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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出梁府大门时,梁鹭带着家丁将他们拦下。
眼前的梁鹭不再伪装,露出的真实面目,简直同学堂中的淑女判若两人。
一再刷新荣沂对她的认知,深深明白这个女人有多伪善,不耐烦道“梁姑娘,跟过来做何?”
“哼,我梁府上下全部用得都是最好的物件,若是被哪个穷酸的眼热偷走几件,那损失谁来付?”
说着,梁鹭伸手抢过莫泫卿的书箱,将里面的东西通通都倒在地上。
“啪,啪,啪,啪……”一本本书籍凌乱的躺在地上。
梁鹭连腰也不弯,用脚踢踹着检查有没有夹带之物,发现都是一些书籍,连个她府上床单什么的都没有。
嫌恶的又在书上啐了几口,道“呸呸呸,一脸穷酸相,浑身上下都冒着穷气的土包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莫泫卿忽然理解万寿公主,为何失宠后会跳河,这种从众星捧月的情况下,跌落谷底的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
被人肆意欺辱,奚落原来竟是这般酸楚。小姑娘曾整整十年,不仅被奚落侮辱打骂,还要时刻担心被算计,寻找食物充饥,也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
倏忽,梁鹭听到动静,侧眼瞧见走来的学子,脸色一变,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眶里,一副泫然欲泣受了欺负的模样
用帕子捂着脸,哽咽道“沦涟弟,这些书都是圣人的言行记载,对书本不珍惜,还啐口水,便是对圣人不敬,家父将沦涟弟赶出学堂,就是姐姐也不能阻止,日后沦涟弟可要好好的读书。”
梁鹭的嘴皮子很利落,紧接着对着没听明白,还在发愣的荣沂,道“沂哥哥,这般莽撞退了婚事,可有顾忌过鹭儿的感受,万寿公主已经同郑驸马成婚数年了,不可能对您回心转意的。
呜呜!不要抛下鹭儿,梁府家教慎严,鹭儿被退了婚,日后可如何过活,这不是陷鹭儿于两难处境吗?”
无疑的,这些话全部落入学子们的耳中。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莫沦涟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能读书已经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却还不珍惜,难怪会被赶出学堂!”
“原来,小师妹是这般被荣沂退婚的?”
“想不到那荣沂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做事却这般自私,连师徒之情都不顾了!”
“前日,万寿公主跳河寻死,荣沂可是想也不想就跳下河救人,原竟是存了这份心……”
“人家可是大荣相之子,少说两句吧,若是被打了小报告,咱们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完了。”
“郑杨段薛,炙手可热;欲得命通,鲁绍瑰蒙……”
梁鹭见目的达成,哼着小曲儿出了门,往胭脂铺子走,她都有三日未曾采购了,没钱花的感觉真难熬。
荣沂瞧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倍感耻辱。
“呜呜,可气死我了,呜呜……沦涟你不气嘛?”荣沂知道辩论也无用,被气得哇哇大哭,摸了把鼻涕,询问着面无喜怒的莫沦涟。
莫泫卿在宫中早就见惯了这些女子阳奉阴违的手段,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土豆委屈成这般模样,难得的劝道“这人啊,上当受骗过的,跟未经事过的人,是不一样的,这些都是阅历,是上天的恩赐!”
荣沂一想也是,他感觉自己这几日成熟很多了呢,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珠,帮着莫沦涟捡起地上散落的书册,提议道“沦涟,你的盘缠都给了梁鹭,没有银钱过日子了,是不是?跟我回荣府住吧!”
“这个主,沂儿可做得下?毕竟如今沦涟可是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了。”据莫泫卿所知,荣沂因皮肤黑,是家中最不得宠的,地位并不高,貌似没有领好友回府长住的特权面子。
荣沂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
话落,荣沂生怕好兄弟为了面子不去他府上借住,抢了莫沦涟的行李就跑了。
莫沦涟无奈的摇摇头,将遗落在一旁土豆的书箱提起来,这才追了过去。
如今荣府合二为一,分为南北两院,进了荣府就能离小姑娘更近一些,他求而不得,又如何会不愿?
