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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不用照铜镜,也知自己脸色有多苍白,头一阵阵发晕,还不时的抽痛,呼吸也变得急促。
寒风抽来,荣小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越发的冷了,寒意好似能渗透到骨子里,但她的心是暖的,很暖,很暖。
很快,荣小九发现莫泫卿的状况起码有三日不曾进食了,她可是挨过饿的人,这种经验她有。
他昏死在地上,身上又穿着湿冷的衣裳,这样下去不仅不利于康复,还会加重病情。
荣小九匆忙间捡了些干柴,在干燥的地方生了一把火。
最后,轻轻的依偎在莫泫卿身侧,用体温给他取暖。
她心中甚是心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掌握百万莫家军的武威郡王,竟为了她落魄到荒野挨饿的地步。
生活如此美好,生命却如此短暂,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至亲至爱,离开自己时的不舍,仅要想想都觉得痛彻心扉,痛到无法呼吸。
终于切身体会到生离死别,是何等苦涩滋味了。
若是可以,她情愿一生一世,都不去体会其个中味道。
若是可以,愿岁月静好,任山川安然,笑年华静走。
眼下她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自责,是她连累了泫哥哥为自己受苦受累,她却连他何时昏死过去都不清楚。
天无绝人之路,外面的雨雪停了,但看着只像是暂停,荣小九来不及喘息片刻,更未曾顾得上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撅断一根树杈,窸窸窣窣的敲打了周围一边,果然见枯叶堆里面有几个小鼓四下窜开。
荣小九一面敲击着地面,一面往前走,周遭皆是密林,她怕迷路,待时就找不到泫哥哥了,拔出匕首,划开树皮,沿路留下记号。
随着走动,脚下踩着堆积的厚叶发出“嚓嚓!”的声音。
一路走来,满目苍翠,倒是遇上一只野兔,但她根本抓不到,野兔跑得太快了,她没有野外狩猎的功夫,眼看着荤腥是沾不到了,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前面就是陡峭的石壁,上面耷拉下一些藤蔓,峭壁上还长着一棵丈高的灰枣树,关键是树梢上还结着零星的果子,色泽红红的,熟透了的模样,几缕阳光透过层层枝桠斜射到灰枣上,晶莹剔透,火灯玉露一般绚丽极了。
眼下荣小九也寻不到补身子的吃食,枣果有养胃、健脾、益血、滋补、强身之效,正是泫哥哥需要的,荣小九眼里的灰枣简直跟鱼翅一般稀罕。
疾步上前来到峭壁前,才真正发现这灰枣树长的可真高啊,同远处看的角度差别还真不小。
但想着泫哥哥能吃她亲手给摘的灰枣时,苍白的小脸上笑得那是一个无邪灿烂,自我鼓劲,道“等我,泫哥哥!”
说着,荣小九便寻了处藤条多密的位置,奋力起身一蹦,攀了上去,小手紧紧抓着,小腿使劲蹬着,石壁陡峭爬得着实费力,每爬动一下,这老藤蔓就随着抖落好多叶子,随着寒风飘荡。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觉得自身还是很灵敏的,可爬了好久,那灰枣树的高度对她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
此时她的水嫩小肉手已被磨破,增添许多伤痕,鞋子也不知何时掉了。
但荣小九只要想着莫泫卿还在等她回去,就觉得有了动力,咬着牙继续上爬,单薄的身子全都被汗水浸透,像极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小手已经血迹斑斑,伤口层层叠叠。连袜子也被藤条勾掉了,衣裳不仅被划破了,丝绸的衣裳还松散开了,
随着凌冽的寒席卷而来,干枝野草如刀子一般划伤她细嫩的脸颊,血迹点点渗出,混着峭壁上的灰尘,荣小九好不狼狈。
总算是咬着牙攀到了灰枣树下,瞧着眼前一颗颗饱满的灰枣,荣小九难掩兴奋,浑身狼狈却带着极其深的喜意。
深吸里几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随即,荣小九将插在腰带上的木棍,将枝桠上的灰枣打下去,果子簌簌落下了谷底。
这时她已经力竭,本准备原路退下去,由于精疲力尽,赤着的脚丫从藤蔓上一下子踩空,滑了好几丈下去。
一时间,落叶飞荡,扬尘四起。
幸好荣小九有近十年爬树的经验,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拽住,满是伤痕的小手掌握好角度用力扒稳,腿也使劲的蹬着,配合的十分协调,总算平稳了身形。
