得上是人见人厌，狗都不稀罕！
他自然不敢轻易踏上大同府的城头，唯恐一不小心，被哪阵突兀而来的狂风吹落城楼，那下场可就惨不忍睹了——
活生生摔成一团烂泥。
刘安神色凝重，没想到在这种局面下，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的诏书——
一封出自一个逝者之手的命令。
到底该不该看？看完会如何？置之不理又会怎样？这封诏书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脑袋像是被搅成了浆糊，最终只好求助于郭登，向他讨教对策。
郭登眉头微皱，目光从远处那个逃跑太监的身影收回，转而落在诏书之上。“你们先回避。”
随着挥手间，周围的人暂时散开，郭登这才伸手一把夺过刘安手中诏书，展开浏览，顿时哭笑不得：
“凡也先所提出之要求，无不允准。”
“以下各项条件，迅速达成满足。”
“至于朕所遭遇之种种不公与隐情，不可泄露分毫，更莫让天下臣民得知！”
“什么鬼东西！”
郭登愤怒到脸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差点当场就把这纸撕得粉碎。还好一旁的刘安眼疾手快，这才保住诏书完好无损。但当刘安读完后，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僵硬地立在城墙之上。刺骨寒风肆意掠过，却吹不散他呆滞的目光。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石像，动也不动。直到不知多久以后，两行热泪才从刘安眼中夺眶而出，而紧握的双手几乎将诏书攥出褶皱。“郭参将……本官有意进京一行。”
听到这句话，郭登顿时变了脸色，咆哮道：“你疯了吧！难道不清楚当今圣意如何？把这诏书送至京城，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着？”
其实这份诏书的内容再简单不过——
不过是朱祁镇下令大明朝上下必须费尽心思讨好似也先，好早日迎回自己罢了。
郭登暗叹一声，心里清楚这个废物凭什么觉得大明朝廷会如此拼命迎接他归来？但他也知道，此诏一旦送往京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别说刘安这条命怕是难保，甚至连他自己在大同的位置或许都会动摇。
然而，刘安此刻突然面容阴沉下来，“不仁！现今朝堂之中，一群所谓的忠臣义士成天喊破喉咙，高呼忠诚效仿，殊不知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份诏书就该带回，让那些满嘴胡言的家伙看看清楚！”
郭登愣住了，张着嘴久久不能闭合。要知道当初那个誓死跟随的、不惜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正是眼前的刘安！可现在呢？怎么变成反对最坚定的先锋了？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读书人，有时候是最狠的一批。
自己这副四肢发达的模样，终究是比不上那些读书人啊。
......
陈循确实对庶皇帝不太感冒，一直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朱祁钰也不好过于逼迫，心中明白真正有能耐的人可不好轻易收服，于是很有耐心地先让他告退了。
料想日后自己多做出些成绩来，总能让朝廷上下文武百官看清楚，到底该忠于谁。
到底谁才是无用之人！
至于那篇文章的执笔者，还有背后支持的诗社，很快就被锦衣卫全数拿下。
一个没剩，统统关进大牢，还故意安置在环境最恶劣的地方折磨他们。
等朱祁钰想起来时，再提审这些人吧。
眼下呢，就让他们苟延残喘一阵子好了。
不过，朱祁钰能不能再记起这事还不一定，很可能这些人就要被永远关押在里面了。
毕竟朱祁钰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只有“重要”的事，成敬才会记在备忘录上，回头空了再去处理。
像这种“不打紧”的事情，成敬自然就不会往备忘录里记。
那么这些人能否重见天日，就全看皇帝的意思了。
要是皇帝始终“忘记”这事，反正也没人敢提醒，那这些人就认命老死狱中吧。