白府。
白敏中得知他的外室韦氏,被大火烧尽已是翌日,因为畏惧荣慎甲他不敢常去外室那边,得的消息也是莫泫卿特意差人告诉的。
白府中全部都是荣慎甲的眼线,莫泫卿担心打草惊蛇,特意差人在白敏中上朝的路上,抬着韦氏守株待兔。
远远的,臧凛见白敏中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令肩舆直接抬了过去。
“敏中,敏中!”
果然,一听见外室的声音,白敏中的神色先是一喜,随后双眸变得机警,本能贼兮兮的向四周瞅,颇有做贼心虚的姿态,倘若再挠两下耳朵就跟猴子差不多了。
见四周无人,白敏中连忙招呼韦氏上了马车。
守在暗处的臧凛,不知韦氏同白敏中暗语了什么,只见马车几次颤动,估计是白敏中气得直拍桌子。
随后,又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哭得太过凄惨,根本听不清絮叨的何事,最后,又一位随行小斯往宫中方向而去,臧凛琢磨着应是去请假的吧!
紧接着马车匆匆掉头,气势汹汹的往白府而去。经典 .xiaoshuoi.
这时臧凛又安排了数位孩童唱着,白相惧内的打油诗。
“白相爷悲,夫人入门无夫纲。
白相爷愁,无钱去打桃花酿。
白相爷苦,日日蹭吃又讹喝。
白相爷美,油头粉面悦佳丽。
白相爷喜,外宅并头结花果。
白相爷乐,妇唱夫随真和合……”
数十位活波天真的孩童一面蹦着一面唱,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景象生动讨喜。
若是往日依着白敏中的肚量,也许会忍下,但此时对于白敏中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简直气得就是七窍生烟。
当下,马夫手中的小鞭子挥得是密不透风,车轱辘转得都看不清轮毂了。
刚回到白府,荣慎甲就得来消息,听说白敏中不仅没有上朝,还与外室韦氏一同回府。
荣慎甲一听小贱人未死,还找到了白敏中告状,哪里还坐的住,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就去了。
韦秀儿正委屈的抹着眼泪,余光扫见荣慎甲带着婆子们过来,腿软的发抖,吓得直接从圈椅上滚在地上。
暗道:她未出世的孩子,就是被这毒妇活活给打没了的,本是几月后可以牙牙学语,娇娇叫着自己娘亲的娃儿,就像秽物一般混着相连的血肉,化作血块……
白敏中仿佛早有预料,将瑟瑟发抖的韦秀儿挡在身后,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荣慎甲人还未进屋,咆哮的声音先至,道“白敏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正室大娘子,竟带着不干不净的女人回府,这是打我的脸!”
闻言,白敏中闭了闭眸子,近十载的荣慎甲对他的欺辱,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气得手都在发抖,提笔入墨,挥挥洒洒写下一篇百字休书。
“立休书人白敏中,华州下邽人,祖籍同州韩城。荣氏慎甲清河荣氏之南祖荣氏乌水房人。
十年前,将荣氏由妾提妻,岂期为妻之后,本妇多有过失,不顺夫君,为其逆德也,妒,为其乱家也,正合七出之条。
汝巧言令色,高安福,深造祸,小肚鸡肠,纵虎狼不及尔贪。汝嗜钱如命,厚财物,薄亲义,残子嗣,望陇得蜀,假蛇蝎不若尔毒,吾悔与虎狼为伴,吾愧与蛇蝎共眠,竟优柔寡断隐忍多年。
今吾与尔恩断义绝,既相驱断无姑息劝勉之意,请汝自知,家中财物不可携带一物,惟愿汝速速离去,情愿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大中四年九月初一,族长:白敏中。”同时按了手印,加盖大红官印。
荣慎甲看着眼前的红纸黑子的休书,不但没有任何无畏惧,反而露出鄙视的神态,不屑道“白敏中,本夫人的长兄乃权相荣铉,二哥乃胜券正浓的小荣相,你敢将我休弃?就不怕我家二位兄长打上门,平了你白府?”