发髻松散开来,一头乌发伴着落叶随风摇摆。就这样连滑带摔的,一路拖拖拽拽,总算是安然回到了谷底。
摊到在地上后,荣小九稍稍缓了一口气,脱下外衣摊在地上,蹲着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灰枣捡起来,放在外衣上。
捡得差不多后,又仔细的又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落的灰枣后,又挖了一些野菜,一起用衣服兜着往温泉方向走去,清理干净。
担心回去后被莫泫卿担心,又将自己这身草草收拾规整,仔细的洗了一把脸,对着水面照照,直到发现看不出异样这才起身。
沿着温泉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映着古木的虬枝,苍老的树皮。
她忽然想到那些生了大病的人,都要叫叫魂儿,一会若是泫哥哥还未醒,她就魂归来兮的叫叫。
如此更是加快了速度,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脑子一阵阵发昏,艰难迈着如灌了铅似的腿脚,按照标记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火堆已经烧光了柴火,火焰自然熄灭了。
莫泫卿悠悠转醒,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轻漂漂的,勉强睁开眸子,嘴里还一股铁锈味,病入膏肓的无力感席卷着他。
摸了摸旁边位置,发现小姑娘的位置空了,心倏的一下子揪起,难道是有猛兽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给叼回窝里吃了?
这野兽难道是瞎的嘛?番薯 .fanshu8.
没看到他的肉更多吗?
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小姑娘,他真是该死,懊悔得将手指捏得嘎嘎作响,眸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嚓嚓!”一阵脚步声传来。
莫泫卿耳朵一动,急忙运着内力听了过去,平躺的他仰头看去,小姑娘巧笑嫣然的立在他的面前。
金色的阳光照在山峦间射出一片暖红,映在缓步而入小姑娘的殊荣上,令人不禁心口微窒。
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莫泫卿一改冷若冰霜的气韵,满眸宠溺,声音满是虚弱,透着沙哑,关心道“小九醒了,身子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见她的泫哥哥醒了,荣小九激动万分,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冲到他面前。
“啊!”匆忙间,脚下刚巧踩到一粒碎石子,不禁踉跄几步,趔趔趄趄,摇摇摆摆,身子往后倒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荣小九即将摔倒在地时,莫泫卿将近在咫尺的小姑娘伸手一揽,把她拢在怀中,关切道“咳咳,可有伤到?”
见她摔到自己的怀里,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就连浑身无力的他也能起身了,经过这一吓,出了一层冷汗不说,身体还能动了,看来小姑娘就是他这辈子的灵药啊!
待他抓着荣小九的小肉手时,发现有划伤,莫泫卿忽然收起笑脸,将荣小九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细细的打量起来,瞅着她那面无血色的脸,干裂的唇,脸色一沉,道“小九,脸色为何如此不好?”
荣小九担心莫泫卿发现,她给他喂血的事,心里不禁敲起小鼓,她了解他的性子,得知真相后,怕是要懊恼自责,是以决定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眨着水汪汪的杏眸,道“还不是被泫哥哥吓得,小九脸色好才怪呢!”
莫泫卿没有那么好糊弄,不予置否,抓起她的手腕,把脉后,道“为何小九的脉象,既有芤脉的气血伤耗精神损,自汗阳虚骨蒸深之感。
又有沉细软绵似的弱脉,轻寻无板重采知,元气耗损精血虚的特征。还有举指迟大软,按之无力又空洞,精神气血都伤损的虚脉。小九此症缓迟气血皆伤损,涩微动结似相随,概似真元气多亏。”
荣小九抽回自己的手,侧过身子,心虚的偷瞥了一眼莫泫卿,强词夺理的狡辩,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泫哥哥怎么不说小九滑脉呢?”
