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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说的这些话,景惜云是半句没听进去。
秦嬷嬷退后一步,不再多言。
“祖母......”景惜云胡乱擦了把眼泪,满脸期冀太后能松口准她留下来。
她已经过惯了公主的生活,离开了皇宫,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一刀抹了脖子?
可她还没活够,她还不想死。
抬头瞧见太后眼里的失望,景惜云眸中亮光渐渐暗了下去,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
看见她如今的模样,太后当然失望。
若是景惜云不愿离宫,是舍不下她这个祖母,太后或许能缓下脸色安慰她几句。
她这样子,显然是舍不下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出宫过苦日子。
太后又想起谢鸾这十五年来受的苦。
可那孩子回来后,从未听她说过一句怨言,懂事的叫人心疼......
想到这,太后眼里最后一丝怜悯也没了,“明日哀家便叫玉奴进宫接你,日后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看她一眼,漠然转身离去。
“祖母!祖母!”
景惜云哭喊着追了两步,就被寝殿门口的禁卫横戟拦住。
景惜云跪倒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说什么疼她,会一辈子护着她,都是骗她的,都是骗她的......
翌日一早,荣和长公主便进宫了。
她先去了含章殿,问谢鸾是否要和她一起去秋芙殿看看。
谢鸾闲来无事,便跟着荣和长公主一块去了。
景惜云见到谢鸾,眼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固执地坐在原地,太后不来,说什么她都不肯走。
荣和长公主简直要气笑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留她一条性命已是格外开恩,竟还奢望这些有的没的。
“不想走?这可由不得你。”
荣和长公主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当即挥手命禁卫将她带走,不忘吩咐,“动静小些。”
“是。”
景惜云故技重施,大声哭喊,长公主便命人堵上她的嘴,直接将她绑上马车。
一路出了宫门,谢鸾和荣和长公主站在城墙上,看着马车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祖母不来见景惜云最后一面?”
谢鸾知道太后对景惜云还有感情,大抵是舍不得她的。
景惜云此番离宫,日后再想见她可就难了。
荣和长公主道:“昨儿母后去看过她了,也不知景惜云说了什么,母后脸色有些不好。”
谢鸾笑了笑,她那张嘴还能说出什么好话。
看景惜云今日这模样,死活都不肯出宫,怎会明白太后的苦心?
到了宫外,有太后的人看着,至少能留下一条命。
留在宫中……
谢鸾轻嗤,时刻提醒父皇认错了女儿吗?
哪日悄无声息死在宫中,那也是父皇一句话的事。
关乎皇族体面,届时祖母也不好怨恨父皇。
“母后的意思是,直接对外称她染病暴毙,听说这是你提的?”
谢鸾收回目光,“六国使臣不日来朝,西夜曾求娶过景惜云,这样的说法最为妥当。”
荣和长公主一愣,没想到谢鸾会考虑到这一点。
帝后不想委屈谢鸾,向全天下昭谢鸾的公主身份,无异于承认自己帮别人养了五年的女儿。
且不说民间会如何猜测,六国势必会利用此事攻讦大周。
更别提还有一个意图联姻的西夜。
“还是你想的周全。”荣和长公主点头赞许,“你父皇有意与西夜联姻,不想坏了两国关系,景惜云染病暴毙,便可从宗室从另择公主和亲。”
就是皇后心里不舒坦。
这样一来,景惜云不仅保住了性命,名义上依旧是她的女儿。
她还是觉得委屈了谢鸾。
可是女儿顾全大局,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能拖女儿的后腿?
谢鸾和芳茗劝了许久,皇后总算勉为其难妥协了。
“有劳姑母看着她了。”谢鸾笑着说道。
“跟姑母客气什么。”荣和长公主轻笑一声挪了话题,“过两日南疆使团就要到了,听说那位南疆国师精通医蛊之术,或许有法子医好你母后的病。”
荣和长公主知道谢鸾的心事,这几日叫她出宫玩,这孩也是闷闷不乐的。
不闻谢鸾回应,荣和长公主握了握她的肩膀,没再多劝。
这年六月初旬,南疆使团抵京,六国使团全部到齐。
早在半个月前,各地藩王便已陆续在京中安顿下来。
与此同时,宣德帝当朝昭告景惜云染疾暴毙,下旨认回流落民间的嫡公主,赐名景鸾,封号明熙。
宫中几位皇子各自得到分封,中秋节宴后前往封地。
“阿鸾,今日六国使臣来宴,母后提前把这身衣裳赶出来了,你穿上看看?”
一早皇后便来了含章殿,拉着谢鸾试衣裳,亲自为她梳发。
“今日阿鸾定是宴上最夺目的一个。”
皇后替谢鸾梳好发髻,宫人捧上各色华丽珠钗,侍立一旁,帮皇后打下手。
谢鸾看着镜中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己,想说不比打扮的这般招摇,对上皇后满意的眼神,这话便说不出了。
这是她头一次以公主的身份参加这种面见外客的宴会,因而皇后格外重视。
一旁的宫人说着漂亮话,皇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又往谢鸾发见簪了一朵珠花,她的女儿怎么瞧怎么好看,在宫中一众公主中也毫不逊色。
若是从小就在她膝下长大......
不知想到什么,皇后动作僵在半空。
谢鸾在镜中察觉到皇后的异样,不由转头询问。
皇后掩去眸底的一丝哀伤,笑着道:“母后第一次为女儿束发,母后高兴,没扯疼你吧?”
谢鸾摇头,“母后您别忙活了,让苕春来吧。”
苕春闻言便要上前,皇后执着玉梳,“让母后来吧,母后错过了十五年,来日你大婚......”
“母后。”
谢鸾知道皇后下一刻要说什么,回身握上她的手,“这些日子母后的气色越发好了,芳茗姑姑都说您好像年轻了几岁呢,您还说等您病好了,便带我回云中外祖家,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云中呢。”
皇后的母家算不上显赫,偏居云中一,家中子嗣单薄,倒是有两个与谢鸾同辈的表兄,一个从商,一个在外闯荡,一年难有几次着家。
那日家宴,徐老爷子腿脚不便,长子长孙却没缺席。
谢鸾从未见过这些长辈,大抵身上血脉相连,彼此一见便觉亲近。
皇后拍拍她的手背,“母后会尽快好起来,绝不会食言。”
“嗯。”谢鸾看着镜中的皇后,笑着应声,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难受。
从前皇后大多时候卧病在床,偶尔下榻也坐不长久。
谢鸾回来这些日子,皇后带着她参加各种宴会,回来还有精力和谢鸾下棋。
那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连芳茗都说,若是五年前回来的是谢鸾,皇后娘娘这病早就好了。
那日乌衡离开后,谢鸾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那日从长公主府回来,她瞧见皇后喝药时咳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