这当口，朱祁钰早把这些人抛诸脑后，正兴冲冲盯着面前的高炉看。
苦思多日，终算摸索出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
若论朱祁钰取得的阶段性成果究竟如何，还得先说一说旧式高炉有哪些缺陷。
简单来讲，旧式高炉无法达到过高温度。一旦温度太高，内部压力失衡过大，结果就是炉子。
这两方面因素叠加作用下，大大限制了炼出铁块的质量，既不能直接铸就钢铁，仅得普通铁块，之后还需高昂成本再加工才能当作钢铁使用。
而朱祁钰的目标，则是省去后续复杂的再加工工序，让出炉的就是可以直接使用的钢铁。
这样一来，冶炼钢铁的成本就能显著下降，钢铁普及将指日可待。
提升军队装备、增强整体战力，都还算次要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随着钢铁价格低廉下来，各种以钢铁为基础的新科技和新设备便会层出不穷。
到那时，大明科学技术将百花齐放，实实在在走在世界前沿，甚至超越全世界一个大的时代。
如此局面形成，还担心国家强盛不了？还愁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吗？
朱祁钰现阶段的收获，就是通过增加一个小炉子，加上改进原高炉的送风系统，大幅提升了高炉所能达到及承受的高温极限。
“就算是这个版本，也是朕亲手改良设计出来的高炉，其效能早已远超以往的老式高炉。”
“如果仅用它来炼铁块，速度可提升大约三成，而且完全不需要增加额外的人手。”
朱祁钰内心暗暗称奇，目光中的热情愈发浓烈。
他指挥着那些资历深厚的老工匠们，按照自己的设想逐步去熟悉新改进的高炉设计，随后竟干脆在郕王府中直接烧出了第一批铁块。
他特地取来锤子与刀刃仔细检验，果然发现这批铁块的质量较之前有了显著提高。不过遗憾的是，这样的技术离真正的钢铁制造还相去甚远。
“成功就在前方，只是仍需努力罢了。”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明媚如初春暖阳。
老工匠们望着眼前新鲜出炉的铁块却早已目瞪口呆。相较朱祁钰本人，他们更加能够意识到这炉新高炉所带来的性意义——
若是被军队或权臣得知此等成就，怕是要欣喜若狂、满场奔走才是！
然而，在这个领域上仅仅提高了三分之一效率的小进步，对朱祁钰而言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罢了。但对于那些亟需铁器装备以维持生计的人们来说，这一改变无疑堪称天赐良机、神来之手！
此刻的朱祁钰正欲继续深钻研究，尝试将这套改良版的高炉进一步升级改造，最终设计出一个可以直接锻造钢铁的全新系统……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成敬满脸仓皇地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朱祁钰抬起头来略显疑惑，“莫不是瓦刺的大军已然杀至城下？”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如果真的如此紧急的话，怎么轮得到区区一个小小的郕王府？整个京城应该早就混乱一片了。
而倘若不是边境危急，难道又是京城内部闹出了什么新的祸端？然而细想之下，如今敌军距京城不过数日路程，整座城市正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街头上随处可见士兵来回巡逻维护秩序。为了防止内鬼作祟，各方力量都已经被动员起来全力应对可能的风险。理论上不应该再有大乱发生才是……
那么答案显然只可能来自外部。果然，成敬谨慎地看了眼身边那几个正在忙碌的工匠，快步走到朱祁钰身旁压低嗓音汇报：“启禀殿下，刚刚接到消息——
大同府总兵官刘安昼夜奔驰，现已抵达京城！”
朱祁钰微微愣住，“他好端端地不在边关镇守，跑来京城作甚？”
成敬小声回道：“据说那人随身携带了一封……瓦剌伪造的诏书。”
听罢此言，朱祁钰顿时明悟几分。
所谓的“瓦刺伪造诏书”，十有其实是朱祁镇那边又在背后耍什么手段了。不知这次他又玩出了什么样的花招，居然硬生生把那位一直死守阵地的大同总兵逼进了京都城里求援解围！
想到之前刘安种种表现：明明知道此去虎穴龙潭险象环生，却毅然决然接受派遣。哪怕面临生死未卜的风险，依然坚持要求士兵用竹篮将他从城墙缓缓放下，带着钱财珠宝独自前往敌营求救——