莫泫卿将那小身子扶正,眼眸中带着慎独的穿透力,直视着她,道“乱说,怀孕的脉象才是滑脉,小九的毒虽解了,但五脏六腑,乃至经络气血皆是衰亏的紧,是为何?”
荣小九被扭过身,但她不敢看他,莫泫卿太聪明了,过手的刁民不知多少,就没有一个逃脱的,她可不敢多说,说多错多。就这么用杏眸噙着泪,轻轻的抿着唇,模样十分委屈。
莫泫卿对别人铁石心肠,但对荣小九却没办法,心疼得瞧着身前娇小单薄的身影,满眸柔情,娇哄道“我这不是担心小九嘛,你可知这几日泫哥哥,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荣小九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狭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落,梨花带雨的模样儿分外惹人怜爱,弱弱道“你方才凶小九。”
“小九可还记得,曾经说:同心华髻结青丝,携手执梳并白发,结发同心,以梳为礼。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之事?如今不爱惜自己,还不许泫哥哥训几句?”
“日后小九不会了,”荣小九拉着他的手,郑重道“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莫泫卿听了甜言蜜语后,面上一派淡然,但心中早就笑开了花,眸子里映着她的倩影,这辈子他还能亲眼看见小姑娘对他笑,对他闹,可真好。
“嚓嚓!”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荣小九以为是野兽,立刻拿出匕首做防御姿态,如今泫哥哥病了,她就是勇士,哪怕是拼上性命,她也会护他周全。
“大鼋?”当见到那丈宽的大龟壳时,荣小九神色一惊。
大鼋见荣小九醒了,抬头瞅了过去,碧绿的龟壳随着走动起起伏伏,体型庞大却煞是憨态可掬,嘴边还挂着一条大鱼,显然是给荣小九送吃食的来了。
滴溜溜圆地晶亮绿豆大的小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靠在青石上坐起来莫泫卿,不像瞧荣小九那般亲切和善,而是不断散发精明的光,极认真的打量。
就在大鼋快要接近他时,猛然将四五斤重的大鱼丢在了一旁,溅了莫泫卿一脸水。
从一对小鼻孔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绿豆大眼睛朝莫泫卿一瞥,溢满不屑。
不多时转了龟壳过去,只留一条小尾巴在对着他,仿似在说,这鱼可不是给你吃的,可休想贪墨掉。
莫泫卿神色一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沉稳的声音透着浓浓疑惑与惊讶,问道“小九认识这东西?”
“这是大鼋,是小九幼时唯一的朋友,泫哥哥可不要看它笨重,人家跑起来可快了,利落着呢!”荣小九从善如流的介绍起来,完全是介绍家人的感觉,出门靠朋友,有了大鼋再也不怕被淹死了。
莫泫卿疑惑一闪而逝,道“难怪了,咱们落入洛水中被卷入了暗流后,是大鼋将你我从暗流中驮上来的。它比一般的大龟有灵性多了,跟成精了似的。”说到最后,语气有一些无奈。
“谢了大鼋,又救了小九一次。”荣小九心中十分感激,将它挂在龟甲上的水草,给取了下来,道“大鼋他叫莫泫卿,是小九未来的夫君,跟边妩儿那些想炖了你的坏人不一样,泫哥哥是好人。”
闻言,大鼋绿豆眼一动,转过头来,牙签粗的小鼻孔也不呼哧了,就这么瞅着莫泫卿,这一次没了精明,似乎在疑惑探查。
这辈子莫泫卿从未被一只乌龟嫌弃过,这会儿还考量他,不过也难怪了,毕竟是小九的“朋友”,难免染上一些灵性。
虽然驮他上岸的时候一直想甩开自己,因他紧紧拥着小姑娘才未被撇下去,虽未出自它本意,可的确是救了自己与小姑娘。
今日还总是叼些药材给送来,就冲这几点,他也不能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更不能恩将仇报,将它给炖了。