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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
张知县府邸的后院。
知县大人还在温暖的被窝里。
突然,“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知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对着门口呵斥道:“大清早的,鬼哭狼嚎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老爷,西门大官人他死了!”下人道。
“你说什么?”张知县就是一惊,连忙起身打开门大声问道:“你刚才说谁死了?”
下人哆哆嗦嗦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回老爷,西门大官人昨夜死了。”
这下,张知县彻底清醒了,他追问道:“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下人连忙回禀道:“死……死在花府!”
“花府?”张知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会是花府?
花子虚前几天刚死,西门庆去那里做什么?
下人补充道:“听花府那边连夜报过来的消息说……是西门大官人昨夜在花府饮宴,似乎是喝多了酒……”
“然后就强行要对那守寡的李娘子行不轨之事……花府的家丁上前劝阻,想要拉开西门大官人。”
“结果一片混乱之中,西门大官人脑袋撞到了桌角上,当场就没了。”
撞到桌角就死了?
张知县听完,心头疑云更重了。
西门庆是什么人?平日里走马斗鸡、身强力壮的主儿,会被几个下人推搡一下,撞到桌角就一命呜呼?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事情怕是没有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
“立刻传我的命令,将花府的李瓶儿以及昨夜在场的所有家丁,全部缉拿到县衙,本官要亲自升堂审问。”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下人道:
“回老爷,不必去缉拿了,那李娘子还有花府昨夜在场的家丁,天还没亮透亮就自己主动来去了县衙。”
“现在人就在县衙大堂外面跪着,说是要击鼓鸣冤,请老爷主持公道。”
“什么?”张知县再次被震惊到了。
主动来县衙?
“快,更衣,立刻备轿去县衙。”张知县道。
……
等张知县到了县衙,只见平日里还算肃静的县衙门口,此刻乌泱泱围满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青石板地面上,一个身着素白衣裙、头上简单簪着一朵白花的俏丽女子,正领着七八个家丁,齐刷刷跪在那里。
那女子身形纤弱,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正是那死了丈夫没多久的花府主人——李瓶儿!
家丁们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有伤,看起来颇为狼狈。
李瓶儿看到张知县的官轿落地,她立马大喊道: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张知县冷眼扫过李瓶儿,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几个鼻青脸肿、衣衫带血的家丁。
他沉着脸道:
“有何冤情,升堂之后再细细讲来。”
“本官在此,自然会明察秋毫,还你一个公道!”
片刻之后,县衙大堂。
张知县端坐于公案之后,两侧衙役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
“威……武……”
随着堂威喊起,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张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
“堂下李氏,将西门庆昨夜在你府中身死一事,从头到尾细说与本官听。”
“胆敢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堂上无情。”
李瓶儿闻言,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才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容禀……”
“当初我家官人花子虚还在世的时候,那西门大官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三番五次来骚扰奴家。”
“奴家每次都严词拒绝了他。”
“谁知我家官人不幸过世之后……那西门庆更是变本加厉,竟然直接上门来要挟奴家。”
“他说奴家若是不从了他,不仅奴家这清白的身子保不住,就连先夫留下的这点家业,也休想留下一分一毫。”
说到这里,李瓶儿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切婉转,如泣如诉,闻者无不心生恻然。
张知县眉头一皱。
他清楚记得,就在前不久西门庆还找过他,商议怎么联手对付武植。
当时西门庆的原话是……花家寡妇李瓶儿的万贯家财归自己,倒是和李瓶儿的话对得上。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张知县打断了李瓶儿的哭泣,厉声问道:
“既然西门庆如此逼迫于你,为何昨夜会在你府中饮宴?”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外面围观的百姓,都聚焦在了李瓶儿身上。
李瓶儿止住哭声,抬起红肿的双眼,
“回大人……正是因为他苦苦相逼,奴家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奴家请他来,本意是想委曲求全……”
“奴家想拿出一半的家产,只求他西门大官人高抬贵手,放过奴家。”
“谁曾想那西门庆禽兽不如,喝了几杯黄汤下肚,竟然要对奴家用强。”
“先夫尸骨未寒,奴家岂能受此侮辱?”
“奴家抵死不从,他便要动粗!几个忠心家丁上前劝阻,想要拉开他,还被他打伤了。”
随着李瓶儿话音落下,旁边跪着的七八个家丁立刻有了动作。
有的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伤。
有的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
更有甚者,直接将上衣脱了一半,露出胸口、后背上清晰可见的拳印和脚印。
“大人明鉴,小的们只是想护住主母,就被他打成这样!”
家丁们七嘴八舌附和着。
这一下,证据确凿,场面极具冲击力。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
“这西门庆也太不是东西。”
“欺负一个妇道人家还打伤家丁,简直就是恶霸行径。”
“他平时就横行霸道,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李娘子也真是可怜,刚死了丈夫就遭此横祸。”
“西门庆死有余辜,说不定就是老天开眼。”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是一边倒地同情李瓶儿,谴责西门庆。
民意汹汹,张知县脸色越发凝重。
“啪!”
他再次重重拍下惊堂木。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
待到内外再次安静下来,张知县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按大宋律法来说,西门庆酒后失德,强逼新寡,家丁护主,混乱中西门庆意外身亡。
这案情非常清晰明了,错不在李瓶儿和家丁。
可是……死的毕竟是西门庆。
阳谷县有头有脸的大官人,财雄势大,关系盘根错节。
这事要是这么简单就结案也不好交代啊?
就在张知县犹豫的时候,旁边的刘师爷递来眼色。
“此案关系甚大,本官不能听信你们一面之词,暂且歇堂,本官问过仵作再行定夺。”张知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