“本相倒要看看大小二位荣相,要如何铲平我白府,汝多年无子,膝下只有两女,却善妒不准本相纳妾,还将吾尚未出世的孩儿活活打得流产,可见心如蛇蝎,本相后悔如今才认清了你那可憎的面目。”荣慎甲的嘲讽,无疑是给白敏中崩溃的心雪上加霜。
荣慎甲暴跳如雷,白眼仁都跟着冒出红血丝,变得红紫了,道“好啊,白敏中,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我长兄对你的提拔了?要将老娘净身出户,还不准携带任何财物?”
“你是由卑贱的妾身抬进我白府,青衣窄轿抬进来的时候可有一抬嫁妆,白府是本相的,汝房中财物也是本相给予的,如今却凭着这些作威作福,残害我未出世的子嗣,本相凭什么还要给你脸面,依旧要顾及你的感受?”白敏中已是怒火中烧,不禁翻起了旧账。
荣慎甲记起曾经做庶女时被嫡母压着,日日小心谨慎的时候,飞扬肆意的神色变得悲伤,难过道“我荣慎甲处处为白府考虑,时时为你打算,在你心中就成了这般不堪的模样?呜呜!”
“多说无益,破镜分钗、分钗断带,本相再也不想看见你。”白敏中厌恶透了眼前悍妇,他恶心惧内的名声。
这时,白骊听说父亲要休妻,连忙赶了过来,道“父亲,怎么能为了个贱人就休弃母亲,这般如何让女儿自处?”
“这种污言秽语,怎么会从相府小姐的口中说出,还说得这般熟练?”白敏中无论是怎么看,白骊也是活脱脱的小荣慎甲,看着也越发不顺眼,训斥起来。
“父亲为了这个外室,休弃母亲,骊儿岂能不气?父亲,只要休妻母亲,骊儿便随着母亲一起离开……”白骊有母亲宠爱,除了近日在荣小九跟前吃过亏,其余时候都是被宠得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随心所欲。
这威胁的言刀,无疑是给中年丧子的白敏中捅刀子,眼眸都怒得布满红紫的血丝,道“本可不是唯一的女儿,在六月后你便会有个弟弟,是你的生母亲手打杀了你未出世的亲弟。”
“这个贱人生的脏东西,凭什么做骊儿的亲弟,不过一堆血肉……”自从白骦过世,白敏中对白骊是捧在手心里疼,要月亮就不敢摘星星,白骊被养成了空有野心,缺少谋划,对别人极尽苛求的姑娘。
“啪,闭嘴!”白敏中一想到未出世的儿子心头就疼得滴血,一巴掌狠狠打在白骊的脸上。
白骊捂着脸,恨恨地回首瞪着他,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咧着嘴道“骊儿可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了,父亲竟为了一个贱人打我?”
“你打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荣慎甲见女儿被打,登时,大肆咆哮,张着嘴对着白敏中就是一口,随后嘴上不撒口,手上又抓又挠。
“你疯了,来人啊!”白敏中一身狼狈,头发被抓掉无双,颈部、脸部都是血印,气极了之下,一把将荣慎甲推开。
白敏中指着对他受伤视而不见的一干婆子,怒火中烧,道“呵,还真是你当家,本相在府中连一个下人都使唤不起!”
登时,越说越气,白敏中火冒三丈,多年累计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将荣慎甲的心腹们全部发卖,一路敲锣打鼓的将荣慎甲送回荣府。
白敏中虽气,但也不傻,和离对于女子乃至奇耻大辱,一府中有一女子被休弃,会连累整个族中的姑娘都嫁不出去,有的勋贵宅中为了家风,甚至是定婚后也会悔亲,更有者甚至也同会效仿丢弃同一姓氏之妻。
荣府中可有不少待嫁姑娘,如此,受他休弃荣慎甲的牵连,难免荣铉与荣慎由不会寻私报复,危急时刻,脸面是小,活命为天。不如就将事情闹开,闹得人尽皆知,反而荣铉、荣慎由便不敢再对自己动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