可最后换回来的结果却是彻彻底底地一场空！
朱祁钰见状哈哈一笑，“那么这样吧，暂且先把人打入大牢，等过些时候再去审理，你看如何？”
相比之下这个处罚就要仁慈得多。果不其然陈循也就不再抗拒了，只是低声嘱咐着：“不过陛下发布这类命令还需措辞模糊一点，包装一下比较好。”
朱祁钰一下子明白了意思——
就是让他更好地遮掩自己的内心意图。让别人摸不透看。因为，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才是最有威严的那种，一个被人看得太清楚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于提线木偶呢？
“这点就无需陈大人费心了。”
朱祁钰笑着应答一句，心里也已摸清了眼前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
野心勃勃且颇具才干。
显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多么艰难。
简直称得上是人见人厌，狗都不稀罕！
他自然不敢轻易踏上大同府的城头，唯恐一不小心，被哪阵突兀而来的狂风吹落城楼，那下场可就惨不忍睹了——
活生生摔成一团烂泥。
刘安神色凝重，没想到在这种局面下，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的诏书——
一封出自一个逝者之手的命令。
到底该不该看？看完会如何？置之不理又会怎样？这封诏书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脑袋像是被搅成了浆糊，最终只好求助于郭登，向他讨教对策。
郭登眉头微皱，目光从远处那个逃跑太监的身影收回，转而落在诏书之上。“你们先回避。”
随着挥手间，周围的人暂时散开，郭登这才伸手一把夺过刘安手中诏书，展开浏览，顿时哭笑不得：
“凡也先所提出之要求，无不允准。”
“以下各项条件，迅速达成满足。”
“至于朕所遭遇之种种不公与隐情，不可泄露分毫，更莫让天下臣民得知！”
“什么鬼东西！”
郭登愤怒到脸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差点当场就把这纸撕得粉碎。还好一旁的刘安眼疾手快，这才保住诏书完好无损。但当刘安读完后，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僵硬地立在城墙之上。刺骨寒风肆意掠过，却吹不散他呆滞的目光。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石像，动也不动。直到不知多久以后，两行热泪才从刘安眼中夺眶而出，而紧握的双手几乎将诏书攥出褶皱。“郭参将……本官有意进京一行。”
听到这句话，郭登顿时变了脸色，咆哮道：“你疯了吧！难道不清楚当今圣意如何？把这诏书送至京城，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着？”
其实这份诏书的内容再简单不过——
不过是朱祁镇下令大明朝上下必须费尽心思讨好似也先，好早日迎回自己罢了。
郭登暗叹一声，心里清楚这个废物凭什么觉得大明朝廷会如此拼命迎接他归来？但他也知道，此诏一旦送往京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别说刘安这条命怕是难保，甚至连他自己在大同的位置或许都会动摇。
然而，刘安此刻突然面容阴沉下来，“不仁！现今朝堂之中，一群所谓的忠臣义士成天喊破喉咙，高呼忠诚效仿，殊不知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份诏书就该带回，让那些满嘴胡言的家伙看看清楚！”
郭登愣住了，张着嘴久久不能闭合。要知道当初那个誓死跟随的、不惜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正是眼前的刘安！可现在呢？怎么变成反对最坚定的先锋了？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读书人，有时候是最狠的一批。
自己这副四肢发达的模样，终究是比不上那些读书人啊。
......
