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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游园惊梦,所以舞台两侧一直散发着烟雾,舞台上的程文欣时隐时现。
她手中操控的木偶与她在朦胧的雾气之中对话唱和,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
我看得忘记了呼吸,只觉得热泪盈眶——
程文欣此刻在发光,因为她热爱的事物在闪闪发光。
表演结束,掌声轰动,效果极佳。
程文欣激动地朝台下鞠躬,挥手,退场,一气呵成。
我擦拭掉激动的泪水,衷心地为她鼓掌。
接下来的表演进行地很快,马上就接近尾声。
主持人将社团的所有人邀请上台,包括没有上台表演的工作人员,他们一齐祝贺台下的祁老师退休快乐。
舞台一侧被推上一块巨大的蛋糕,祁老师也被邀请上了台,现场的氛围瞬间达到了最佳。
一切结束后,观众散场,社团里的成员依次和祁老师合影寒暄。
我和周舒之合计一番,决定跟程文欣说一声再离场。
程文欣今天的表演可谓惊人,好多社团成员都在惊叹她与木偶的配合默契。
程文欣看到我们走近,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朝我们走过来。
我和程文欣拥抱在一起,“欣欣,你今天表演得太棒啦!”
她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再夸我我就要上天了。”
又聊了两句,身后有人叫程文欣,她转头交代几句,然后回头对我说,“你们不用等我了,一会卸了妆社团还要一起聚餐。”
“好”,我捏了捏她的手背,“那我们先离开了,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程文欣不住地点头挥手,然后转身跑向她的朋友们。
我们三人走出剧院,外面竟然飘起了稀疏的小雪花。
我抬手接住几片,看它们落在掌心然后融化消失,今年的初雪啊。
周舒之向我们道别先行离开,我和薄从怀也准备上车回家。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一看,竟然是程文欣。
按下接听,我听到程文欣的声音有些哑,“诉诉,你走了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停住脚步,转头向剧院里看了看,“还没有,我在大门口,怎么了?”
我听到电话那头程文欣似乎是松了口气地笑了一声,“那就好,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我冲薄从怀打了个眼色,然后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剧场内走。
程文欣说她在之前见面的备演房间等我,有一个小礼物要给我。
我挂了电话,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感觉浑身都在冒着冷气。
怎么这么冷,天气像是没有预兆一般突然变冷的。
绕过舞台,我听到还有很多人交谈说笑的声音,看来要散场还早。
沿着走廊向内走,我被头顶突然闪烁的灯泡吓了一跳,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转过弯,备演房间就在前方。
与前台的热闹不同,这里倒显得十分冷清,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欣欣,我来了。”
眼前是一片昏暗,似乎没有开灯,我看到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晃了晃,那是程文欣的身影,但是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我有些困惑,又问了一声,“欣欣?”
几乎是瞬间,我听到一声清晰无比的“撕拉——”,好像是什么东西刺穿布料的声音。
然后是透骨的冷,刺骨的疼。
一把匕首,穿过衣服,插在我的心口。
我像是停止了思考,随即看到了一张与程文欣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惨白得可怕。
我机械般的低头去看插在我身体内的匕首,然后看到了她纤细的手。
那只手还握着匕首的刀柄,指尖微微泛着白。
木偶提线……?
极为尖利的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缓缓抬头,看到那张脸开始咧开嘴笑。
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然后她的嘴角撕裂开,一直延伸到耳根,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她按着刀柄,眼中闪着冰冷的光,将匕首向我的体内推了推,然后松开了手。
我想不通,但直觉告诉我那不是真正的程文欣。
那是谁……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瘫软着跪倒在地。
那个脸在面前消失,我隐约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噗通”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黑暗,冰冷,疼痛。
我握着伤口,感受到温热的鲜血顺着掌心和手指不断地流出来。
“诉诉,诉诉!”
是薄从怀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我明明叫他在外边等我的。
手无力地垂下,摔在地面冰冷的瓷砖上,一切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冷,透彻心骨的冷。
……
薄从怀发了疯地踹开陈最的房间门。
陈最刚想怒骂他半夜发什么疯,然后就看到了薄从怀怀中被鲜血染尽的沈玉诉。
“我靠!”
薄从怀将沈玉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陈最看清了她——
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尖完全没入了她的皮肤,湖蓝色的衣服完全被鲜血染成了深褐色。
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看到了薄从怀染了血的双手正在不停地颤抖。
陈最咽了口唾沫,如果这伤发生在他们所有人其中之一身上他都不会如此慌张。
可偏偏就是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凡人。
陈最上前,握住刀柄,他看着薄从怀,“薄从怀,我现在要把刀从她身体里拔出来了。”
薄从怀的双目已经猩红,他想不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着跟他说话的人,现在却毫无意识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陈最的声音没有停,“你听着,刀拔出来,她可能会……”
会死。
因为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仙骨和神骨,连最低级的精灵都比不上。
薄从怀粗重的呼吸声已经乱了节奏,“陈最,诉诉不能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句听起来像命令的话里更多的情感变成了乞求。
陈最冲他点头,“我知道。”
但是刀一定要拔出来,否则他都没办法给她上药和包扎伤口。
沈玉诉的呼吸已经十分轻微,她的身体软的像个毛绒玩具。
陈最在一旁打开的医药箱里拿出几根芒草状的东西放进嘴里嚼着,然后含糊地对薄从怀说,
“我数三个数,我拔刀,你按住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