陈循确实对庶皇帝不太感冒，一直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朱祁钰也不好过于逼迫，心中明白真正有能耐的人可不好轻易收服，于是很有耐心地先让他告退了。
料想日后自己多做出些成绩来，总能让朝廷上下文武百官看清楚，到底该忠于谁。
到底谁才是无用之人！
至于那篇文章的执笔者，还有背后支持的诗社，很快就被锦衣卫全数拿下。
一个没剩，统统关进大牢，还故意安置在环境最恶劣的地方折磨他们。
等朱祁钰想起来时，再提审这些人吧。
眼下呢，就让他们苟延残喘一阵子好了。
不过，朱祁钰能不能再记起这事还不一定，很可能这些人就要被永远关押在里面了。
毕竟朱祁钰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只有“重要”的事，成敬才会记在备忘录上，回头空了再去处理。
像这种“不打紧”的事情，成敬自然就不会往备忘录里记。
那么这些人能否重见天日，就全看皇帝的意思了。
要是皇帝始终“忘记”这事，反正也没人敢提醒，那这些人就认命老死狱中吧。
这当口，朱祁钰早把这些人抛诸脑后，正兴冲冲盯着面前的高炉看。
苦思多日，终算摸索出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
若论朱祁钰取得的阶段性成果究竟如何，还得先说一说旧式高炉有哪些缺陷。
简单来讲，旧式高炉无法达到过高温度。一旦温度太高，内部压力失衡过大，结果就是炉子。
这两方面因素叠加作用下，大大限制了炼出铁块的质量，既不能直接铸就钢铁，仅得普通铁块，之后还需高昂成本再加工才能当作钢铁使用。
而朱祁钰的目标，则是省去后续复杂的再加工工序，让出炉的就是可以直接使用的钢铁。
这样一来，冶炼钢铁的成本就能显著下降，钢铁普及将指日可待。
提升军队装备、增强整体战力，都还算次要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随着钢铁价格低廉下来，各种以钢铁为基础的新科技和新设备便会层出不穷。
到那时，大明科学技术将百花齐放，实实在在走在世界前沿，甚至超越全世界一个大的时代。
如此局面形成，还担心国家强盛不了？还愁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吗？
朱祁钰现阶段的收获，就是通过增加一个小炉子，加上改进原高炉的送风系统，大幅提升了高炉所能达到及承受的高温极限。
“就算是这个版本，也是朕亲手改良设计出来的高炉，其效能早已远超以往的老式高炉。”
“如果仅用它来炼铁块，速度可提升大约三成，而且完全不需要增加额外的人手。”
朱祁钰内心暗暗称奇，目光中的热情愈发浓烈。
他指挥着那些资历深厚的老工匠们，按照自己的设想逐步去熟悉新改进的高炉设计，随后竟干脆在郕王府中直接烧出了第一批铁块。
他特地取来锤子与刀刃仔细检验，果然发现这批铁块的质量较之前有了显著提高。不过遗憾的是，这样的技术离真正的钢铁制造还相去甚远。
“成功就在前方，只是仍需努力罢了。”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明媚如初春暖阳。
老工匠们望着眼前新鲜出炉的铁块却早已目瞪口呆。相较朱祁钰本人，他们更加能够意识到这炉新高炉所带来的性意义——
若是被军队或权臣得知此等成就，怕是要欣喜若狂、满场奔走才是！
然而，在这个领域上仅仅提高了三分之一效率的小进步，对朱祁钰而言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罢了。但对于那些亟需铁器装备以维持生计的人们来说，这一改变无疑堪称天赐良机、神来之手！
此刻的朱祁钰正欲继续深钻研究，尝试将这套改良版的高炉进一步升级改造，最终设计出一个可以直接锻造钢铁的全新系统……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成敬满脸仓皇地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朱祁钰抬起头来略显疑惑，“莫不是瓦刺的大军已然杀至城下？”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如果真的如此紧急的话，怎么轮得到区区一个小小的郕王府？整个京城应该早就混乱一片了。
而倘若不是边境危急，难道又是京城内部闹出了什么新的祸端？然而细想之下，如今敌军距京城不过数日路程，整座城市正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街头上随处可见士兵来回巡逻维护秩序。为了防止内鬼作祟，各方力量都已经被动员起来全力应对可能的风险。理论上不应该再有大乱发生才是……
那么答案显然只可能来自外部。果然，成敬谨慎地看了眼身边那几个正在忙碌的工匠，快步走到朱祁钰身旁压低嗓音汇报：“启禀殿下，刚刚接到消息——
大同府总兵官刘安昼夜奔驰，现已抵达京城！”
朱祁钰微微愣住，“他好端端地不在边关镇守，跑来京城作甚？”
成敬小声回道：“据说那人随身携带了一封……瓦剌伪造的诏书。”
听罢此言，朱祁钰顿时明悟几分。
所谓的“瓦刺伪造诏书”，十有其实是朱祁镇那边又在背后耍什么手段了。不知这次他又玩出了什么样的花招，居然硬生生把那位一直死守阵地的大同总兵逼进了京都城里求援解围！
想到之前刘安种种表现：明明知道此去虎穴龙潭险象环生，却毅然决然接受派遣。哪怕面临生死未卜的风险，依然坚持要求士兵用竹篮将他从城墙缓缓放下，带着钱财珠宝独自前往敌营求救——
可最后换回来的结果却是彻彻底底地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